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一回房,胡一飞就急切道:「且不说易容术几乎只有江湖人才掌握,单单她一个卖艺的使用易容术就十分可疑!要易容,不是因为很有名气怕别人认出,就是自己的容貌太出众怕惹来祸事,可陆昕的来历,就连周福荣都不清楚。而且,我总觉得这个陆昕的身影我在哪里见过,三哥,你知道,等闲女子我才不会放在眼里……」
他昂首闭目沉思,嘴里自言自语:「她的那双手很细嫩,说明她年龄并不大;眸子清正,眉毛不乱,应该还是个处子;步法飘逸,几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就像天上的仙女……」
「女」字刚刚出口,他双目猛的睁开:「三哥,我知道她是谁了!」他惊惧的目光里竟夹杂着几分疯狂与欢喜:「谪仙魏柔,嘿嘿,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魏柔?!」
和来护儿一起惊讶得差点跳起来的还有我,胡一飞竟然仅从几个小破绽里就推断出了魏柔的身份,我不禁把他的智能上调了好几个级数。
「八九不离十。」胡一飞兴奋地在房里踱来踱去:「听说前些日子魏柔住在秦楼的时候,曾向琴神孙妙学过琴技,想来不会有错了。」
「这么说,鲁卫真的在宁波?」
「应该是,路引只有他才能搞到,没有他的掩护,魏柔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
来护儿一脸沮丧:「大哥还真是小看了这鲁老头,他武功不济,面子倒是大的很,竟然能请得动魏柔,这一来,陆昕变成了魏柔,这任务还怎么完成啊?」
「大哥够小心了,不然不会特意让我从松江赶到这里,又让咱们带着腰牌,还叮嘱我们便宜行事了。」胡一飞话里透着对自己的自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管怎样,任务都要完成,何况鲁卫离开他老巢出省的时候不多。机会难得,再说,饶上个魏柔,雇主应该更高兴才对。」
原来这两人的目标竟是鲁卫,那雇主想来就是宋廷之了,而胡一飞他们果然有官府的身份,我脑海里渐渐理出思路来。
鲁卫来宁波,定是先找到了关威,旁敲侧击之下,虽然发现关威有些异常,却打草惊了蛇,关威把鲁卫关注潇湘馆的事情告诉了周福荣,周福荣再把消息上报给了宋廷之。
这期间,鲁卫虽然名义上离开了宁波,但他很长时间没在苏州露面,这恐怕引起了宋的怀疑,胡、来二人来宁波应该是来对付他的,鲁卫不在则已,在则就地暗杀他。
而陆昕琴师的身份虽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她出现的时机却是大家敏感的时候,宋廷之怕她是个探子,又怕周福荣出面赶她走于情理不合——谁都希望自己的妓院里有这么一个台柱儿,于是顺便让胡来二人将她赶出潇湘馆。
大概是胡一飞起了色心,节外生枝,才与周福荣发生了冲突。
当然,许多疑点尚未弄清楚,特别是宋廷之在怀疑鲁卫调查他的情况下,依旧利用潇湘馆向倭寇提供补给,这不像是个商场老将的所作所为;而没有把我计算在内,更是他的致命失误,或许这些日子我在苏州天天过着醇酒美人的生活让他产生了错觉。
来护儿看来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对暗算魏柔并没有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只是说为了万一起见,是不是再给魏柔下点「软骨散」,却被胡一飞否决了,说软骨散气味独特,让魏柔看出了破绽反而坏了大事,倒是「春风一度丸」的用量可以加大一些,两人遂离开包房找周福荣去了。
听那春药是「春风一度丸」,解雨不由皱起了眉头,望着我沉吟道:「相公,有点麻烦了……」
「麻烦什么?你手里的『清心丹』加童子尿至少可以压制药性十二个时辰,没有童子尿,用你相公的也能抵挡一阵。」
我随口道,师父精研春药,「春风一度丸」在江湖又久负盛名,各种解法我自然一清二楚,有的解法,甚至唐门自己都尚未掌握;不过,在众多春药中,「春风一度丸」确实是最霸道的一种,我说的方法并不治本,只是为了有充裕的时间配制解药罢了,拖久了还真就缠绵难治了。
「这样也行吗?」解雨诧异道。
我没言语,胡一飞一连串的举动已经让我陷入了两难,我心中一阵烦乱。
如果去救魏柔的话,势必要和胡一飞正面交锋,眼下胡一飞有着官府的身份,想对付他的话,自己的身份必然藏掖不住,不管胡一飞知不知道潇湘馆与倭人之间的勾当,潇湘馆主事的人再傻也该明白官府已经盯上他了,如此一来,想利用潇湘馆引出宗设的计划就完全泡了汤,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可若坐视魏柔不理,「春风一度丸」的威力却让我心有所忌,胡一飞自然不是魏柔的对手,就算加上来护儿,她应对起来也是绰绰有余,但一旦中了「春风一度丸」,形势顿时倒转,我能忍心看着魏柔被胡来二人糟蹋吗?
何况,就算舍弃了魏柔,宗设也很可能得到消息溜之大吉!
这个死鲁卫,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还有其他人对付他不成?我心中更是不安。
「咦?大少爷,你哭丧个脸干吗,好怕人哩!」门口突然闪出一个人来,脸上满是揶揄之色,不是鲁卫是谁?!
【第十五卷·第七章】
第十五卷·第七章
「你一门心思地要当护花使者,我老人家抢不过你,只好去调查潇湘馆的秘密,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鲁卫一脸委屈,见我一瞪眼,他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应该事先向你请示汇报,可我是六品通判,你小子不过区区七品推官,算起来还是我的属下……」
解雨、宋素卿被他逗得噗哧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鲁卫不再耍宝,正色道:「其实,我早想上来,可发现来护儿、胡一飞在你隔壁,怕他们认出我来,坏了你的大事,便一直在等他们离开。」
「原来你也看见他们了,告诉你吧,人家可是专程来杀你的!」
「杀我?」
见我不像是在开玩笑,鲁卫顿时皱起了眉头:「我和铁剑门无怨无仇,杀我作甚?!再说,刺杀朝廷命官等同造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万里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早告诉你万里流是个傀儡了!」
把事情的经过和我的猜测简要告诉他,鲁卫先是庆幸一番,说我福大,他自己命大,若是没有准备的话,说不准真就要了自己性命,可随即他却展露出了罕见的霸气。
「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竟然算计到老子头上了!」他冷笑道:「我业已查到,白天潇湘馆雇了二十辆马车,想必就是今晚要把米送走,胡一飞他们来得正好,我干脆把他们和宗设这班倭寇一锅端了!」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