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3日第十一章夜入暮色,灯火阑珊。『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收藏不迷路!:wwW.01bz.cc 以备不时之需】
十二月的京城比想象中的还要冷,冬雪缕缕纷飞,就算是夜晚的积雪也亮的如白昼。
今夜的椒房殿却格外的欢悦,宫女们来去匆匆,脚步欢快,眉宇间也透露着一股喜意。
喜从何来?当然是因为陛下来了。
后宫是各家政治的延伸,宫女们并不在乎皇帝和皇后的感情究竟如何?她们只在乎主子是否受宠,奴才和主子荣辱与共,主子在后宫过得好了,她们也才有好日子过。
“陛下驾到!”“奴婢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众宫女跪下迎接,御辇上的男人身着黄色龙袍,棱角分明,相貌堂堂沉稳英俊,目中威严无边,唇边留着胡须,又显得各位的成熟稳重,眼里又有几分深沉,城府极深,天庭饱满,昂首挺胸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威仪。
“平身。
”皇帝的语气波澜不惊,手掌微抬,让周围下跪的人都起身,也不去看宫女太监的反应,径直走向那灯火通明的宫殿之中。
说实话,皇帝其实并不想看见皇后,尤其是还要同床共枕,苏凤歌太过拘谨而又严肃,做事认真且一丝不苟,就连床事都是那么多肃然,与其说是行夫妻之乐,不如说是践行书中的夫妻应有之礼。
但皇帝登基至今,已三月有余,无论他想不想,都必须要和苏皇后共枕一夜,这既是规矩,也是必要的…政治需求。
哪怕皇帝对皇后是一点耐心都奉欠,他却不能完全抛开皇后这个后宫之主,名义上的万民之母,大华国母…后宫并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后宫,他不能像豪商士绅那样爱谁就爱,冷落谁就打入谷底。
朝堂政治的延续,看不见的潜规则,便是在这后宫中进行着。
如果说玉妃代表着皇帝的喜爱,那同时也代表着“寒门”阶级在宫中的利益反馈,皇帝越是宠爱玉妃,越是代表着皇帝对“寒门”的信任,因为寒门背后没有那么多的势力,错综复杂又连绵不断,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单纯的从龙之臣,荣华富贵皆系于皇帝一人,是最不可能背叛皇帝,也最忠诚的集团,所以也最得皇帝信任。
那么皇后,就是代表着“文人士大夫”阶级在宫中的话语权,苏凤歌的父亲苏胜,虽然出尘远世,不问红尘喧嚣,不谈国务政事,寄情山水,不是在游山玩水就是在山中隐居做事写书,但终归是一位“天下师”,注定名留青史的“大儒”,桃李满天下弟子遍布朝野,上至内阁辅臣,下至州郡文令,哪个没受过恩泽,哪个没读过苏胜的书?恐怕整个大华官场里,十个人里都未必有一人。
皇帝喜欢这群“文人”吗?并不喜欢,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把朝堂之上天天叽叽歪歪,不是上奏这就是弹劾那的文绉绉老学究们通通踢出去,这群老家伙倚老卖老,又仗着名望深重,对他这个新任皇帝天天恳请这又哭求那的;阴翳暴戾的先帝在位期间,这群家伙恐惧于太祖开国皇帝的威望与手腕,老实地就好像沉默的木偶一样,先帝一走顿时就憋不住了,嘴炮轰得响亮,嗡嗡嗡吵的皇帝心烦意乱,有时候恨不得真让几个老臣告老还乡,滚回老家养老。
但总归只是想想而已,大华帝国的体系运转,离不开这群腐儒酸文,秀才是难造反,但人家要是玩起非暴力不合作,直接罢工抗议,就足以让皇帝喝一壶了,不怕这些家伙动枪动手,就怕这群家伙一边哀嚎以头抢地,一边罢官回家抨击朝廷,遇上这些流氓手段,除了太祖皇帝这个滚刀肉敢直接宰几个杀鸡儆猴,还能让这群人心里戚戚,敢怒不敢言。
新皇可不敢这么傲慢放肆,皇帝有过不立苏凤歌为皇后的念头,但迫于苏凤歌背后的文官集团,最终还是忍让了,并且还得表面上恩爱无比,宠幸皇后。
这也是文官集团乐意看见的,如果苏凤歌能诞下一个皇子,也就是皇帝的嫡子,那就再好不过了,恐怕当皇后生下儿子的那一刻,立太子的奏折就会从四面八方递到皇帝的案前。
走入内殿,盛装华服穿戴整齐的苏皇后垂眉温柔,那依然如少女一般白皙无瑕的容颜之上,眉宇间似乎都少了那时常挂着的穆然,多一丝宛如少女一般的羞涩。
“陛下。
”她似乎涩然,又带着三分羞意,眼如秋水,面如桃花。
恰似当年他少年游行,小亭姑娘,画扇掩容,但见少女含羞,笑不露齿,却摇曳生姿,令人怦然心动。
哪怕是心里厌烦皇后的皇帝,面对红烛佳人,灯火阑珊,镜下美人似春风拂面如丝,又如那临渊一撇,惊鸿过隙一般的绝艳多姿…皇帝也不得不承认,他曾经是有多么爱着苏凤歌,曾发过海誓山盟,要与她白头偕老,生死同穴,事到如今虽已经岁月变迁,感情冷淡,但这一抹记忆里的心动,却如此深刻,令人回想起,都觉得唏嘘感叹。
久违的,皇帝的内心也有几分躁动与火热,他脚步快了几分,坐在了苏皇后的面前,喉结微动,眼中也不由露出了几丝赤裸的欲望。
