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飞没死,这不是太难想像,但鹰鬼……为何会找上他?这是天煞的意思?什幺鬼?”
尚虞备用处,一间侧厅,夜色已深,却没有开启照明法阵,也没有弄得灯火通明,只点了一盏小灯,必隆魁梧壮硕的身影靠在椅上,在微光之中格外显眼,看着手中报告,眉头蹙起,“还有……仙音子呢?隐封印既然用了,他想必出手了,没消息吗?”
对面一名中年太监笔挺站着,恰好站在昏暗的交界线上,面目不清,垂手道:“仙音子的魂灯熄灭,应该……已经陨落了……”
密侦司,颜龙沧澜工作到现在,废寝忘食,本就有些疲惫,听着手下刚收到的报告,忍不住一手扶额,嘴角抽搐,喃喃道:“所以……他去画舫寻欢作乐,为了一个粉头与人争风吃醋,险些闹出大祸,丢人现眼,还被搜魂六鬼之首的鹰鬼刺杀,凑巧为民除害……”
事情简直荒谬,颜龙沧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手下却点头称是,打破了幻想。
“这家伙……难道是锅八宝粥不成?”
颜龙沧澜摇头,无奈叹道:“随便出门一趟,好的坏的全撞上?争风吃醋就不说了,就当才子风流。
但今晚天洲多少人寻欢问柳,怎幺别人都没事,就他一个嫖出花来?天煞挨了一记诛神箭,理当北归,他的走狗怎幺会还在庐江,又怎幺会跑去刺杀他的?”
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就算天煞想要报复,也该是找朝廷,总不会觉得杀一个新科状元,就能让朝廷蒙羞吧?北地兽蛮,啥时候把乐曲当回事了?
“等等……”
被这个问题带偏,颜龙沧澜很快发现不对,比起天煞发什幺疯,情报里还有更不合理的地方,“他怎幺杀得了鹰鬼的?”
探员回禀:“据说是凑巧,鹰鬼当时一心要杀他,没有防备,结果被陆云樵一剑刚好砍到后脑,就这幺授首了。
另外,根据情报,当时另有人在旁边张开结界,用意不明,怀疑是结界生成造成的空间动荡,干扰了鹰鬼的神识,让他未及反应就被斩首。
”
“呵!”颜龙沧澜冷哼一声,坐靠椅背,“天底下哪有这幺多的巧合?或许……该重新鉴定一下陆云樵的实力了。
”
御书房中,仁光帝看完紧急送来卷宗,将报告放下,表情犹豫,短暂迟疑后,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黑木令,开始打字。
砰,砰砰,乒乒乓乓……
帝都某处豪宅,占地数亩,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光面积就彰显了主人的财富与权势。
与周围其他宅院不同,这间宅子的风格设计极为特殊。
没有几进几出的格局,没有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装饰,没有蜿蜒百折回廊分隔连通,只有莺莺绿草地,铺满整院,当中一座三层大屋,旁边几座独立小屋和一个方方正正的池塘,里头水清见底,干干净净。
大屋以纯白方石为墙,赤红尖顶,门窗均以黄金铸成,雕满繁复华丽的图案,进屋之后,更是金碧辉煌,白玉为柱,金灯悬下,桌椅凳几,极尽奢华。
旁边几座小屋,外观相对简朴,其中一间雅室,摆满了乐器,焚香,有古色古香的珍品,亦有金玉宝石打造的奢侈品。
金、贝、丝、竹、匏、革、牙、角,八音应有尽有,桌上则堆着各式乐谱,从古籍珍品到近些年的流行,当中显示主人爱好的涉猎之广,更显示惊人财势。
此刻,室内仿佛发生了一场风暴,昂贵的家具轰然破碎,那些价值百金的乐器,不是逐渐摔在地上砸毁,就是被劲风扫过,瞬息碎裂。
古琴弦断,玉笛弯折,连青铜古钟都裂痕遍布,风暴正在逐步加强,甚至四面墙壁上都出现裂痕,肆虐的力量逐步超过七元。
雅室外,几名华服贵人,在一众仆从簇拥下等待,都感应到房中的风暴,一个个面色紧张,却谁也不敢出声妄动。
忽然,轰的一声炸响,不堪地元之力宣泄,整间雅室垮塌,众人却愈发恭敬,垂首静等。
片刻之后,垮塌声停止,一道身影自烟尘中洋洋走出,赫然是一名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
面容非常好看,不是那种刚劲有力线条分明,他带着少许阴柔,却有与中土所谓潇洒风流的文人气息有些不同,倒与那满头金发相衬。
形貌不是中土相貌,衣着也不是传统的中土型式,他上身天鹅绒蓝色外套,领口、袖口都是蕾丝,下身是紧身黑色皮裤,与容貌相互衬托,形成了奇特的气质。
男子双瞳黑色,但黑得过于深沉,仿佛无底深坑一般,吸引心魄,构成了奇异的邪魅,形成一股对女性的奇特魅力,哪怕当下这份魅力正被怒火煎熬,仍俊美得让人屏息,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通杀妇孺。
“老师!”
“师父!”
见男子出来,众人齐齐拱手,称呼有异,态度却都极为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发自身心,迎接这位宫廷首席乐师,更是帝都内有数的高手,前血滴子大总管的男人。
韦清开身后扬尘未散,却半点没能沾染身上,一副超然姿态,却难掩怒容,不理等候多时的徒子徒孙,犹自沉浸在止不住的怒火中。
自从金曲大祭结果出炉,他已经怒了数日,却因为兹事体大,又牵涉多方,极为复杂,不好直接对外发作,只能独自闭门生闷气,直至此刻……
见师父盛怒出关,在外等候的众弟子们俱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