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交代一声,做好了早饭,又去爹娘屋中,将那件半成品的寿袍拿回交给冯巧巧,顺便检查了下冯海的伤势。
跌打骨科,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门外汉,即便懂了药理看了医书,但百~万\小!说是一回事,真正帮人看病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试探着将手搭上了冯海的脉搏,按照昨夜书中所述捏脉细听,半晌之后,收手转身。
“怎么样?你爹的身子怎么样了?”白氏站在一边,“你这段日子每日去罗兄弟那里学,肯定会了点,昨儿个亮亮还跟我说,是你让他们不要动你爹,要不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呢!”
冯桥桥嘴角抖了抖,笑的有些尴尬,事实是她捏了半天没感觉出什么情况来,“娘,我还差的远呢,我手里这颗药丸是昨天在罗烈那里拿的,留在家里,你等会给爹爹吃,我现在去给罗烈送早饭,昨天答应过的。”
白氏皱眉:“丫头,罗兄弟教你东西,怎么算来都是你师父,你怎么能叫他的名字?这样成何体统,前段时间,不是还在喊叔叔?就算他平时不下山,你也不能没大没小没礼貌,让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过些时日就要对歌了,等你爹爹身子好起来,给你找门好亲事。”
旧事重提。
冯桥桥眼角抽了抽,“哎呀我知道了,娘,你今儿个好好看着爹爹,巧巧去绣那件寿袍了,早就答应了柳嬷嬷,所以早上不过来看爹了,我送了饭就回来,我走了!”
“哎!你路上小心点儿……”白氏冲着远去的冯桥桥喊道,皱了皱眉:“巧丫头不会是因为自个儿没找来许大夫,心里不舒服吧?哎,这两个丫头,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到了罗烈所居的竹屋前时,天已大亮,冯桥桥还没推门,便看到院内一道特异风景——
大熊似的家伙全身挂着九只水桶,迎着晨风一丝不苟的扎着马步,嘴里还衔着一块碎瓦片,形状很像昨晚因为她动手而打碎的那只碗的残缺部分。
竹篮之中的食物传中阵阵香气,引的没吃饭的熊震馋虫大作,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哀嚎出声,熊震呜呜呜的发出嘶哑的声音,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冯桥桥挑了挑眉,视若无睹的进了院子,在熊震哀怨的目光下,敲了敲竹屋的门。
她来过这院子好多次,可是第一次这么礼貌的敲门。
好吧,谁叫罗烈现在成了她的恩人?在关键时刻施出援手,救治她的父亲,让白氏免去了一场悲情剧目,也让她高提的心放了下来,虽然罗烈没有多说父亲的伤势,但她总觉得,他既然没说严重,那定然是治得好。
“你起床了吗?我帮你带了早饭。”之所以不来这里做,是因为家中也需要做早饭,做两次太过麻烦,便做好了直接带来。
“进来。”
罗烈的声音,即使隔着门窗,也同样清晰有力。
冯桥桥推开门,走进宽阔的内厅,却没见着罗烈的踪影。她蹙起柳眉,有些诧异。刚刚才听见声音,怎么这会儿却瞧不见人?
她的视线转像纱幔之后的床榻,没有忘记,有好几次,她在百~万\小!说的时候,大白天的这个男人也躺在床榻之上安眠。
窗边竹帘坠了下来,室内看的不是很清楚,冯桥桥道:“你起了吗?可以把帘子挂起来吗?”
室内似乎传来一声冷哼,那声音很是怪异,冯巧巧心头一 跳,想起他被毒蛇咬伤不知好了没有,昨晚见他脸色就不是很好,掀开纱幔,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入内厅。
一进内室,罗烈愠怒的目光疾射而来,把她冻在当场——
呃,就算他没瞪她,眼前的画面也让她震得动弹不得了。
咳!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半裸美男?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罗烈站在床榻前,只着一件白色绸裤,手中握着白色中衣,正要穿上。
倒三角的身材媲美世界名模,微微垂落的发丝张扬狂野,随着他穿衣的动作,肌肉纠结在一起,胸腹处似乎有一处印记或者别的什么,屋中暗沉,她看的不清楚。
晃了晃手中的竹篮,冯桥桥故作轻快:“我来送早饭。”
罗烈冷眼横眉,径自穿衣不予理会,他慢条斯理的细好中衣,冯桥桥惋惜的挑眉,没得看了!
