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之声逐渐消散,那具尸体也就真的成了尸体。马本愚取下符纸,上面隐约有着
一丝黑气缭绕,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盒,然后将符纸小心翼翼的塞进了木盒之
中。
「师父,人死之后,魂魄离体,然后再回归原身的例子,恐怕百年都难得一
见啊。咱们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马本愚转头看向了师父罗老道。
而罗老道拖着自己的瘸腿,来到了那具尸体身边,然后轻轻掐动对方的脸颊,
很快尸体便微微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一抹植物的茎须。
「那是什么?」马本愚有些惊讶道。
「庙后草,又名回魂草。庙本属阴,庙后生长的这种草更是阴上属阴。根据
典籍记载,如果有人死前含着这玩意儿,身死之后魂魄不会跟随鬼差去投胎,反
而在头七之后再度回归肉身,再度作妖……」罗老道将那杂草模样的植物拔出,
然后用符火烧成灰烬,淡淡的说道。
马本愚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亡魂就失去转世轮回的机会了,
永不超生啊。我看它年纪轻轻,并不算大啊。难道是有什么冤情?」
罗老道翻了翻白眼,回道:「各界有各界的规矩,我们道士就只能管鬼怪,
俗世有警察管着呢!千万别跨过界,那是大忌!」
从地下三层出来,就看到宋院长和那年轻医生远远的站在那里等着,看到罗
老道和他徒弟出现,他们连忙迎了过来。
「罗道长,这事……」宋院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老道打断了,「事情已
经解决了,你到时候让人夜里烧些纸钱元宝什么就好……」
「嗯嗯……」宋院长跟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
「还好,你们那栋住院楼挡住了整个局的生气,得拆了!罗老道淡淡的说道。」
一听这话,那年轻医生忽然急了,他连忙说道:「这怎么能行啊,这楼可是
我们才修的新楼啊。再说了,这阳光不是挺足的嘛,怎么会缺少生机啊?」
罗老道被人打断话,却没有生气,而是用一种非常值得玩味的眼神盯着年轻
医生看,直到把对方都看毛之后,才轻蔑的说道:「已经出了三回事了,这些事
能不能对外提,你们比我更清楚……拆不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本愚,我们走!」
看着两人远去,年轻医生低声说:「院长,你不会是相信他们的话吧,我看
他们跟街边摆摊算命的一样,个个都装得神秘兮兮的,只不过是骗点生活费而已,
不会是真的。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是高人,既然他们搞定了,那就是代表没事了,
咱们没必要把楼给拆了吧。」
而宋院长却沉默不语,没有回答,年轻医生看他一副心动的模样,心里暗道
不妙,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便压低声音,沉声道:「别忘了这楼是薛总退居二
线之后,您的一大政绩啊。要是现在拆了,那不等于打自己脸么?更何况那些病
房可是特护病房,都是给那些有钱人当权者准备的……」
宋院长有些动容,可是良心上的不安让他还在犹豫着,年轻医生不得不抛出
了绝杀大招,「宋院长,要是这楼拆了,你猜薛总会不会派人过来看情况,到时
候会不会查账?」
宋院长顿时面色一变,眼神凌厉的瞪着年轻医生,后者却没有害怕的继续说
道:「那个老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查出什么出来,咱们下半辈子就得吃
牢饭了……」
「你算计我!」宋院长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年轻医生见宋院长恨得咬牙切齿,也担心对方鱼死网破,那就彻底完蛋了,
他连忙好言安抚道:「也没那种地步嘛,只要那楼还在,账的事情都好说啊。您
想想,玉心医院工资虽说不低,可是……您想想,你女儿不是还在国外留学,那
消费肯定是往海里去啊……这事只要咱们不说,谁还会知道呢?」
宋院长面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而在玉心医院的大楼外,地下停车场。
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缓缓开出了玉心医院,开车的司机正是那年轻道士马本
愚,他从后视镜看出师父的面色依然凝重,于是便随口问道:「师父,你还在为
了那人抢白而生气?」
「嗨!你师父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么?」罗老道翻了翻白眼,他沉声道:
「那栋住院楼……唉……迟早会出事。治标不治本……而且在玉心医院,我感受
到了起码三四处邪气……」
「靠,师父,你怎么不早说?那岂不是还要出事!」马本愚在没有外人在场
时,也没有之前表现出的那么「尊师重道」,显得极为活泼。
而罗老道则是淡淡的回道:「我只是帮他解决掉了他们说的那处邪祟罢了!
