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他怎么没交待呢?」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咱们辎兵可从没干过斥候,大人,您就吩咐吧。」
我暗自叹了口气,道:「眼下有五处需要侦察,南汇嘴西南两处,北边三处,虽然南汇嘴西南靠近金山卫,宗设又才在那里和别人打了一仗,可若是他不在南汇嘴上岸的话,这两处反倒最有可能。」
我故意停下来,留给陆三川思考的时间,可他憨厚的脸上依旧一片茫然,倒是解雨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我使劲瞪了她一眼,她才乖乖闭上嘴。陆三川总算明白了,满脸敬佩地道:「小哥真是有学问哩,怪不得做了大人的亲随!」
「三川,北边三处你每处派上三个伶俐点的弟兄,发现敌情,只管回报沈大人,其余将士,进军南汇嘴西南的海茂村!」
把大部辎重留在佘山临时军营后,轻装上阵的这些辎兵行动极其迅速,只两个时辰就赶到了位于金山卫与南汇嘴之间的海茂村,离村三里安营扎寨,之后,便派出斥候分赴离驻地各约十五里的两处可能交易的地点,我则带着解宋二女及陆三川趁着夜色查看两处地形。
在这一片三十余里的海滩上分布着六个渔村,虽然已经发了禁海令,可普通的渔船出海并未受到影响,虽然已是二更天了,码头上几乎都还有归来的渔船正在卸货。
「若是宗设的船混杂在这些渔船里,可就无法辨认了。」解雨皱着眉头道。
「连坐之法岂是白设的?宗设的船或许会伪装成渔船,或许会掠夺渔村,可却不敢在码头久留,也不会混杂在中国人的渔船里,否则随时可能因为行踪暴露而遇到大明水军的围剿,铁甲舰威力再强,也架不住上百条苍山铁的围攻,要知道倭寇的优势可全在秘密机动四个字上。」
解雨看陆三川正背对着她,便冲我做了个鬼脸,惹得宋素卿都乐了起来。我对了一下沉熠画的地形图,指着东面远处一座伸到海里半里远的崖头道:「这就是我们要监视的一处可疑地点黑石崖,此崖四周二里俱布满礁石,只有崖东有一条狭长水道通往岸上,故而渔民弃之不用,岸上原来有座村子叫黑石村的据说也因为一场奇怪的瘟疫而荒废了,因为黑石崖正遮住了西面村子的视线,又离东面村子距离太远,所以被宗设看中,用来走私。」
黑石崖上有座小小的海神庙,庙后是一座灯塔,指引着渔船航行的方向。
「此处视线最佳,而且,只要两门虎蹲炮就可封死来往水道,所以宗设若是有大批人马登陆的话,一定会先来检查这里的情况,我们又没有大炮,这里反倒不宜设置岗哨了。」
再去三十里外查看了另一处地点月牙湾,却正是当初宋素卿集团的覆灭之地,宋素卿触景生情,差点落泪。倒是解雨眼尖,发现离海岸不远处的礁石上已竖起了灯塔,滩涂上更是不时走过一队拿着棍棒的渔夫,一问才知道,从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海战后,附近两个渔村就自发组织了自己的护卫队整夜巡逻。
仅仅相隔三十里的两地竟像是两个世界,四人不由都感慨起来。而我见状也下定了决心,只在月牙湾布置了两名暗哨,其余人明日就准备进驻黑石崖,而为了防止从陆路而来的沈煌,我更是把据点设在了黑石村外二里的树林中,而我则准备带着解宋二人埋伏在黑石村里。
「好荒凉,好可怕啊!」
徜徉在残垣断壁间,解雨不禁感慨万千。
黑石村被弃用大概已经二十年了,多次的飓风袭击摧毁了村里近一半的房屋院舍,半截的围墙、没了房顶的屋子随处可见,破碎的鱼网缠绕在横在地上的枯树干上随风飘扬,几乎每户的庭院里都摆着棺材,有的棺材早已破损,隐约可见一堆堆的白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残败不堪而又诡异。
不过尚保存完好的屋子里却大多是家具摆设齐全,甚至锅台上的大铁锅、大铁铲都能见到,可以想见当初村民撤离的是多么仓促。