这样衣衫不整的见面也不是第一次,基本上见了好几次,罗烈似乎都是这幅死样子,无可置疑的,他根本就不当她是女人,或者给女人看惯了,但按照大家口耳相传他的习惯,又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
冯桥桥挑了挑眉,见他似乎不打算洗漱用饭,提着篮子退出内室。
哪知,脚步才刚转出纱幔,罗烈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把早饭拿过来。”罗烈说道。
“哦。”
冯桥桥提着篮子转身,回到内室。
内室其实依旧宽阔,只是平日里挂着帘子,总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冯桥桥皱了皱眉,罗烈忽然一个动作,窗边帘子和纱幔同时拉开,光线射入,让冯桥桥反射性的抬手阻挡。
“我把早饭放这里吧。”她把蔬菜粥和饼干放在窗边案几上,转身又要走。
“站住。”罗烈又道,“桌上有方子,你去配药。”说罢,起身越过她,直接出了门。
她按照他的方子,把药配好,罗烈已经洗漱结束回来吃早饭,头也不曾抬一下,冯桥桥撇了撇嘴,“谢谢。”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罗烈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记得送午饭。”
冯桥桥步子停了一下,接着大步离去。
熊震哀怨的看着进食的老大,眼中流露出万分期待缠绵,唔唔唔低叫个不停,期盼他那位冷面冷心的老大能大发慈悲,不再进行这种非人的体罚,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罗烈喝着蔬菜粥咬着饼干,视线一如昨日,跟随着那娇小身影消失在小路深处。
“唔唔唔!”院中发出微弱抗议,罗烈冷昵了一眼,慢条斯理的起身出门。
啊啊啊!老大不要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明说啊,你要罚我到什么时候——
正51 江氏岁宁
章节名:o51 江氏岁宁
天气不错,冯桥桥回到家中之时,才想起,本来打算要还的药还在她的篮子里,而那只危险的小蛇依旧盘在她的手腕上,方才一时大意,光顾着配药,竟然忘记这些了。
本想要转回去,又想到离开竹屋时候那家伙的话,止住了脚步。
“桥桥,你看看谁来了。”
还没进门,便听到白氏的呼唤,冯桥桥循声抬头,只见院中石桌边,坐着一位蓝衫公子,锦衣华绣,坐在这简陋破败的院子中,也不显得拘束和别扭,倒是白氏,有些局促的站在一边,那位驾车的大汉则负手立在他身后。
“娘。”冯桥桥先唤了一声,才冲那蓝衫公子点头,“早安,公子。”
蓝衫公 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在下江岁宁,又来打扰姑娘了。”
“江岁宁……”冯桥桥默念了一遍。
江岁宁礼貌解释:“让姑娘见笑了,在下出生之时曾经有世外高人为在下算了一卦,江某一生多波折,非有缘人不能化解,父母便为江某取了这个名字,岁岁安宁之意。”
“怎么会。”冯桥桥微笑,“不知江公子想找的人,除了姓冯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点。”
这话刚一出口,白氏走上前来,笑道:“不用问了,我刚才已经和江公子谈过,原来他找的人,就是你三叔!”
“哦?”冯桥桥转身,“娘,您看顾着爹爹,我带江公子过去。”
“姐!我也去。”冯亮亮从屋中出来,手中还带着冯桥桥昨夜写给他的诗词。
“那就麻烦二位了。”江岁宁有礼的颔首。
白氏道:“不麻烦不麻烦,江公子今儿个专门来看我丈夫的伤势,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不过是帮您引个路,怎么会麻烦呢?”
江岁宁摆了摆手,身后仆人献上一只精致礼盒:“只不过是顺手之劳,您不必介意,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笑纳,在下先行告辞。”
“等等!”冯桥桥道,江岁宁转身:“不知冯姑娘还有何事要说。”
“无功不受禄,江公子的礼物,还是送给我三叔好些。”
江岁宁怔了一下,笑道:“不过是些点心,算不得贵重礼物,还怕冯姑娘嫌弃。”
“算了,放下吧。”
冯桥桥走在山道前面带路。
江公子给她的感觉,像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似乎,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变脸,只是不知道,他找三叔是为了什么?想到三叔,就想到三婶,想到三婶,继续想到冯英英,本来还轻松的心情变的有些不好。
春茶节气刚过,大部分茶农都是闲在家里,昨晚冯桥桥家中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此时见她领着这样一位公子走在山路上,都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那公子长的真俊,不知道和那丫头有什么关系,居然来了山上就去了她家!”