“陛下…”男人火热的目光仿佛火烛一般照射在苏凤歌的脸上,她那不着皱纹,依旧美丽如初的脸上,似乎变得更红了,也不知是她内心的羞涩,还是这烛火耀眼,令人炫目。
“咱们,就
寝吧。
”皇帝心中如火,只感觉唇舌干涩,舔了又舔,却仿佛更加干燥炙热,目中的色愈发火热与兴奋。
说着,皇帝起身,就要拉起苏凤歌的手,去到一旁的床上。
“诶,等等!”不曾想苏皇后的话语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来,直接扫了皇帝的兴致,令他心中一恼,但又忍着脾气说道:“皇后,还有何事?”“本宫观古籍,上古圣皇者阴阳合和,龙凤和鸣,需饮一盏春祥酒…”皇后耐心地说道。
本宫?听见皇后的自称,哪怕知道母仪天下的仪表与妃子不同,不称妾身,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乃是行夫妻之乐,做那美妙敦伦之事的时候,现在还跟朕摆皇后的架子?皇帝内心的欲火似乎多了几分恼火,但总归还是忍着没发脾气,看着皇后殷勤地来回走动,从侍女手中拿来酒杯,也不等手臂交叉,举杯对碰,他接过精致的酒杯一饮而尽,便要上前抱住皇后。
“陛下,莫急…”苏皇后饮下春酒,脸上的红霞愈发诱人,在烛火下宛如那传说中的女一般美丽,见到皇帝如此急色,她反而再次出声道。
“还有何事?!”这回,皇帝的声音加重了几分,似有怒意横生,但谨慎守礼,循规蹈矩的苏皇后却没有听出来,以为皇帝并没有那么在意,于是又提起了古籍经文的旧事传说:“《古帝记》曾云,帝后交于亥,情意交绵,凤鸣报喜,乃生龙子,后为世高帝也。
”“所以呢?你要朕等到亥时(深夜九点至十一点)?”皇帝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浑厚,带着几分沙哑。
苏皇后看了一眼挂在大殿一侧的时盘,此时正是戌时过半,距离亥时还有半个时辰,于是她垂首低眉,小心翼翼地答道:“是。
”“你…”皇帝深吸一口气,声音又变得平静下来,“好,就等半个时辰。
”帝后两人对坐,一人低眉垂首眼飘忽,一人目光看向宫外。
苏皇后心中羞涩万分,又无尽欢喜雀跃,陛下总归还是认得她的好,愿意来这儿陪她…她得尽起妻子的责任与天下之母的义务,辅佐侍奉皇帝,让陛下改掉那些坏毛病,多多学习那上古的先王圣君,与她恩爱如初,琴瑟和鸣,共同养育孩子,生下一个陛下的龙子来,相夫教子。
她幻想着,待会在床榻上应该多劝谏陛下,多听听老臣的逆耳忠言,少听佞臣的阿谀奉承。
做了那床事…到底要不要出声呢?出声的话陛下会高兴吗?还是会觉得我太轻浮?不不不,太羞人了,还是忍着不出声吧…皇后遐想着,眼迷离而飘忽,目中羞涩不定。
而坐在对面的皇帝却不然,感觉到愈发急躁,有些坐立难安,他不时看向床榻,想象着待会儿与皇后在床上缠绵,苏凤歌会露出哪般羞涩又娇红的色,是否会软下来不再如此古板穆然。
但他又不时看向窗外,焦急的等待和时间的流逝,让他不由得想起玉妃的好,玉妃总是会把他侍奉地无微不至,服服帖帖,谨小慎微又恭恭敬敬,还非常懂得情趣,总会让他有一种放纵般的快乐。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却相顾无言。
终于。
亥时已到。
“陛下,咱们就寝吧?”伴随着皇后娇羞又细小的声音,皇帝只感觉浑身燥热,也不知是酒劲上脑,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被苏皇后的绝世容颜所迷倒,听到这话,憋了半天的皇帝火急火燎地拉着苏皇后上了床。
只见如少女一般美丽的皇后似娇弱无力地倒在床上,面上含羞,眼中含春,曼妙又成熟的娇躯,在烛火下烨烨生辉,玉体横陈。
令得皇帝不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他微微张开手臂,等待着皇后能像那些屈服又温婉的妃子一样替他解下龙袍。
但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他定睛一看,皇后早已羞涩地闭上眼睛,整个娇躯虽然躺在那里,却似乎因紧张而显得僵硬无比,躺在那儿大气都不喘一下,如果不是胸口的心跳微微起伏,令那浑圆如雪峰一般的玉乳顶起衣装起伏不定,他还以为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具尸体。
热情一下子被浇灌个七零八落,那抹好不容易燃起的情思与欲火,霎时间似乎都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消失不见,让皇帝内心突兀的出现烦躁与恼怒。
朕都已经登临人极,君临天下了!你还在如此面对朕?久久等不到男人那火热的大手和躯干,苏凤歌以为皇帝还在脱衣服,这本该是她该做的…娇躯似期待又似不安的挪动几下,修长完美的美腿微微摩挲着,两腿之间的那秘花园私处,隐隐传来丝丝瘙痒与空虚,哪怕是向来端庄优雅的苏皇后,总归也是个三十余岁的妇人,也会渴望丈夫的云雨恩泽,等待着男人的雨露浇灌,填满内心的空虚与寂寞。
