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赵煦笑了下,指着一张椅子,道:“沈兄请坐!”
“周公子请!”沈醉请了句,也不推脱,便先到了那椅子旁。待得赵煦走过来,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同时落座。接着便是一番添茶倒酒,互相礼让,敬请间又是客套了几句。
“沈兄,上次大恩,在下却是还未来得及回报,沈兄便已匆匆而走。今番相遇,却是要请沈兄在那宝香斋好好吃上十天百天才是。现在,我则向沈兄先敬杯水酒聊表下谢意!”赵煦端着一杯酒,向沈醉敬道。
沈醉洒然一笑,端着酒杯道:“我当日只要求你请一顿,那十天百天的便还是算了吧!而且,天天吃山珍海味的大餐,却也是会腻的!”说罢,举杯向赵煦迎了下,仰头饮尽。
“嗯,天天山珍海味的吃,确实是会让人腻味的!”赵煦身有同感地轻叹了口气,笑了下,也将杯中之酒仰头饮尽。
沈醉正将手中酒杯伸到了旁边,让旁边服侍的女子添酒。听着赵煦的这话,不由心道:“你便是觉着皇宫里的女人腻味了,这才跑到这青楼里面尝尝这不一样的口味吧!”转念想罢,他接过添满的酒,朝着赵煦敬了一杯,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头道:“这饭在哪里请都是一样,也没必要非到那宝香斋去。今日你便在这里请上我一顿就是了,此处有佳人相伴、歌舞助兴,却是要比去那宝香斋有味道的!”
赵煦闻言笑道:“正是!”说罢,便出声叫了外面一名侍卫进来,叫他下去吩咐老鸨来上酒菜。赵煦转过头来,瞧着沈醉正了正脸色,拱手道:“上次相遇时,曾听沈兄说过一句‘严惩并不见得就能让人受住教训,强压有时反会适得其反’。这一句话,让在下当时大受启发。本想着还要向沈兄请益一番的,哪知沈兄却是匆匆而别。今日再次相遇,却是要好生请益的,还望沈兄能够不吝赐教!”
他现在虽贵为大宋朝皇帝,但此时的实际掌权者却是太皇太后高氏。他是一直都想从高氏手中争回自己的皇权的,虽然他年少老成,知道此时该是隐忍为上,但终究是少年心性。有时不免热血上涌,忍受不得。沈醉当时的那一句话,确实是给了当时的他看待事情上的一些启发的。而且还给了他一个警告,那一日他本就是在宫里受了些气出来散心的。沈醉的那一句话,让他更透彻地看待了高氏与他的关系,醒悟到了自己终还是隐忍不足。因此他也对沈醉高看了一眼,以致沈醉匆匆离去时不免心中有几分失望。所以,他从外面认出了沈醉的两名侍卫口中听得了沈醉就在隔壁后,便立马着人相请。虽有报恩请客的理由,但主要因由却是为此。
沈醉听得赵煦的话后,却是不由一愣,料不得当时自己随口一言竟会给他什么启发。苦笑了下,道:“周公子此言当真是折煞我了,我这人浅薄的很,既没学识,又没学问。再且一不会做诗,二不会赋词,却是要拿什么来见教于公子?”
赵煦拱手笑道:“沈兄过谦了!”脸上正儿八经地一副诚然请教的样子。
沈醉心中苦笑了下,眼睛一转,嘴上笑道:“我却是还有几门功夫不错,不知你想不想学?”他说罢,抬手遥指着桌上木盘内的一棵桂圆,手中暗运控鹤功,伸手一招,那桂圆便自飞入他手中。这一手隔空摄物,让旁边四女瞧的是惊叹不已。不过赵煦却是面不改色,只因他在皇宫大内却是也曾瞧见有人施展过,是以并不惊奇。而且大宋朝的制度,向是抑武崇文,他这皇帝也是如此,因此心中却是看不起那些个武夫的。
沈醉此时心中却是忽然起意,想要收了眼前这个大宋皇帝做自己的徒弟。收个皇帝当徒弟,想想便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而且收了皇帝当徒弟,那好处也是大大的有。什么金钱、名誉、地位之类,绝对是没跑儿。不过他瞧着此时赵煦眼中闪过的那丝失望与不屑,便知此事现在尚还无希望,却是需要自己好好争取一把,把这皇帝拉成徒弟的。心念电转间,已是想到了一番说辞,从身旁女子手中接过酒杯喝了杯酒,他故作深沉地转头看着空处,沉声问道:“你可知道,这大宋朝一直积弱的原因何在?”
赵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直盯着沈醉的半边脸,问道:“何在?”
“便是武!”沈醉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接道:“大宋一直积弱的原因,便是武备不行!”
赵煦皱了下眉,出言反驳道:“我大宋朝且不谈边军与各地厢军数量,只京中禁军便有八十万之多,而且兵精将猛、兵甲优良,却是何来武备不行?”
沈醉摇了摇头,嗤笑道:“人多倒是真的,兵甲优良却也谈得上,但若要说到兵精将猛,却是未免失真了。而且我所说的武备,并不是单指兵力器甲而言,而是还包括了这个国家的武魂与武风。一个国家可以看作是一个人,如果这个人只是长的高大,穿的盔甲精良,兵器也是锋利,但他却只会讲些之乎者也,没有作战的勇气与胆气,他却又何谈强大?武魂可谓之国魂,如果一个国家没有武之雄风与魂魄,便是只能积弱!”
赵煦愣了下,眼神有些迷茫,随即摇了摇头恢复过来,向沈醉问道:“沈兄,你刚才说‘兵精将猛,却是未免失真’,却是何意?”
沈醉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兵精将猛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而是要与他国作比较来下结论的。凭心而论,你认为我大宋的军队比之大辽如何?”
“却是不如!”赵煦叹气道。
“不说大辽,便是比之西夏也是略有不如,无非就是仗着一个人多势众而已。但要说到兵精将猛,却是远远不及的。若真的兵精将猛过大辽,那燕云十六州便早就收复了,而那大辽国说不定到现在都已被灭了!”沈醉说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又转过头去道:“归根结底,大宋如此情况,全都是太过抑武崇文的错误!”
“重文轻武,务农兴学,乃是太祖所在时便立下的规矩!”赵煦说到此处,声音已是提高了不少,面上也显的有些激动,真盯着沈醉。
沈醉不在意地笑道:“便是这一开始的规矩就立错了!”
赵煦“腾”地一下从椅上站起身来,手指着沈醉厉声道:“沈兄,你竟敢诽谤我朝太祖功绩!”他话音刚落,便听“啪”地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外面守门的四侍卫抢了进来。“唰唰唰唰”声响处,四道刀光映眼,四把明晃晃寒气逼人的长刀被四人抽将出来直指着沈醉。雅间内四名女子见得四人忽地抽出刀来,都是不由面色一变,惊叫出声。声音尖锐,穿透力极强,立时便吸引了所有的人。楼下此时的歌舞与喧闹也停了,全场一时极静。
沈醉仍就安坐于座,转身看着站起身来,伸手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