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龙血先生听完军医的汇报,无言的挥了挥手,那军医便默默地退了下去。立了一会儿,龙血先生顾自走到一处山崖上,仰起头来看着头顶的一群秃鹫,长长地叹了口气。秃鹫是*尸体和小动物为食物的,这几只秃鹫筑巢在毒蛇山谷腹中地带,和战场这边隔着有几十里的直线距离。只因此时战场早已血流成河,尸横枕籍,才远远地循着血腥味飞来。龙血先生在崖边立了良久,身后十几步外站着那十二名百战堂护卫,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洪此时也站在不远处,见此情景,心想,自己是个晚辈,又和龙血先生不甚熟络,本不该上前。但观平日里龙血先生为人,并非傲慢自居,又对一时战时失利负有如此强烈的责任感,着实在心中尊敬不已。遂走上近前,在后面轻声说道,先生,行军打仗免不得死伤;何必如此自责呢?
龙血先生闭了双眼,微微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我不适合做一名将领,面对这么多死难的将士,我总是忍不住想起他们的家人正倚在门椽翘首企盼其凯旋而归的情景。一将功成万骨枯,好个“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第二十九节僵尸逞恶
晚上宿营前,龙血先生将五个梯队合编成四个梯队,令后勤救护人员加紧工作,把重伤和致残将士送回各自家中。再派信使前往比奇皇宫,请求国王拔调人手,支援后勤工作。
晚饭后,大家照例围坐在一堆堆篝火旁,只是都不再讲话,静静地看着眼前那不时腾起的火焰。有个漂亮表妹的战士死了,那个道士此时头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洪与那群人枯坐了一会,突然很想再听听几天前在水塘边听到的那串悠扬的笛声,便起身寻了个僻静处,坐在那里闭起眼细听,眼朵里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蛙鸣和燃着的劈材所发出的“噼啪”声,再没有其它声响。
难道那个吹笛的人也,战死了吗?洪的心中突然无来由的升起一股心酸。
队伍再次行进,大家都加了数倍的小心。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梯队与梯队之间扯开去老远。就这样行进了十余天,除了途中遭遇一些毒蛇侵扰外,再没有看到怪兽们的身影,仿佛自那次战斗后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赶到毒蛇山谷中的那个小村里,时候是接近黄昏还未到黄昏的样子,龙血先生见连日来大家赶路辛苦,遂命四个梯队以各自为单位,围绕小村周围驻扎。同时声明,不得扰民,不得践踏庄稼。大家一听,今天这么早就安营扎寨、进行修整,自是高兴得很。那村中百姓看到大军在村边四处扎营,也是欣喜异常。纷纷从家中拿出好的吃食来主动慰劳营中将士。百姓们的欣喜之处无外乎是将以后平和安宁的生活希望寄托在眼前这支军队上,指望着他们此行能一举捣毁怪兽们的巢穴,使天下从此太平。再者,出于感情的角度讲,这些临时响应号召的勇士们在本质上不同于国家军队,在百姓的眼里,总是觉出几分亲情来,而这份亲情是毫无矫情意味,也根本不需他人的褒奖来激发的。
吃过晚饭后,太阳已经完全隐下山去,只留下一抹昏黄挂在天边。洪来到龙血先生的中军帐,向龙血先生请示,自己要去村中拜祭岳父母大人。得到批准后,洪出了中军帐,径直朝村中岳父母二老的坟前走来。那坟前久无人祭扫,自己上次放在坟前的两束纸花已经被日晒雨淋得褪尽了颜色,苍白的纸花经风吹拂无力的摆动着,坟头上也已经长出了不少青草。洪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视线就渐渐模糊起来。想这二位老人,膝下一双儿女均已早早命赴黄泉,尤其是妻子芷姗的死,至今还没查出一点头绪,禁不住立在那里潸然泪下。又跪于地,将那褪尽了颜色的纸花拂了去,再把立坟茔上的青草,逐棵拔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