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斯顿说一下……”
“要说你去说,莫名其妙。”米娜往他手里塞了瓶东西。
凯伊打开盖子,酒气扑鼻。“法师不喝酒。”还没说完米娜已经走了。他只好下楼走到藏书室,阿舍沃尔还在抄书,显然很有情绪,假装没看见他。”
拿起几本书当做垫子,他一屁股坐下。就这么好半天,凯伊突然问:“阿斯顿,对你来说,知识是什么?”
阿斯顿也不转头继续抄写,哼唧说:“知识就是知识,还能是什么。”
“是吗。可在我来说,魔法不止是魔法啊。”男孩觉得嘴巴有点干,抿了一口葡萄酒,北方的葡萄颗粒不够饱满,但是日照很足,香醇可口。“最贫瘠的穷苦人也会有梦。梦想有掌握命运的力量。某一天,魔法出现在我面前,就那么直接,触手可及,但要真正掌握他,还需要很久很久的拼搏。知道吗,这路不好走,以前要一边和米娜流浪,一边练习发音,现在每天给贵族大臣们装腔作势。敷衍塞责。这是辛苦也是享受,是通往魔法殿堂的印记,踏过黑暗,化为星辰,这是魔法的魅力!”
“所以,当我察觉你要像个大甩卖的商人兜售魔法,拒绝已经是必然。”
阿斯顿恼火地沾了点墨水,“那你是不满我贩卖魔法?”
“这只是一方面,学者先生。魔法于我不仅仅是力量、工具和身份。他是梦想!一个让我追逐一生,享受一生的道标。我理解每一个咒符的奥妙,解析元素的趣味。可如果把法术明码标价摆上柜台,让那些一身铜臭的家伙们争论是火球还是闪电厉害。这算什么?通过这种方法,就算一百年后,埃辛的魔法也不会真正发展起来,我们所有的力量都寄托在一颗宝石上。我要怎么面对老师,告诉他我把他的技艺卖了个好价钱,养出一群挂在魔网上的米虫?”
如火的葡萄酒灌入喉咙。凯伊呛咳着,“如果所有人可以轻易得到,如果魔法变得平凡,人们不再敬畏,不再喜爱,那魔法就死了,我的梦,就死了!”
鹅毛笔的沙沙声停了好一会,笔尖落下很大一个墨点。阿斯顿微微颤抖着,用极低的声音说:“……对不起……我的梦,已经死去很久了。”
凯伊晃了晃酒瓶,倒一杯递给阿斯顿。“怎么死的。”
学者不擅长这种饮料,两口下去脸和水煮过一样通红。“咳咳,15岁那年,白塔颁发给我第一枚学者徽章,苦读三年的见证。当我戴着徽章昂首挺胸从其他人面前走过,他们商谈着那一枚徽章的行情市价。那时候我才知道,学者走上高塔踩过的台阶,一半是书一半是明晃晃的金币。”
又是一段沉默,凯伊举杯:“敬你死去的梦。”两人一起大口吞咽,然后一起咳嗽。
男孩抹掉眼角的泪,“那你为什么还拼命拿到博物学者身份。”
“我还能追逐什么,现在想想,支持我取得剩下六个徽章的也不是热情啊,我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了。”
“那把我的梦,分你一半吧。”
“哈哈,敬你慷慨的梦!”
咕噜咕噜,葡萄酒的芳香弥漫书页之间,两人酣然微醺。
凯伊有些迷蒙说,“其实,你的方案也不是没得商量,关键在于真正法师的培养。”
阿舍沃尔咂巴着嘴说,“不如这样,训练出第一批伪法师后,把他们散出去,让他们自行建塔收徒,反正能交得起钱的都算是贵族。”
“有什么用?”
“打个比方,我们给某个人2级法师和几个1环法术,想要多用一种法术?拿一个合格的法术学徒换,想要提升法师等级?拿十个学徒来。把基础教育的资料和责任分散出去,给收拢的学徒进行真正的法师教育。”
“天才!这法子好极了。”
“可到后面,真法师和假法师肯定是两类人啊,资源矛盾起来不好办,他们要退出怎么办呢?”学者说话有点含糊了。
“还用怕这个?我们是公共的法池不是公共的浴池,既然要加入,背叛就要付出代价。”凯伊一拍大腿,鞋子踢掉了。
“那你要精研一下契约学,然后指定相关的法术限制……”
越来越含混的声音最后变成高低起伏的鼾声。
一小时后米娜过来瞧了一眼,两个男人相拥倒卧,对怀里的果冻说,“难怪爷爷讲,男人的争端总是开始于意气口角,结束于醉话连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