拿一份钱,干一份活。我们又不是慈善家……更何况雇主要是有所隐瞒,我们也
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反而搞不好会搭上命……前车之鉴啊!对了,转头,去小
师叔家……」
「啊……去那小子家干啥?」马本愚有些抗拒的说道。
「注意点礼仪啊,当年我师父,你师爷天残子曾经被鬼帅救过一命,从此留
下祖训,诡门一脉弟子遇到合欢宗弟子,均要下降一辈。再说了我们诡门和他们
淫修都是那些所谓名门宗派看不起的旁门左道,当年要不是我们祖师在伐天一战
中站对了队,恐怕早就被夷灭了。多多交流,抱团准没错!」罗老道苦口婆心的
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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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风水街可谓是当地必去的一大景点,在这里可以享受到古色古香的民俗
服务,看风水、算命、白事一应俱全。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风水街还有条不算长
的内街,而能在内街开店设馆的,都是各有本事的一方奇人。在那内街的尽头,
则是盘踞着一座不小的仿古建筑,名为「玄鹤堂」。
但凡有个时运不济,妖邪缠身,前去玄鹤堂求救,只要能够付得起代价的,
没有不灵验的!只是不知为何,那往玄鹤堂求援的,大多是美艳动人的少妇熟女,
因而一些嫉妒玄鹤堂生意红火的宵小之辈,便捕风捉影,编排起了谣言诽谤于它。
他们说玄鹤堂的主人不要现金,不要金银,唯要雇主的处女落红,或者人妻
贞洁。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的说亲眼看到雇主和玄鹤堂的主人在任务中独
处了半个月,结果回来后那名漂亮的少妇就怀孕了。有的说看到玄鹤堂的主人趁
着雇主的女儿被恶鬼附体,趁机奸淫了对方,甚至顺道把风韵犹存的雇主也收了。
更有甚者说原本玄鹤堂的主人是一名高冷孤傲的道姑,结果遭了现任主人的毒手,
被日夜奸淫,困在密室里成为性奴。
无论外界桃色谣言如何四起,处于风暴核心的玄鹤堂陈玄鹤却岿然不动,任
由蜚语如箭。如今外面六月三伏,骄阳似火,连空气都被炙热的暑气蒸腾得有些
扭曲。而玄鹤堂内却清凉无比,甚至有些清冷,这当然不止是中央空调不断吹着
冷气的缘故,还有其他原因。
此时的他正坐在仿古的红木书桌后,捧着一本古籍正在默默地研读着,可能
是冷气太足的缘故,他的两条大腿处还披着一条厚厚的毛毯,遮掩住了他的下半
身。自从给韩妍的女儿驱邪之后,陈玄鹤便没有再去接其他任务了,以他的实力
和人脉,钱财方面从来不缺,完全是凭着兴趣来接「单子」,再加上他接的单子
大多都是漂亮的女性雇主,所以才会有那种种桃色传言。
「滴滴滴」一串急促且刺耳的提示音忽然从某个显示屏里响起,陈玄鹤微微
抬动眼皮,却看到那个熟悉的来客信息。
「这个老小子怎么想起来来我这儿了……」陈玄鹤放下古籍,然后撑着下巴,
喃喃念道。他胯间的毛毯一阵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他轻轻伸手进去,
然后仿佛按着什么,轻轻的朝着自己的胯间推动着。
「他不是去解决玉心医院的事情了么?」陈玄鹤感受到胯间的温热和柔软再
度恢复,于是便腾出手来,按下了大门的开关。
过了半晌之后,罗老道那撑着铁拐的身影,伴随着独特的哒哒声,便传到了
这间书房里。紧随其后的,自然是他的徒弟马本愚。
「呵呵呵……小师叔,给你见礼啦!」别看罗老道在宋院长他们面前一副世
外高人的模样,可是在陈玄鹤面前,却颇为拘谨,也不顾身残,连忙行了晚辈礼。
而马本愚也有些不情愿的跟着行了晚辈礼。
陈玄鹤也知道鬼帅和诡门前辈天残子的故事,他虽说颇为年轻,可是在术道
里辈分却极高。鬼帅本身在术道就是顶级高手,而她的闭门弟子陈玄鹤,自然也
跟着辈分上去了。所以他也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虚扶着,说道:「咳咳咳……
老师侄啊,你们快快起身吧……坐坐坐,你们随便点……」
罗老道这才起身,然后在椅面坐了三分之一的屁股。陈玄鹤舔了舔嘴唇,问
道:「老师侄,今天什么风把你们师徒吹过来了?」
「是这样的……」罗老道将在玉心医院发生的事情一一讲出,听得陈玄鹤默
默蹙着额,手指却在桌面轻轻敲打着。
而在这期间,马本愚也在默默观察着那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可是自己却得
喊对方小师祖的年轻人陈玄鹤。平心而论,自己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在如今术
道的年轻一辈里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可是面对着那红木书桌后头的同龄人,却依
然只能是仰视对方。
陈玄鹤在术道里出头的第一件事,便是出手帮城南的周家女儿破除了极为难
缠的移棺咒。移棺咒是咒术里的一种死咒绝咒,往往是施法者以自身性命为代价,
去诅咒对方一人乃至其家族的一种狠厉咒术。据说中咒者的祖坟棺木会发生移动,
而中咒者每天醒来时也会发现自己的身体会和祖坟棺木一样发生转动。如果等到
棺木挪动成一个「死」字时,中咒者便会惨死。
当然事实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毕竟移棺咒是一个极为阴狠歹毒的咒术,
即使是咒术师,也没多少人能够学会这门绝咒的。所以陈玄鹤能够单枪匹马,只
花了七天便解开了周家的移棺咒,瞬间在省城扬名,立下了玄鹤堂的旗号。当然
和合欢宗关系不错的诡门弟子马本愚则是知道了一些常人不知道的内幕。
据说陈玄鹤把人家小女孩开苞破处不说,还把人家雇主的老婆也睡了!若非
陈梦曦在中间运作,恐怕后来母女两人都会挺着西瓜肚到玄鹤堂门口……
实际上陈玄鹤当时也曾经遭到姐姐陈梦曦的责问,时间要回到几年前,陈玄
鹤刚刚创立玄鹤堂旗号没多久,别打出了名声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