三人俱是养尊处优的主儿,解雨的感慨便引起共鸣,宋素卿随手摸了一下灶台上的灰尘,打量着这间还算完好的屋子,又望了一眼院子里摆放的两口棺材,微蹙蛾眉,道:「公子,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我点点头,从这屋子向海边望去,虽然前面有几处断壁遮住了一些视线,可黑石崖以东的大片海域还是几乎尽收眼底,即便是晚上,只要有月光灯光,视线依旧会看得很远。
当然,靠海的另两间屋子视线更好,可我已经发现,那屋子似乎最近还有人使用过,遂打消了住在那里的念头,而即将在这儿和宗设打上一仗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
把我挑的这间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三人便一齐动手将马匹上的行军物资卸了下来,随后把马藏在了后院的隐蔽处。
「睡觉!」
展开宝悦坊特制的三人睡袋,我解下斩马刀翌王弓放在床头,又把何定谦亲手为我打造的镔铁枪「毒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泰然自若地脱去了战甲钻进了睡袋里。
「这……这是什么呀?!」刚刚调整好心态的解雨又羞又好奇地望着这个特大号的睡袋问道,又在行李里翻了半天,却没发现自己的行囊。
「这可是宝悦坊特地为我赶制的鹿皮兽王睡袋,光是老虎皮就用了整整两张呢!」我抚摸着睡袋里的虎皮笑道:「它足足花了我两千两银子!哼,宝悦坊赚钱也忒容易了,连我都想开个南北皮货铺子呢!」
宋素卿早上替我和解雨收拾行装的时候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抿嘴微微一笑,竟也把战袄罩甲脱去,只剩了月白小衣溜进了睡袋
,整个人都钻进了我怀里,外面只能看见一缕青丝落在我的肩头。
「她要是个汉人该多好……」我心底不由升起一丝遗憾,她和无瑕一样的细腻,又能彻底地放弃做人的尊严,如果这一切不是为了复仇,而单单是为了心中所爱的话,哪一个男人能摆脱占有她一辈子的诱惑呢?
解雨却顿时撅起了小嘴儿,眼珠一阵乱转后银牙一咬,竟把我和宋素卿的盔甲一股脑抱到了墙角的桌子上,然后坐在我近前,冰冷的小手伸进睡袋,狠狠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恨声道:「哼!死淫贼,你喜欢睡这里,那干脆就别出来好了!」
我疼得一呲牙,刚想教训她一番,却见解雨眼圈一红,竟然落下泪来!我心中顿生怜意,顾不得身上只有一件中衣,从睡袋里跳将出来,张开双臂搂住她。
「傻丫头,你哭什么?!」
「你……欺负我!」解雨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开,便顺势偎进了我怀里呜咽道:「人家还没嫁给你哪,你……你就让别人、别人看人家的笑话……」
奶奶的,原来是不好意思和宋素卿一起大被同眠啊,我恍然大悟,暗忖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她和许诩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在意过什么一凤二凰的,可偏偏对宋素卿始终怀着敌意,这几天看两女挺亲热的,还以为问题都解决了呢,没想到……
「雨儿,素卿可是给你递了降表的,」我刚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半句话,便「啊啾」一声,她沾着寒露的战袄让我顿时打了个寒颤,那冷冰冰的护心镜更像是一块万年寒冰,霎时间就把我身子冻透了。
「……人家可没收~」
解雨依旧不依不饶,语气却已大为缓和,知道自己的战袄太凉,便抽了抽身子,见我不肯放手,又使劲在我腰上掐了一把,也不知是喜是羞还是怨,细声道:「怕了你,死淫贼,把你冻坏了,不知多少人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