口鼻。
冯英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她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捂住鼻子凝戒备着,以为她要高什么突然袭击。
哪知,隔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要问话,却发现身后的家人父母情全部有些呆滞,张了张嘴。
冯桥桥道:“发什么呆,快走!”说完,也不等冯英英反应,大摇大摆的从这些黑甲卫眼前走过,这些黑甲卫也是一副志不清的样子,完全没了平时的精明冷酷。
冯英英连忙跟了上去,“你放了什么药?”
冯桥桥深吸口气,“你总算还不是太笨,我们快走,这药效,也最多半盏茶的功夫,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的战王亲兵,只怕清醒的更快,走!”
冯英英想着不错,几个大步跟在了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见爹娘相互依靠,面色迷茫,心道:冯桥桥这个女人其实还是很有本事的。
夜晚,最适合隐藏,因为绣品涉嫌夷族j细的事情,阮家几乎都被钦差大人监控了,但是碍于阮家在朝廷的势力,所以没有太过明显罢了。
冯桥桥两人躲在角门边上,冯桥桥冲冯英英使了个眼色。
冯英英皱眉,张嘴无声道:“你说什么?”
冯桥桥闭了闭眼,忍耐的向上指了指墙头。
冯英英恍然大悟,正要翻身上墙,忽然停住动作,转头看向她,继续无声:“你翻不上去吧?”
冯桥桥眼角抽搐了一下,学她无声道:“蠢货!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冯英英张了张嘴,正想回骂过去,但想着自己两人现在的状况,忍气吞声的翻上了墙头。
冯英英向来力大无穷,身手算的上敏捷,虽不是什么高手,但对付普通的衙役手下,也已经足够了。
她在墙角向外看了看,直接跃了下来,冲冯桥桥点头,然后开了门。
冯桥桥四下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才和冯英英一起,向茶山方向去了。
此时,班房内的亲人和班房外的黑甲卫,全部回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白氏惊呼了一声,连忙捂住嘴巴。
那两个丫头真的走了!
山上。
“现在上了山,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了吧?”冯英英看着仍然在四处仔细看的冯桥桥,道。
冯桥桥低声,“别说话,你想的太简单了。”
冯英英蹲下身子,压低声音道:“我们这是去哪?”
“现在都被弄成了这个样子,药庐和龙战那里肯定都有人守着,我们去女庙后面,战不屈明天早上会到那里去。”
“你为什么今天要出来?前段日子有好几次,为什么不走?”
冯桥桥白了她一眼:“前些天封山,每天不时有人上山找我,我能走吗?我要走了,就真的成钦犯了,还是私逃的,罪名更大。”
冯英英莫名其妙,“你现在也是私逃的侵犯,不但你是,我也是。”
冯桥桥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前段日子之所以不跑,一来钦差不到,二来龙战还在山上,龙战离开,也不过是前一天的事情,第二天,就有假的裴怀英上山,看来那些人的消息网非常精准,连钦差什么时候到,都扣的这么准。
“喂,你刚才用的什么药粉?”
“仙人醉。”
“名字很好听,难道他们自己完事之后都不会发觉有什么不对吗?”
冯桥桥道:“高手会察觉到有不对的情况,但是他们抓不到证据,我这药粉无色无味,是那些日子在山上弄的。”
“哦。”冯英英似懂非懂的道,“先不说了,我们快上山。”
“嗯。”
冯英英在茶山住了那么多年,早对地形耳熟能详,专门挑以前不走的山坳小路走,倒也关心冯桥桥的手臂伤势,走的不快,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了茶山女庙之后,青石板桥后,是一间木屋。
冯桥桥心道:以前见过那个孩子说住在这里,今天茶山抓嫌犯,不知道有没有妨碍到这里?女庙说来只有一个老庙祝,和两个打扫的人……
“我们先进这件木屋。”
“嗯。”
冯桥桥先在门口听了会儿,并没什么声响,让开位置,冯英英一脚踹开木门,门板忽闪了两下,屋中摆设简陋,透过月光,可以看到桌面上蒙着一层细细的灰尘,冯桥桥的眉毛挑了一下。
“现在怎么办?”
