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里面又传来了蹬蹬上楼的声音,似乎那赵纯纯又回房去了。我咳嗽一声,在外面道:“赵老,我又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长叹,赵神医道:“是唐先生吧?请进!”
我跨步走了进去,却见赵神医坐在原来的老位置上,只是深锁着眉,显得有些不愉快。我走上几步,向他深鞠一躬,道:“赵老,今天我把那泉水的样本带来了,你不是说要研究一下的吗?”
赵神医哦了一声,道;“带来了?那给我吧!”
我忙掏出那盛水的小瓶子,双手恭敬地呈了过去。赵神医伸手接过,打开盖子便在鼻下轻轻一闻,然后苦笑着对我道;“唐先生,你站在外面好久了吧?刚才你也听见了,这两天我恐怕分不出心来进行专门的研究,你要多等一段时间了,没关系吧?”
我笑道:“当然没关系了,赵老肯为我花时间,我已是千恩万谢了。又怎么敢催您呢?反正我也没什么病,您看着办吧,我不急!”
赵神医点了点头,把盖子盖回,轻叹道:“真是让唐先生见笑了,我这孙女儿从小母亲死的早,她父亲又忙得没空去管她,我呢,在她小时候经常云游四方,济世救人,也对她疏于管教,这孩子的奶奶又是个没文化的人,想管也管不了。以至于她从小就不学好,一天到晚地逃学打架,惹是生非,比男孩子还要野,高中没毕业就被学校开除了。唉!都怪我呀!现在我退休了,有时间管她了,却已经来不及了啊!”
赵神医一阵长吁短叹,鉴于这是他的家事,我也不好发言,便又鞠了个躬,道:“赵老,您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您,再见!”
赵神医点了点头正要答话,忽然他竖起了耳朵一阵倾听,接着脸色一变,叫了声:“不好!”立刻从椅子上弹起,飞一样窜进内堂里去了。
我一楞,心想这赵神医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身手这样矫健。刚才听他孙女说他是本市武术家协会名誉会长,又是个济世神医,可真是令人肃然起敬啊!
我呆在当地一会儿,也不知该走还是再留一下。却听脚步咚咚,赵纯纯气鼓鼓地从内堂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笑眯眯的赵神医。他笑道:“你以为轻手轻脚想跳窗,爷爷就听不到了吗?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就算爷爷睡着了,你的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我的耳目。想离开这里,除非你把我打倒,呵呵!”
赵纯纯翻着白眼,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抓起身边桌上水果盘里的水果刀和苹果,闷声不响得削起果皮来。
我仔细看了她一眼,果然就是那晚撞车的女孩。此刻她咬牙切齿,似乎把气都出在了苹果上,好好的一只苹果,却被她一块一块地支解得不成模样。
忽然,她抬头瞪了我一眼,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
我顿时心里有些不悦,但想到她是那种没有教养的女孩,也不来跟她一般见识,便转头恭敬地对赵神医道;“赵老,那我告辞了!”
我回转身,正要举步离去。忽听赵纯纯叫道:“等一下,没向我道歉,你就走了吗?”
我一呆,心想:“道歉?我又没得罪你,需要向你道什么歉?”
这时赵神医喝道:“纯纯,对客人不得无礼!”
赵纯纯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道:“我无礼?这个男人才无礼了呢!爷爷,难道你没看到他刚才色咪咪地盯着你孙女儿看吗?”
我倒!心想我只不过看了你一眼,这就叫色咪咪了吗?这女孩,还讲不讲理了?我回转身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道:“小姐,请不要随便冤枉人好吗?我什么时候色……”
我话还没讲完。赵纯纯忽然指着我,向我走来,惊奇地道;“咦?我好象见过你,你不就是那个……”
看到她逼真的神情,我以为她认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了。正要一笑置之时,转念想到:“不对啊,我救她时她早已处在昏迷状态了,她应该没见过我才是啊!那她这一声咦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逼真神情下,眸中透出了狡猾的眼神。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赵纯纯蓦地手掌一翻,亮出来暗藏在手底的水果刀,迅速地抵在了我的咽喉,低喝道:“识相得就别乱动,刀子可没长眼睛。”
我大吃一惊,冰冷的刀锋贴住了我的喉管,吓得我真的就不敢乱动了,心想:“这女人疯了吗?只看了她一眼,就要拿刀子杀人?”
只听得赵神医喝道:“纯纯!你干什么?”
赵纯纯一下子就闪到了我身后。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另一只持刀的手仍是将水果刀抵在我的喉管,叫道:“爷爷,你别乱来!这把刀可是很锋利的,伤了你的客人可就不好了!”
赵神医怒道:“你发什么神经?这种玩笑也开得吗?快放开他!”说着他一步抢了上来,双指一并,便要来抢抵在我喉管的水果刀。
赵纯纯见状马上微一用力,刀锋已嵌入了我的肌肤。我只觉喉间一痛,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同时,身后赵纯纯道:“爷爷,我不是开玩笑,你只要敢再进一步,我就割下去!”
赵神医的手指在我面前一尺凝住了,他又是怒,又是气,沉声道:“纯纯,你想干什么?这位客人和你无怨无仇,你抓他想干什么?”
赵纯纯得意地一笑:“爷爷,刚才你不是说只要我走得出这个门,以后你绝对不来管我了吗?现在我要出去了,你可千万别阻止我哦,要不然我一失手,这客人可就是你害的,呵呵!”
我立刻明白了回来,敢情闹了半天,这女孩是拿我当枪使,用来威胁她自己亲爷爷的。天下,竟然还有这种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又毫无教养的女人!其心之毒,其行之辣,实是我生平仅见。只是我怎么那么倒霉呀?看个病也会碰上这么可怕的事?
赵神医被她气得全身发抖,道:“纯纯,你知道你在干吗呢?爷爷好心痛!以前爷爷总觉得亏了你,所以买车买房,你要什么爷爷就给你什么。虽然你坏事做尽,但爷爷总盼着有一天你会学好,能够继承我的衣钵,所以爷爷教你练字学医,修身养性。可你呢?你不尊重长辈也还罢了,谁叫你从小没人教你做人的道理呢?但是现在你居然拿无辜的人的性命来威胁爷爷,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这代表你已经没救了,你是个无可救药的孩子,爷爷……很失望很失望你知道吗?纯纯,把刀放下,别逼我……清理门户!”
赵纯纯冷笑一声,道:“爷爷,早在五年前你不就说过我已无可救药了吗?你从来没管过我,我爸又和我脱离了父女关系,自从奶奶死后,这世上我已没有亲人了。你的那些医术,我根本不感兴趣,自个儿留着带进棺材里去吧!”
我一听大怒,一个人竟敢对自己的长辈出言不逊,这他妈还是人吗?我拼着吃她一刀,也非得要扇她一耳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