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扣子解了两颗,将水一饮而尽,朝邢露走了过去。
蹲下身子,周放将耳朵凑过去,想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热气扑在她的耳垂,周放觉得自己半边脸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又凑近了些。
熟睡中的女人猛然吸了口气,惊醒。
周放被吓了一跳,忙扶住她的肩膀。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邢露还未从噩梦中缓过神,急喘着气,茫然地盯着她。
周放问:怎么了?
邢露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明,眼前是一脸关切的女人,眉宇英气,面容沉静。
她心脏狠狠揪疼,眼泪夺眶而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搂住周放的脖颈,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抽泣。
周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目前的状况,只能安抚着拍拍她的背。
没事了,你只是做噩梦了,没事了
周放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邢露仰头看着她:有酒吗?
周放失笑:姐姐,医生说你的胃也不好,就是喝酒喝的,还是喝奶吧。
邢露比她大几岁,性格也更沉稳些。除了刚才的失态,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不紧不慢的。
她接过牛奶,开口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做噩梦嘛,很正常。
我是说,河边。
周放放下水杯,扭头看她,介意向我倾诉一下吗?说出来可能更好受些。
邢露没说太多,只是简短地将自己与另一个男人的故事叙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没有悲痛欲绝。
但周放感受得到,她有多痛苦。
所以,你是因为对他有所亏欠?
邢露裹紧毛毯,仰头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我当初,真的很爱他,可我也伤害了他。
周放失笑:可他是富豪,有亿万家产,未来还会娶门当户对的娇妻,会生个继承人,然后安度晚年。你伤害他什么了?让他失去了爱情?让他受到了欺骗?可你好像比他更惨噢。
邢露偏过头去看她,周放挑着一边眉:一个家境优渥的天之骄子,因为自己的理想而选择做一个穷画家。你愧疚于他,所以把他母亲给你的一千五百万全部买了他的画,在这里独自黯然神伤,伤心伤体,姐姐,你们俩谁更惨?
邢露无话可说,喉咙哽塞。
周放往她身边挪了挪,继续说:他可以选择穷和不穷,而你别无选择。你可以对他感到抱歉,但为此糟践自己倒是大可不必。
邢露泄了气般,自嘲道:这是自我感动,对吗?
男人拥有着这个社会赋予的性别优势,即使做了错事,只要他功成名就,甚至不用多成功,一切都可以成为谈资。而女人,好像只有余生惨淡才能将前期所犯的错来弥补。
周放也是在吃过亏后才幡然醒悟,她不认命,也没有什么道德感,
吊灯照着她蒙了层雾的眼睛,邢露倏尔笑了,眼泪顺着眼尾滑落。
周放侧过身,端起热牛奶,淡笑着盯着她:放下过去,放过自己。
她面容冷艳,神色倨傲,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洒脱、随性。
邢露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抬起手来,食指在她红唇上轻点:你真好。
周放愣住,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猝不及防地颤动了一下。
你说什么?
邢露张开怀抱搂住她,脸埋在她茂密的卷发间,闷声道:我说,你真好,就是你真好的意思。
两个刚认识不到一晚上的陌生人,这句话过于亲密,但这的的确确是邢露发自内心的话。
在远离家乡的孤岛之上,能有少许的温暖和慰藉已经让邢露受宠若惊。
但她太冷了,异国他乡,她需要来取暖。
周放何尝不是如此,语言不通,种族歧视,他人冷眼,夜里的孤独她有朋友,但也仅仅只是维持着白天必要的社交体面,从来没与人交过心。
壁炉里松木燃烧着火焰,两个身体也愈来愈热,她们紧紧相拥,紧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脏跳动。
她们在想,又不是没有放肆过,也不差这一次。
她们在氤氲灯光下糊里糊涂地接吻,舌尖交缠,周放的口红晕开,印在了邢露的唇上、脸上、脖子上、胸前
雪纺衣撕开,睡衣褪去,品尝着彼此的莓果。
周放擦去残留的口红,邢露的指尖穿过她的乌发,她张开,迎接她的爱抚和舔弄,吊灯忽明忽暗,她脑子晕乎乎的,从未有过的快感和舒适。
邢露不再压抑呻吟,腰身拱起,像夜空弯月,像西湖石桥。
她急需爱,急需爱抚。
周放爱我,爱我!
周放抬起头,倾身往上,一只手揉着她的秀发,另一只手擦拭着她嘴角的口红,随即探向她的身下:好,我爱你。
壁炉的火熄灭,热牛奶变凉,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沙发上交缠的人却未停下。
圣诞节这天,周放得到了她最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