冯桥桥道:“你饿不饿?”
“还行,下午吃了点东西。”
“嗯,既然不饿,那就靠着休息一会儿吧,白天等战不屈来了再说。”
冯英英点了点头,把门对好了,屋中立刻暗了下去,但想到两人是偷偷上山,怎么能点灯?于是摸索着靠到了桌边。
冯桥桥从布包之中摸出一些药材沫,摸索了一个破碗放好,才靠在桌边坐了下来。
晚上风寒,两人靠了半晌,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没睡吧?”
冯桥桥嗯了一声,冯英英道:“你出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巧巧可能去云州了。”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冯桥桥沉默了一下,才道:“阮清嫣告诉我的。”
冯英英大:“她什么都没说啊,连巧巧都没提过,你怎么就知道了呢?”
“阮清嫣最是冷淡,我见过她几次,每次见了我,都只称呼我冯姑娘,对西京虽然稍微好点,但是一直称呼他大哥,她的性子,不会把担心挂嘴上,更不可能说去云州找西京这样的话,而她又不是那种莫名其妙说废话的人,这话必定是要告诉我什么。”
“自从她告诉裴怀英,自己失去清白开始,对龙战少了牵缠,和我更是没有丝毫牵连了,我和她又不熟悉,唯一能联系起来的,就是我妹妹做了她大嫂,这么推断的话,巧巧已经离开这里去了云州。”
冯英英连连赞叹,“这你都能分析出来……”
冯桥桥轻笑,“这也没什么,只是还有些事情想不通透,要等战不屈来了,我问问才知道。”
“战不屈那个大老粗,他能知道什么?”
冯桥桥沉默了。
战不屈能知道什么?自然只有战不屈自己清楚,但这线头是不是在战不屈这里,她现在其实也拿捏不稳,只是总觉得跟战不屈的关联比较大。
龙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二日
风轻云淡。
可是笼罩在茶山的气氛,却显然不如这风这云,而是浓浓的闷郁,和阴沉。
天微微亮,县衙大牢门口,龙战到了。
黑甲卫首领道:“属下见过龙将军。”
龙战淡淡的睨他,道:“冯家收监怎么回事?”
“属下只是奉命而行。”
龙战豁的往前走去,黑甲卫首领一个跨步,挡住了龙战的去势,龙战冷冷道:“你要拦我?”
龙家战功卓越多年,有龙甲铁卫数以万计,龙战虽是铁卫少主,但黑甲卫却是战王亲兵,只听龙廷裴怀英的命令。
然而,龙战凌厉的气势,还是让黑甲卫首领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口中却道:“属下不敢!”
龙战眯起了眼,道:“好,我不为难你。”话落,袍袖一挥,转身而去,熊震跟在身后,想要多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和黑甲卫首领对看一眼,叹了口气。
片刻后。
龙战一身风尘的出现在了驿馆内,静静的看着龙廷,虽说不上剑拔弩张,却也极度怪异。
“我要见她!”
龙廷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儿子,道:“好。”伸手一挥,已有近身侍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一身劲装的裴怀英出现在了门口,看见那背对门口的背影,微微一怔。
“龙战?”
龙战转头,视线凌厉的刺向裴怀英,“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裴怀英嘴角动了一下,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好!我就告诉你!”龙战嘴角扯动,面上是最冰冷的表情,一字字道:“你插手冯家的事情,动不动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要她不反感见到你,我都可以不计较,你为了江岁宁三番两次的试探她的口风,我也可以不当回事,毕竟,那是她的立场,是你的立场,她的选择和你的选择,都和我无关,我只要她过的好,哪怕她点头答应你的要求嫁给江岁宁,我也没有丝毫怨言,你不是要她嫁给江岁宁吗?为什么还要出手伤她!”
裴怀英眯起眼,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魁伟男子,轻轻道:“你在为了那个丫头质问我?”
“难道我说错了吗?”
裴怀英道:“龙战,不要忘记你姓什么,叫什么!”