但内心的羞意娇涩,令她实在无法替一个男人宽衣解带,更无法主动逢迎上去,哪怕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以往与皇帝做完那事儿,她都会起身穿好素衣,才倚着丈夫沉沉睡去。
但苏凤歌保证明日起来一定亲自侍奉皇帝穿好龙袍冠冕,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上朝去。
“陛下…请、请熄灯…”明亮的灯光让平日里谨慎肃穆的她,
让她由衷感到一种不适应和羞意,在她所受到教育中,熄灯火烛,行敦伦之事,才是一个大家闺秀和良家女子该做的,在明亮烛火下行那般羞人之事,无异于白日宣淫,那是娼妓在卖弄风骚,实乃大不检点的行为。
但皇帝的下一句话,却令苏凤歌感觉浑身冰冷,血液凝固,心中的羞涩与春意都被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凤歌!”
“你是在等朕伺候你吗?!”
皇帝话语比寒风还刺骨,冷冽无比,语气中掩盖不住的怒火与恼意,简直要溢于表面。
“陛下息怒!”
苏凤歌立即翻身下床,跪在皇帝的面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既惶恐不安,又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我…”
苏皇后有些语无伦次,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自己如何惹恼了皇帝。
看见跪在地上讷讷无言,又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皇后,皇帝突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兴致全无,只感觉到一股疲惫和一股深深的厌恶,乏味至极。
“朕乏了,皇后也早点休息。
”
他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对结发之妻发脾气,也许是对苏凤歌所剩无几的情意,也许是对女儿宠溺的悯然…
他只是叹息一声,语气中却丝毫不掩烦躁与不耐烦,以及浓烈的排斥。
说完,不等皇后有所反应,皇帝便迈开脚步,跨过了寝宫的门槛,就这样走出了皇后的椒房殿,踏上了积上一层厚厚白雪的走廊。
在宫殿外候着的宫女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是五体投地,不顾地上的积雪,将头颅深深地埋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不敢多说一句话。
没人敢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想为什么皇帝陛下也午夜都没到就从皇后娘娘的寝宫里走出来…
他一言不发地穿过走廊,来到了御辇前,跨过积雪,坐了上去,依然不发一言,只是靠在御辇上,闭目假寐。
皇帝的御辇,一直有人候着,无论皇帝是今晚出来,还是明天出来;无论风吹雨打,还是冬雪纷飞,他们都会默默地等着主子坐上来,抬轿落轿。
钱公公眼色几番变化,但随即便低下了头,轻声说道:“起驾!”
沉默的太监侍卫们拉起皇帝的御辇,沿着这大雪纷飞的夜晚,沿着这夜幕笼罩的皇宫,慢慢离开了椒房殿。
徒留皇后不知所措地跪在原地,良久良久,一滴清泪落在华贵的地毯上,也似乎预示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皇帝的御辇在宫闱中行着,但似乎到了一处宫殿,钱公公的脚步却变得缓慢了许多,让御驾的太监侍卫也不由放慢步伐。
这瞒不过闭目养的皇帝,他睁开眼睛一眼便知道这是到了哪里,又瞥了瞥一直恭恭敬敬低眉顺眼的钱公公,说道:“自作主张,该当何罪?”
“奴才罪该万死!”
钱公公立刻下跪,朝着皇帝磕了几个响头。
“罚你三月俸禄。
”
皇帝虽说是降罪,但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是罚了钱公公几个月的俸禄便草草了事。
他下了御辇,看着依然明亮,灯火通明,透过宫殿窗帘,大门微微打开,似乎早已准备,在迎接着某人一样。
这是玉妃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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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公公自作主张,引着御辇来到了这里,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之罪,足以将他打入尘埃,乃至于引得皇帝猜忌…但钱公公赌对了。
因为皇帝没有责怪他。
更重要的是,钱公公从今晚已经看出来,皇帝已经彻底对皇后没有了情意与耐心,身为皇帝的家奴,他也是时候换一个女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