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会,不声不响地戴在耳朵上,板着脸说:“马马虎虎,难得你这么大方,我就姑且不生气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着,可唇边的笑再也难抑制,话还未完,笑意已经荡了出来,眼睛快乐地眯成了月牙。他本来看着我的眼睛忽掠过一丝黯然,匆匆移开视线。
石雨在外禀报了一声,端着托盘进来。我看着面前的碗,低声道:“你没叫我,我还以为你说话不算话,故意忘记了呢!”
九爷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声音小到几乎无地说了句:“怎么会忘呢?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总是要你开开心心的。”我一面拨拉着碗中的寿面,一面含糊不清地小声嘀咕了句,“开不开心全在你。”
吃完寿面,九爷一面陪我说话,一面又拿起了桌上的竹子和薄如柳叶的小刀,我看了会问:“你是要做一根笛子吗?”
九爷“嗯”了一声,“这杆竹子是下面人特地从九嶷山带回来,在山石背阴处长了十年,质地密实,不论气候如何变化,音质都不会受影响。它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湘妃竹”,音色也比一般竹子更多了一份清丽悠扬。”
我忙凑上去细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娥皇女英竹?是呀!这些点点斑痕可不就像眼泪吗?看着古朴大气,真是漂亮!”
九爷身子僵了一下后,不着痕迹地与我拉开了距离,笑道:“我手头笛子很多。这次主要是看材质难得,怕宝物蒙尘,一时手痒才自己动手,你若喜欢,做好后就给你吧!”
我嘻嘻笑道:“我可是个有东西收就不会拒绝的人。”
九爷笑摇了下头,没有说话。
我出石府时,恰好撞上了慎行和天照。我弯身行礼,“祝石二哥、石三哥新年身体康健,万事顺意!”
两人都向我回了一礼,慎行目光在我耳朵上停留了一瞬,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天照却是盯着看了一会,忽地笑道:“九爷费了那么多功夫,原来是给你的新年礼。”
我听他话中有话, 不自禁地摸了下耳坠子,顺着他的话意问:“此话怎讲?九爷费了什么功夫?”
天照笑说:“九爷幼时虽专门学过玉石制作,可毕竟不是日日练习,这次打磨的又是精巧小件,为了这东西九爷专门又跟着老师傅学了一段日子,可是浪费了不少上好玉石。九爷在这些手艺活上很有些天赋,从兵器到日常所用陶器,无不上手就会,可看了他做东西,我才知道天下最麻烦的竟是女子首饰。”
我呆了一会,喃喃问:“你说这是九爷亲手做的?”
天照笑而未语,向我微欠了下身子后与慎行离去,我却站在原地怔怔发呆。
“我不知道我今年究竟多大。李妍已有身孕,都快要有孩子了,我却还在这里飘来荡去,七上八下。如果没有合适的人,我不一定要嫁人,可如果有合适的人,我却一定要抓住。属于自己快乐和幸福如果抓不住,阿爹知道后肯定会气得骂我是傻子。我是傻子吗?我当然不是,我是又聪慧又机敏又漂亮又可爱的金玉,所以即使你是浮云,我也要挽住你。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你曾说过你和我是不同的人,我把你喜欢看的书都认真学了,我觉得我可以做和你同样的人。如果你想做大鹏,我愿意做风,陪你扶摇直上;如果你只愿做糊里糊涂的蝴蝶,那我也可以做一只傻蝴蝶;如果你羡慕的是一头青驴西出函谷关,从此踪迹杳然,那我们可以买几匹马,跑得比老子更快,消失得更彻底;幸亏你不喜欢孔老夫子,我虽然尊敬此人,但却不喜他,不过即使你真喜欢他,我们也可以老老实实做人……”
我用力咬着毛笔杆子,皱着眉头看着几案上的绢布。我是在给自己打气的,怎么却越写心越虚?我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了好几遍,他是喜欢我的,是喜欢我的……,再不敢多写,在帕角注明日期:元狩元年正月初一,写好后匆匆收起了绢帕。
我摇了好一会,签筒方掉出一根签,霍去病刚欲伸手捡,我已紧紧握在手中,他问:“你求问的是什么?”我摇摇头:“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