龙战胸口忽然一滞,那些掩藏了六年的不忿和怨怼冲口而出:“我恨,我恨我自己姓龙,更恨我自己取名叫战,这是我这辈子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冲天的愤怒,如一把重锤,砸向了裴怀英的胸口,她面色一白,闭目,再睁眼时,已经是满满的无情和凌厉,“本王统领三军,想要如何对待一个小丫头是本王自己的事情,你,无权干涉。”
龙战道:“裴怀英”
他竟然直呼她的名字!
裴怀英背在身后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指节泛白,脸色,却未见丝毫改变,平平道:“大胆!”
龙战冷笑一声,再也没有看裴怀英一眼,拂袖而去。
直到那抹黑衣人影去远了,裴怀英双手依旧背负身后,紧咬的牙关和嵌入皮肉的指甲,却深深的招式了她此时的心情。
龙廷叹了口气。
“何必呢?”
裴怀英深吸了口气,面色回复平静,道:“恩断义绝而已。”
龙廷道:“我从来不曾干涉过你任何事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一向是最理智的,这件事情,我一样不会干涉。”
他一步步的走近裴怀英的身边,即便面貌平凡,但那份睿智沉稳的气势,如同多年前他一步步走进她心里一样,未有丝毫改变,站在她的身边,给她依靠和支持,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这一路走的到底有多苦,多累。
风清。
战不屈果然早上就到了,这是冯桥桥早就计算到的。
“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战不屈问。
冯桥桥道:“昨天半夜出来的,本来是要打算今天早上再出来,可是昨天晚上阮清嫣来了一趟,巧巧去了云州,所以我昨晚就出来了,免得早上再出现什么变故。”
“嗯。”战不屈应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呐呐道:“清嫣姑娘告诉你的啊……”
冯桥桥无力的翻了眼皮,道:“是啊,是你的清嫣美人告诉我的。”
战不屈轻咳一声,面色有些怪异。
冯英英道:“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冯桥桥这个女人受了伤了,胳膊还不能动呢。”
战不屈回:“我以为是你自己放出来的消息,怎么不能动了?她下手很重吗?”
冯桥桥摇了摇头,道:“这个不是重点,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战不屈道:“我按照你说的,仔细查了秦云雅,她这么多年来都是深居简出,在京城虽然做生意,但也算是个千金闺秀,品行非常不错,在京城大家千金里,也很有人缘,她大哥秦云扬算是对她不错,即便她是个庶女身份。”
冯桥桥皱眉:“我叫你查的不是这些!”
战不屈搔了搔头,“我知道,按照这个仔细查了查之后,我又派人查了查秦云雅的母亲,她是二十年前忽然在京城出现的,戏子出身,被当时在京城做客的秦老爷看中,所以带来了茶山,来了之后却开起了酒坊,即便生了女儿,也没进过秦家一步,秦老爷刚开始对她还有些兴趣,时间长了也就腻味了,不过倒是一直把女儿放在家里,也是爱理不理。”
“嗯,阮瑶华呢?”
战不屈道:“阮瑶华,好像从小就喜欢粘着西京,性格活泼外向,和秦云雅是好朋友,不过倒是有很多流言,说两个人只是表面很好,暗中还不知道怎么样。”
冯桥桥咬着下唇道:“没别的情况?”
战不屈摇头:“她身边的丫鬟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我走的丫鬟这条线,不会出问题。”
“嗯,这样就好。”冯桥桥点头,然后看向战不屈,道:“云州什么情况?”
“西京受了点轻伤。”
冯桥桥又问:“龙战怎么样了?”
战不屈道:“我回来的时候,龙战应该刚到,我昨晚到了之后,按照你说的,守在秦云雅家四周,龙战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
冯桥桥揶揄道:“按照我的吩咐?没有私自去看看你的清嫣美人?”
战不屈被她呛的有些尴尬,道:“你别戏弄我了,你查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冯桥桥哼了一声,现在的确不是戏耍的时候,“西京受了伤,也就是他们的事情办得不顺利了。”
“是这个意思。”
“真麻烦啊……”
冯桥桥深吸了口气,道:“你手底下有人,派人去云州看看,派个亲信,去找巧巧,也给西京带个信儿,秦云雅你别盯着了,有别的事情要你做。”
战不屈愕然:“你不是觉得她有问题吗?现在怎么不盯着了?”
