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来前她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了新买的一条花裙子。她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挎包,又将挎包递给柳侠惠。她推着自行车跑了两步,骈腿上了车,回头叫道:“侠哥,快上来啊!”
他跟着车子跑了几步,也跳了上去,坐在了后座上。“侠哥,你抱紧我的腰,小心别摔下去了。”刘燕脸色微红,含羞小声对他说道。
这时烈日当头,大街上没有多少行人。柳侠惠将挎包斜背在肩膀上,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的裙子下面伸了进去。刘燕羞得满脸通红,心里却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转眼到了晚上。在离省委和省军区机关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高墙围住的院子。院子里面有一栋房子,房子的大门上挂着‘省军区第三招贷所’的牌子。这里在文革前是‘军人文化俱乐部’,里面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演出厅。那个时候这里经常为省委和军区的领导们上映内部的电影(主要是香港电影),偶尔也会有部队和地方上的文工团来这里做汇报演出。文革开始后,这个地方就很少被使用了,大门口站岗的士兵也被撤走了。
这一晚不同寻常。那栋房子里亮着灯,路过的人如果走近前去仔细聆听,就能听到一种在这个时代来说极为陌生的来自西方的音乐,这就是所谓的爵士乐。爵士乐被党和政府的宣传机构批判为资产阶级的腐朽没落的文化,自然也被当成洪水猛兽而遭到了禁止。其实爵士乐是二十世纪初从美国下层的黑人中产生的,是地地道道的劳动人民的音乐,跟资产阶级实在是搭不上边儿。
一条黑影敏捷地穿过马路接近了这个院子。那人来到墙边,将一团厚厚的东西往上一抛,盖到了墙上。接着他退后了十几米,助跑了几步,‘嗖’的一声,蹿到了超过三米高的围墙上面。
这人就是柳侠惠。他抛到围墙上的东西是一块很厚实的帆布,这是因为围墙上埋着破碎的玻璃瓶子,能把企图翻墙的人划伤。这个年代砌围墙时,一般是用这种土办法来防止小偷翻墙的。
柳侠惠是为了探寻苏萍之死的秘密而到这里来的。
军区第三招待所这个地方也是段玉告诉他的。他听一个朋友说,廖新民和他的那帮伙伴们经常在星期天晚上到这个地方来聚会。于是等天黑以后,柳侠惠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准备探一探虚实。
他翻过围墙后,戴好头套,悄悄地接近了那栋房子。从二楼的窗户里传出来音乐声和青年男女们说话的声音,时而还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叫声和其他人放肆的笑声。不难猜测,他们中有的人在跳舞,有的人在玩某种很过分的游戏。
他发现这栋房子旁边有一株枝叶茂盛的杨树,它的一根枝干几乎伸进二楼那扇打开的窗户里去了。只要他爬到树上,就能清楚地看见屋里的情形。他双手抱住树干,开始慢慢地往上爬,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骑到了那根枝干上,还没等到他观察屋里的情况,就听得‘咚’的一声响,这栋房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撞开了,有七八个人冲了出来。
“快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有人大声喊道。接着,‘咕咚’一声,有人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妈的,这女吊子好厉害,千万不能让她跑了!”“围住她,大家一起上!”
柳侠惠听明白了,他们正在对付一个便衣警察,还是个女的。在本地话中,‘吊子’就是穿便服的警察的意思。
这时,从楼房里又跑出来了好五六个人,其中有两个还拿着手电筒,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十几个人将那个女便衣堵在了墙角下,但是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去抓她。
“不要怕,围住她。她只有一个人,跑不了了。”一个比较镇定的声音在喊道。他似乎是这伙人的头儿。
“廖哥,你一定要帮我抓住她。妈的,我要亲手把她剥光了,撕烂她的骚屄!”听声音,这显然是刚才被打倒在地的那个人。
这时两个手电筒一齐照向了墙角里的那个女便衣。她头发披散着,背靠着墙,上身的白衬衣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洁白的脖子和小半个乳房。这伙人发出了一阵惊叹声。
“啊,好漂亮的女吊子!”“快,快看她的奶子,多白啊!”
“我出五十块,我要她!”“不,她是我的!我出六十!”“我出一百!”
“都别争了!先抓住她再说,给我上!”听声音,又是那个领头的廖哥。
这伙人慢慢地向墙角逼近,眼看那个女便衣就要束手就擒了。突然,一阵旋风刮来,那个两个拿着手电筒的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人在胸口重重地踢了一脚,‘咕咚咕咚’两声响,他们全都仰面倒在地上,手电筒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这栋房子旁边有几盏路灯,即使没有手电筒也能看清楚。只是他们刚才都在借助于手电筒的强光打量那个女便衣,手电筒突然消失后,他们短时间内全都变成了睁眼瞎。等到他们的视力恢复过来后,那个女便衣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