“你知道什么?昨天晚上我打柴回来的晚,看到那丫头急急忙忙出了门去迎,可能是冯家的远方亲戚吧。”
“不可能啊,我们都住了这么多年,他们家要是有这样贵气的亲戚,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闭嘴吧你,这么多年谁注意过他们家什么样?穷的揭不开锅,懒得理他们,看来现在是要扬眉吐气了。”
……
“冯姑娘。”
冯桥桥转头,“怎么了?”
“抱歉,让姑娘难做了。”
冯桥桥笑了笑,“嘴长在人家身上,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又不是要我怎么样,有什么难做的。”
江岁宁似乎愣了一下,微笑道:“冯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你也挺与众不同的。”冯桥桥接道。
江岁宁又是一愣,有些接不上她的说话方式。
冯亮亮仔细的将手中纸张整理整齐,江岁宁又道:“小兄弟手中不知是何人的墨宝,看起来似乎……”他斟酌用词。
冯桥桥接过一张,“是不是很难看。”
说实在的,她没写过毛笔字,虽然这几日百~万\小!说写字有练习,但跟古人那些乱七八糟各种体比起来,肯定还是差很多的。
“很有特色,和京城盛行的诗风画气很不一样。”
“是吗?公子是京城人?”冯桥桥随口一问。
“不,繁华京城,富甲一方,虽然耀眼慑人,毕竟不适合在下生活,在下已经准备在茶山县定居,做点小生意。”温和的口气似乎带了些许苍凉,冯桥桥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冯亮亮一路默默背着诗词,完全投入,对于两个大人的谈话,只字未闻。
冯桥桥家与三叔家离的并不远,她来过一次,平日没出门,倒还真没见过那位三叔,几人到冯英英家门前时,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兴高采烈的扑了上来。
先是对着冯桥桥和江岁宁腼腆一笑:“哥哥姐姐好。”然后转头,对着冯亮亮道:“亮哥哥,昨天你怎么没过来!”
“这不是来了吗。”冯亮亮臭着脸,将最后一张纸也默背心中,冯艾艾眨了眨眼,看着冯亮亮眼下暗影,担忧的道:“亮哥哥,你肯定没好好睡觉,你看你,黑眼圈好大,娘说了,有了黑眼圈,就不漂亮。”
冯亮亮翻了个白眼:“我要那么漂亮干嘛,行了快过来吧。”说着,一把拽起冯艾艾的胳膊,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姐,你们进去吧,我跟她有事儿说。”
“哎!你慢点啊。”两个小人儿跑了几步站在树下,冯亮亮把手中一直捏着的纸张一股脑儿全塞到了冯艾艾怀中,嘟嘟囔囔的,有模有样指着纸张,音量压的很低,不过看动作,也猜出个大概。
冯桥桥挑眉,看来,这两个小人儿之间还真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呢!一转头,想要招呼江岁宁进去,却发现,江岁宁的目光一直追着那小丫头不放,温润的面色变的有些怪异。
春风阵阵,冯英英家的房子要比冯桥桥家好很多,用土块和泥砌了墙,此时,眼前木门忽然啪的一声打开,“要进就进,站在门口挡什么风?”
冯英英没好气的说道,话落,还嘶了一声。
冯桥桥转头一看,面色有些扭曲。
正52 原来如此
章节名:o52 原来如此
江岁宁转过头了,一看,脸色微变,轻咳一声,道:“姑娘晨安,在下江岁宁。”
冯英英皱眉看了江岁宁一眼,转过脸来:“你又来干嘛!冯巧巧挨得住我的拳头,你可不行,识相的就赶紧走,要不,有你好看的!”
她穿着翠绿色的春衫短褂,扎着绑脚,腰间别着弹弓,一手叉腰,横眉怒目英气飞扬,将悍妇的形象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是,那捂住脸的另外一只手,明显的破坏了这悍妇形象,尤其是开口说话之时连连抽气,更是让她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怪异。
“捂着脸干嘛,没脸见人?”冯桥桥悠悠道。
“你才没脸见人!让你看看又怎么样?冯巧巧比我更没脸见人,哼!”冯英英气不过,唰的一声拉下手腕——
这张脸,还是英气秀丽,发髻整齐,唇红齿白,只是……那冒着怒火的眼睛,不是如脸颊一般的小麦色,而是青紫。
一只熊猫眼。
扑哧。
冯桥桥没忍住,笑出声来,冯英英恼羞成怒:“滚开滚开,没事别在我家门前晃悠,小心我揍你!”