冯桥桥瞪了他一眼:“现在钦差都来了,你盯着她干什么?冯家有黑甲卫的人看着,没人会去找裴怀英的不自在,秦云雅在茶山名声臭了,基本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你帮我查一个人。”
战不屈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次要查谁?”这茶山上为数不多的人快都被她查遍了,还查?
“嗯,去查赵恒捕头。”
“他?”战不屈凝眉,“一个捕头,有什么可查的。”
冯桥桥道:“叫你查你就查,废话这么多干嘛。”
战不屈果断闭了嘴,想着自己当初的确是冲着保护她们的念头去的,没想到现在真的开始鞍前马后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呢,不过好在冯桥桥似乎聪明的厉害,每一次让他动作,都想好了前面的好几步,不像他,办事总感觉没脉络。看着她垂下的右手,战不屈再次皱眉,“严重吗?”
“还行,残废不了,过两三天就会好的,你去办你的事吧,我和冯英英进城去了。”
战不屈道:“现在你们可是逃犯,满城都在抓你们俩,你们还敢进去?”
“逃犯?你确定吗?”
战不屈道:“我骗你们干嘛?上山的时候,正好看到士兵贴告示,现在整个县衙全被控制了,不但有战王的亲兵,还有钦差大人带来的官兵。”
冯桥桥皱眉,裴怀英这是唱的哪一出?
冯英英瞪了战不屈一眼:“逃犯怎么了?我们本来就是跑出来的,让你查你就赶紧去查,能不能进城桥桥自然有别的办法,赶紧滚!”
战不屈闭了闭眼,知道和冯英英没法说,对冯桥桥道:“你自己小心,山上没什么人,你们下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我走了,战家的网络我很久不用了,但我想查一个捕头,一天时间足够了,明天黄昏,我还来这里等你。”
冯桥桥道:“不用了,到时候我会找你。”
“这……”战不屈沉吟了下,道:“好,我走了。”说完,几个起落,消失在了竹海中。
等战不屈走后,冯桥桥道,“去翻翻柜子,看看有没有旧衣服。”
冯英英连忙到了橱柜之前,果然看到柜子里有些旧了的粗布衣服。
两人换了衣服,把头发也拾掇的十分怪,冯桥桥又在两人的脸上抹了些东西,才相互扶持着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依旧是只走平时不走的小道,这一下山,就是大早。
两人随便训了个小摊子吃早饭,因为被钦差官兵以及刺绣的事情闹的,街上并没什么人。
“你们听说没?昨天晚上牢里跑出来两个女囚犯,战王气的大怒,现在到处搜人呢!”
“什么两个女囚犯?不就是冯姑娘他们姐妹俩吗?哎我跟你说,早上我听城外刚回来的老张说,在城外看到河边站着一匹马,估计那两人就是骑马逃跑的!”
“听你在胡扯,骑马逃跑哪有人把马丢下自己走人的?”
前面那人愣了一下,道:“说不定是有人发现他们骑马了,所以把马丢下躲了起来!”
“我看啊,根本是早就掉湖里去了,要不马怎么站在湖边,也可能是一匹别人的马,你们竟胡猜乱想。”
“那冯姑娘不是听说和龙将军定情了吗?怎么还被九族打到大牢里去了?”
“你知道什么?龙战几年前是将军,现在哪还有什么权利?没权没势的,能护的了什么?”
“……”
两人听着这些讯息,冯桥桥心里忽然升起无数的不安,丢下了碎银子,和冯英英离开了。
冯桥桥不会什么易容之术,在脸上涂抹的东西,也是自己捣鼓的药材汁水,但涂在脸上的效果,却比易容的效果还要好。
茶山之上人心惶惶。
冯桥桥领着冯英英才出门走了不到十丈,周围忽然涌上大量官兵,将他们二人团团围困在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