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议事堂东南依地势而伸出去的阳台上,站着十二三个人,从那里往下看去,内院一览无余。
待我进来,议事堂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表情各异地望着我。
那人群中并不都是陌生的面孔,老实木讷的木蝉、八面玲珑的公孙且、风姿绰约的练青霓、原来排帮的副帮主司空不群、况天死后接任鹰爪门掌门的司马长空,甚至杭州知府文公达、霁月斋的东主宋廷之也夹杂在这群贵宾当中。
当然让我心中牵挂的魏柔也静静地立在一个角落里,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光芒,不过议事堂里却没看见和大江盟关系极其密切的李思的影子。
该到的人早都到了,我竟似是最后一个,目光掠过众人的脸,仅仅在魏柔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便落在了和文公达站在一处的三人身上。
当中是个身着藏蓝道袍的四十多岁的道人,面目极是清臞,态度极是飘逸,只是眉目开阖之间,那目光竟是如雷似电,彷佛能照澈肺腑一般。
「春水剑派弟子王动拜见清风真人!」
就算唐三藏没提醒过我,我也能立刻判断出他的身份,有着几乎超越师父力量的眼神,天底下这样的道人除了武当掌教又能是谁呢?
何况他的模样又和练青霓颇有几分相似。
看来他对自己的弟子真是照拂有加,又是提名他做俗家长老,又是亲自参加他的婚礼,只是,我怎么总觉得他和宫难什么地方很像呢!?
「春水剑派,王动,你是宋思仙子的弟子吧!」
清风的声音如同空山幽谷般的纯净自然,纯净的竟让我生出了惭愧之心,我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不过,转瞬间我就平定下心情来,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东西,看来像武当这样的江湖大门派已经开始研究我的数据,而他也并没有用「施主」之类的称呼,显示出这位在江湖极具份量的一派掌门是个颇善权变之人。
不过看清风的目光掠过无瑕、玲珑,我心中却是不由得一凛,我说不出清风锐利的眼神究竟是何种武功,但它定是类似天魔吟的那种精神层面的较量,无瑕虽身为江湖的一流高手,见多识广,对这种精神刺探也不会陌生,可她的人格曾经分裂过,心灵已然有了破绽;而玲珑内力不足,自我控制的能力也不够强,三女都很容易被清风所乘。
「不错,宋仙子正是先师。」我突然上前一步,切断了清风的视线,只是我身子却感受了一股泊泊然的压力,我暗运不动明王心法,才堪堪站稳下来。
清风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异色,目光轻盈地回转过来,刚想对上我的目光,我的眼珠已转向了他身旁那个具有奇特魅力的女子。
她该是我踏入江湖所见到的最有魅力的女子之一了,就算站在无瑕、玲珑身边也不遑多让。
当然,她不是魏柔那种宛如天仙般的高不可攀,也不是无瑕那种不谙世事的温柔恬静,她彷佛就是你的亲人一般,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间都是那么的亲切动人,就连她鹅黄色的衣衫都是那么地柔和顺眼,让你忍不住想亲近她,只是当你觉得离她已经很近很近,近得几乎可以唾手可得了,你才发现和她中间竟隔着一条银河……
「辛仙子!?」
在这里竟然见到了隐湖的辛垂杨,我心中顿时吃了一惊,早就听无瑕形容过她那特异的气质,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隐湖弟子皆绝色,她绝对是这个江湖真理的验证者。
只是,隐湖在江湖上行走的两大高手竟同来道贺,难道说它已经决定全面支持大江盟了吗?
心念电转间,我不经意地瞥了魏柔一眼,才明白她为什么躲在了角落里,原来是怕抢了自己师
叔的风头啊!
「认得我的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辛垂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是玉夫人和你提起过我吗?」
听辛垂杨的话,我才注意到她眼角已经悄悄掩上了鱼尾纹,无情的岁月把她从天上送回了人间:「辛仙子,我师父是宋思仙子。」
我不想留下什么破绽:「之所以认得您,是因为我很尊敬隐湖。」
不过很快议事堂里的众人就知道我对隐湖的尊重似乎只停留在嘴上,因为不等辛垂杨再说话,我已经来到了文公达的面前,甚至连站在清风另一侧的那个满脸市侩气的胖子究竟是谁我都没有去理会。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对隐湖所怀的那股仇恨,看到了如此出色的辛垂杨,我对隐湖之主鹿灵犀的兴趣更高了,不过我明白,隐湖见惯了别人的奉承,那些奉承说得天花乱坠恐怕也无法在隐湖女子的心上留下什么痕迹,我可要剑出偏锋了。
「大人一向可好?」
文公达该是最近才和大江盟搭上的关系吧,记得当初抓到杨威的时候,李之扬曾经说文公达很讨厌江湖人。
大江盟登上争霸之路,必然要做好官府的工作,显然这几个月它加大了公关的力度,而且颇具成效。
文公达并没有穿着官幅,只着一件青衫,他轻摇纸扇,道了声有劳挂念,笑容可掬道:「别情,方才听真人说,你那惊世一剑,足以证明你已经可以排进那个什么江湖名人录的前二十位了,换了文人的说法,你至少中了个二榜进士。不得了呀,一个新鲜出炉的解元公竟是江湖的一流高手,如此文武双全,真人恐怕也没见过吧!」
清风点头称是。
我一下子想到了文公达对大江盟态度大变的关节处,原来是因为武当啊!
武当于太祖高皇帝有拥立之功,深得太祖欢心与信任,武当一门由是与朝廷结下了极深的渊源,百余年来,这种关系更是根深蒂固。
眼下朝局晦明不定,文公达也开始寻找新的晋身途径,此刻与武当有着姻亲关系的大江盟送上门来,岂不是一拍即合!
文公达见状上前拍了拍我的肩头,笑道:「只是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