冯桥桥忍着笑:“江公子,这就是我三叔家,我就不进去了,您自己进去吧,告辞 了。”
江岁宁有礼的拱手:“多谢冯姑娘带我来这里,等我办完了事儿,我会再登门拜访。”
冯桥桥不可置否,正要转身离去,三叔家正屋之中,走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冯桥桥勾勒勾唇角,对着江岁宁点头,“亮亮,我走了,你忙完了,快些回来。”
“哎,我知道了,姐姐。”
院内
“你不是说,是你自己做的吗,你现在可把我害惨了!”
周氏跟在柳嬷嬷身边,“我……对不起柳嬷嬷,我没想到你还想要那东西,那东西做起来挺麻烦的,一时半会,我也做不出来,您……您给我些时间,我一定尽快做好松去。”
柳嬷嬷接过丫鬟手中的油纸伞,皱眉道:“周嫂子,不是我说你,你做不出来,就不要说大话,现在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做不出来,到时候你自己去说,我可保不住你。”
周氏擦了擦额头冷汗,“哎,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做好。”
“行了,走吧。”柳嬷嬷吸了口气,身后丫鬟跟了上去。
周氏追到门口,大声道:“让柳嬷嬷专门跑一趟,麻烦您了。”
“这点路我不怕麻烦,只要你把百花露做出来,叫我多来几趟也没什么。”严肃的声音传来,柳嬷嬷已经随着丫鬟走远了。
周氏松了口气,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岁宁,“不知这位公子……”
“在下江岁宁,想找一位叫冯涛的朋友,不知……”
冯英英捂着脸转身进来:“进来吧,我爹就是冯涛!”
山路崎岖,柳嬷嬷原是坐着轿子来的,但轿子却上不了山,只得停在半里外的空地上。
“嬷嬷,要是周氏做不出那东西,我们怎么办?”一个小丫鬟问。
“能怎么办?她既然有,那肯定是有人做出来过,这家伙,估计没跟我说实话,到时候时间到了她做不到,自己自然会去想办法。”
“哦。”小丫鬟似懂非懂。
“哎。”柳嬷嬷叹了口气,莲步轻移,即便走在山道之上,也十足的仪态万千。
“姐姐,你为什么叹气?”冯艾艾奶声奶气的站在一旁,手中还拿着纸张。
柳嬷嬷回头:“你这个小丫头嘴真甜,小小年纪就会哄人开心,我啊,岁数和你娘差不多了。”
冯艾艾想了想,认真的摇头:“爹说了,人要实事求是,要说真话,不可以哄人的,你是真的和姐姐一样漂亮啊。”
柳嬷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现在这世道,你这样的性子还真是少见。”
“嬷嬷,你是来找娘带你去寻桥姐姐的吗?”
柳嬷嬷挑眉疑惑:“为什么我要去找桥姐姐?”
“我刚才出门的时候,有听到,你跟娘在说百花露,嘿嘿,那个东西,亮哥哥送过我一瓶,是桥姐姐做的,桥姐姐可聪明了,还会写诗写词,亮哥哥有教过我的。”
柳嬷嬷眼微闪,蹲下身子,“小丫头,你知道你桥姐姐住哪吗?可不可以带我去?”
冯艾艾用力点头:“我知道,我也正要过去,刚才亮哥哥年的字,我有两个不认识的,还有糖果没给他。”
柳嬷嬷拍了怕小丫头的头:“那走吧。”
万里无云。
简陋的小院在春风下似乎也有了些许暖意,冯巧巧坐在屋顶之上,把玩着腰间竹笛。
冯桥桥站在院内抬头看她:“你昨天遇见冯英英了。”
冯巧巧低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嗯。”
“没见到许大夫吗?”
“见了。”
冯桥桥挑眉:这唱的哪一出?不过是请个大夫,就算根据以前观察,冯巧巧对许秋白有意思,冯英英喜欢的是罗烈,她们两人也不应该大打出手啊!而且,按照冯巧巧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因为男人和别人动手。
“算了,你坐着吧,我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