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县令腰中有的是银子,听了这话白云航半点也不着急,她笑道:“师叔!为了玉霜和雪菲,您开个价吧!”
美人师叔嘴角笑了笑:“我们派里女弟子多,花钱的路子也多……您就为两位师侄出个二百两吧!”
半点也没有为难白县令,白云航心中感动,不由一鞠躬道:“师叔!这怎么成!我好歹是个县令,给本门孝敬也不能太寒酸了!这是五百两的银票,您先收着!身边就只带这点,回登封我再给您好好筹措!”
白县令在这桩事情上有些好面子,总想办得风风光光,这银子也不怕花得多,反正眼下日进斗金,现在不花更待何时,两个好夫人便胜过了无数珍珠玉石。
美人师叔吃了一惊,问道:“你是什么官啊?”
白云航很轻松地说道:“登封县令,师叔您还没去见过玉霜她们?”
美人师叔淡淡地说道:“还没……我是湖北赶来的,别人带的口信只说她们嫁了叫白云航的官员……想不到还是一县之长了!”
白云航听了这话心中受用,赶紧说道:“不过是个豆大的小官,师叔您先回登封县吧!玉霜她们一直都在等您了!”
美人师叔看了白县令一眼:“你还在这里呆上几天?我也不急,替玉霜考察考察他们的夫君!”
吴家堡。
平时车水马龙的堡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始终都没有动静,哪怕是堡外有人大骂,堡中也是许久才有人叫道:“老子活够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吴家堡在汝宁府是极具威名,当年几个山寨近千匪徒趁堡中好手尽出,联起手来要架吴老六的票,可前后打了四天,吴老六只率了二百堡丁就守住了吴家堡,堡前留下的尸体不下百具,事后这几家山寨还被吴老六找人灭了。
别的不说,堡中的工事是精心修筑,鹿砦、壕沟、拒马、暗道、高墙、箭塔……他的堡丁也有些打老仗的老兵,很善于筑城,他在这上面也花了本钱。
至于堡中的兵力,也是极充沛,四百多堡丁,其中有二百多人都是当年打过仗的老兵,都是他吴老六费尽了心思才招募,此外还可以动员上两百多精壮。
这样的砦堡,寻常的山寨就是动用过千人也开不了,可吴老六却睡不着觉,他猛得也从床上跳了起来,一阵小跑跑到高处,望着堡下那密密麻麻的旗帜。
这些旗帜杂乱得很,只是其中有几面飞虎旗格外引人注意,虎翼军!足足两个指挥的步兵,在队伍中甚至还有一个掌旗的骑兵,虽然是轻骑兵,但是装具齐全,是一等一的精骑。
吴老六如果事前知道劫了洛河寡妇的贼赃会惹这么大的麻烦,他死不会动这笔货物的主意,现下他当真是悔青了肠子。
迎面吹来的夜风带来了北方的寒气,只是看着这些旗号,吴老六的头就更大了,不止是虎翼军的两个指挥和一个骑兵掌旗,此外还有汝宁府的府兵、捕快、巡检……今天干脆连开封府的官兵也开了过来,看这态势,围在吴家堡外的官军不下三千人。
光是虎翼军不是吴家堡所抗衡的,播州杨应龙的千年江山都化为火海,咱这吴家堡的基业恐怕也有终结的一日。
吴老六是精于计算的人,只是计算越多,他越是胆战心寒。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身边说道:“六弟!看什么啊,咱就出去杀个痛快!”
一个声音接了过去:“四弟,你太过了莽撞了!看看这一千虎翼军的阵势就知道了,人家是等着我们跳进去了!”
虎翼军是河南地面一等一的精兵,远非吴家堡的这些老兵可比,光是看看人家扎营布哨就看得高下了。
吴老六收容的这帮老兵,小半是袁时中的旧部,其余来源杂得很,有前朝官军,有被攻破的山寨头目,也有清军绿营的败兵,说难听点,都是虎翼军的手下败将。
至于其余的地方军,也是特意挑出来的精卒,只要他们招架得第一阵,虎翼军便会在后面杀出来,吴老六才会无计可施,那被唤叫四弟的人怒道:“三哥,那你说怎么办?呆在这里等死不成!大伙儿士气一天比一天低,昨日都跑了七个!”
官军围而不攻,偶尔动用几十个杂鱼远远试探一下,吴家堡内军资倒是很齐全,光是弓弩就有四十多把,擂石滚木也很齐全,甚至还备了可支撑的三月粮食,堡中还有一眼清泉,试探了一天,双方均无伤亡。
那被叫三哥的人叫张信,他武功极高,也很精明干练,只是混到现在才是县总捕头而已,失意得很,这次来吴家堡与兄弟相会,没想到就给困在堡内,他大声说道:“四弟,这次可不同往常了!二哥堂堂的汝宁都尉,都给下到牢里了!有机会我们就各奔东西吧,这天下之大,自有我等容身之处!”
这老四叫陈刚夏,原是小袁营的部将,武功也是极高,为人却很莽撞,混得比张信还要失意,现下还是掌管二十余人的吴家堡头目,他愤愤不平地说道:“难道要抛下堡中这帮老弱吗?按我说,还是打个痛快,三哥,六弟,咱们点齐人马趁夜杀个痛快!凭咱们的武功,只要挨过这一阵,吴家堡还是河南第一大堡!”
吴老六家大业大,决断时更多了些顾虑,他看着对面说道:“对面可是虎翼军……还有三四千人官军,哪是这般容易胜的……三哥,这堡中还有我吴业的妻儿,我一走,他们怎么办……难啊难啊……”
张信薄怒道:“老婆如衣服一般,想换就便!凭我们的功夫,趁乱冲出去便是!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对!”
吴业终夜不语,独自渡过寒冷的一夜,第二天有堡丁发现堡主的白头竟一下子多了不少,他在聚义厅召集两个兄弟继续商议事情,张信和陈刚夏一见面就发呆了:“六弟,你这是……”
吴业满脸的无奈:“都是六弟我不好,害了二哥下了大牢!又败尽了吴家堡的基业,对不住两位兄弟,实在对不住!这堡中有我吴业的父老妻儿,有我全旅二百六十三口……有几百老弱,还有几百跟随我这么多年的弟兄,实在对不住他们!”
“雨小将军这人,军纪倒是极严的!我也是久仰大名,只是杀伤得多,这军中将士难免会存报复之心,到时候我便是吴家一旅断绝的千古罪人了,也害得这么多好兄弟!我一个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到如今也只能自缚出降!”
说话间老泪纵横,很有些英雄未路的感觉,陈刚夏怒道:“这怎么成!世上只有战死沙场的陈刚夏,哪有屈膝投降的陈刚夏!”
说着,他大吼一声,快步跑出聚义厅云,不多时只听一阵喧哗声,接着厮杀声响成一片,吴业泪流满面,一个堡丁快步跑过来流着泪报告道:“陈副堡主带着十多个亲信兄弟杀出堡去,还没到敌军面前就中了火器连射……”
吴业在箭楼上遥遥地看着陈刚夏的尸体,他身上中了几十发弹丸,通身是血,只可惜这大好男人,还没近敌就已然战死了,一起冲出去的那十几个亲信也是全军尽没。
看着火器的威力,张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吴业苦笑道:“三哥!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咱只求这一桩事,我身后请您多加照顾四哥的家人,也请多加照顾我的家人……”
张信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堡门猛地被打开了,围堡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