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留意着张老板的态度、情,明白:他果然知道什么。
而张老板肩膀紧绷了一刻,往后,又慢慢松快下来。他把季寒川带到自己房间,还是昨夜的布置,看起来舒适、昂贵。季寒川在沙发上坐下,听张老板问:“小川,昨天晚上,你还不是这样说。”季寒川道:“昨天晚上,我以为张叔叔只是担心雾。可白天明明没有雾,船还是走不出去。”张老板叹道:“是啊,白天没有雾。”像是不愿意说太多。
季寒川“啧”了声,道:“张叔叔,我之前听船员讲过,船上的东西,只够吃三天。”他话音落下,张老板抬头,看他。这时候,他脸上的忧虑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精明。他看着季寒川,问:“小宋?他怎么想到给你说这些?”季寒川色不变,回答:“我问了他,他没有提防,就告诉我。”这一刻,季寒川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大多还是考虑船上乘客。可说到底,乘客之中没有多少人知道,船上究竟有多少吃的。
而走到今天,船员们也会留个心眼,不把具体情况告知给乘客。
可用最简单的逻辑想,一趟原定不到一天的航程,哪怕轮船公司再精心,又能有多少食物储备?他们猜不到,得不出答案,往后,就只能一天一天捱。不知到什么时候,自己就彻底要饿着肚子、得不到补给。
这样的隐瞒,会对船上的形势有什么帮助吗?
季寒川想一想,补充:“……张叔叔,当时还是第一天,小宋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到第三天,还是上不了岸。”张老板眯了眯眼睛,问:“小川,我叫你一声‘世侄’。可现在这种情况,一块黄金,未必有一块窝窝头好使。”这几乎是在摊牌。
季寒川听明白了。张老板是想让自己证明一点价值,然后才能把自己拉到他那艘船上、告知一些信息。
而这种时刻,说这样的话,透露出的隐含信息,无非是:张老板已经做了很坏的准备。在他看来,这样无定漂浮的状态,会持续很长、很长时间。船上一定会变得混乱,两千号人,三层乘客,加上全体船员,已经被清晰可见地分作四堆。而在这之中,又有无数小派别。
他笑一笑,说:“张叔叔,您有准备很多‘窝窝头’吗?”张老板不置可否。
季寒川叹口气,说:“好。既然您说,黄金不值钱,那我就献丑了。”他此刻还坐在沙发上,面前有矮桌,桌上摆着茶壶并瓜子点心。此刻,季寒川身体往前一些,轻轻松松,单手抬起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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