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姑听他二人一唱一和,暗笑他二人装得好个正经。也不揭穿他二人,只道:
「你二人适才去了何处?」宝儿道:「回娘的话,孩儿适才去了那片松林,帮妹
妹拾抬松果。」
银姑道:「你且将松果拿与娘看看。」宝儿道:「松果刺手,孩儿拾了几颗,
便又丢掉了。」言毕,将手儿摊给银姑看,果见手面鲜红点点。
银姑看罢,瞧了一眼鸽儿,但见他眉乱奶高,面颊潮红,方对宝儿道:「只
怕你那手上的伤儿,非松球果刺扎。莫不是与妹妹争抢甚物所致。」
宝儿心头一惊!暗叫不好。正不如作何应答,母亲又道:「倘儿日后与妹妹
作耍,定得细心照看,更要怜香惜玉,看你妹妹生得这般伶俐,又皆细皮嫩肉,
难道忍心伤他不成。」
宝儿只当当娘的不知,急急申辩道:「孩儿不曾欺负妹妹,适才妹妹在林中
娇声迭迭,便是被那松球果儿刺了手儿。」说至此,方知露嘴,又忽觉鸽儿在后
扯他的衣角,忙掩住口儿,不再多言。
锻姑亦不有意为难他二人,只好作罢。三人同行,径往家中而去。
且说周氏刚料理完丧事,及至三日后,方才有了些许精。这一日,天气晴
爽,周氏邀银姑同去后院乘凉。二人闲话,周氏谈至日后生存,不觉黯然失色,
叹道:「想他一人去后,撇下我母女二人,咋过得日子!」
银姑见时机已到,忙劝慰周氏道:「妹妹且听我一言,你女儿既已成年,我
儿亦年岁不小,不若先将二人的婚姻大事大理了,再作计议。」
周氏道:「此法虽是良策,女儿亦不必与我一同吃苦受累,只是如此一来,
单抛下娘一人独守空屋,怎生得熬?」
银姑道:「这个不难。倘不嫌我家贫寒,不若妹妹即去我家过日?这样一来,
你母女亦不分开,俺们也少下一桩牵挂。」
周氏思忖不语。银姑见状,加紧煽风点火,促他顺意。所说之语,无非是去
他家后,如何与女儿单立一户,亦或谋些生计过活。再言之人生苦短,何故呆板
守旧。他人既去了,活人得了活人愿,只是逢年过节,百期周年,回头与亡夫祭
上一回,也便是了。
银姑本是个能说会道的快嘴妇,说得绘声绘色,早把周氏的心儿说动。但凡
妇人都是见利薰心,一提及那荣华富贵,便把幼时所读《烈女传》《贞烈言》统
统忘却。
周氏亦未落俗套,当下竟也应允了。银姑遂自作主张,去那邻里各本家四处
游说,逢人便道:「周氏他不忍女儿乍去,遂去同住几日。」不明白的只道周氏
去亲家走一遭,明白的背后便骂他不贞不孝,但当着银姑的面,谁个去说?由他
们是了。
这一日,周氏将家中一应细软俱都收拾停当。连年所积银两本就稀少,料理
丧事却又花去大半,周氏索性将剩余悉数与鸽儿购了嫁妆,倒也把鸽儿真个打扮
得整整齐齐的。四人雇了船儿,择日上路。
闲话休表。且说宝儿小小年纪,只因随母同去寺中,便遇上了这等姻缘。况
兼鸽儿好个人才,宝儿愈加怜爱,每每夜间行事,便使些轻缓手段,容他慢慢消
受。
再说银姑,待将周氏安排停当。便去走访他那开妓馆的妹妹。二人商议如何
将周氏降伏,容他与男人做活,赚那白花花的银子来。那鸨头主张将周氏哄来,
先与他一杯迷魂汤,先将他灌得昏去。继而唤来几个老嫖头,将他肏个半死,待
他醒转来时,却是木已成舟,无奈何矣。
银姑听罢,急道:「此计欠妥,想那刚丧了夫的女人,怕有一股子烈性儿,
硬的许是不成事,还是来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