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学了。从一流大学转到末流的社区大学,其中苦辣,不难猜测。
她说,当时上那个大学就是个错误,我应该先就近读社区大学,拿到好成绩转入本科。最重要的是,我不该上那所私立大学。我记得,大一住学生宿舍,我参加姐妹会,一群人出去吃饭,我是唯一没有信用卡的人。我慢慢发现,大部分同学的家境非常非常好。我认识到,校园里的学生来自两个世界,富人的世界和穷人的世界。到二年级,我搬到校外租房子,四个人合租,有一次我父母来看我,见过所有室友。第二天,一位室友不打招呼搬走。退学后,我的确打了两年工,等我觉得赚够了钱,我想离家远远的重新开始,我来到加州,虽然读社区学院,各种费用加起来,我又陷入困境。我知道穷人的人生路艰难,只是没想到一路的障碍那么多。
我站起身,抱住她的脑袋,深深地吻她,对她说,抱歉,我误解你了。
她移开我的手,反过来捧着我的脸颊,狂热地回吻。
我说,我们先去洗洗吧。她说,时间不够,我得马上走。
我说,我没准备套子。我不打算跟你做爱,只打算跟你公事公办见个面。
她说,我也没打算,我认为我们的那种关系在我订婚那天起已经结束。
她背转身,让我解开她的连衣裙,解开黄色的乳罩,我低头吻她的乳头,她的喉咙深处发出“嘶嘶”的呻吟。没等我褪下她的内裤,她反转身,一把抱住我,我差点跌下床,狼狈地抱住一个圆柱。
我们两人笑了,大大减轻空气中凝重的气氛。我把她轻轻推倒,为她解开乳罩,脱掉凉鞋,顺势亲她的腿肚和脚趾。我的脑袋埋在她的阴部,贪婪地吮吸。她紧闭双眼,“阿阿”叫唤。
我捧着阳具,在她阴部的入口处徘徊。我没有带套,我希望她在最后一刻清醒,让我得其门而不入。她坐起来,握住我的阳具,导入她的阴部。我紧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不怕吗?
她眼神迷离,说,我已经怀孕,与你无关。
她倒下去。我的不安消散,深度进入,她本能紧缩,阴壁夹紧我的阳具。我一进一出,她一会儿枕着手,一会儿捂住嘴,呻吟宛若抽泣。我们双双渐入忘我境地,我不记得我身在何处,我的感官世界里,我只能感受每次进入她的包裹,每次进入她的阴壁收缩。我越来越快,我朦胧听到她的叫喊,朦胧听到自己的叫喊。她的指甲掐进我的臀肉,尽力迎合,直到我再也无法控制。
我们紧紧拥抱,布满汗水的胸膛相抵。我的手插进她湿湿的头发,凝望着她,差点对她说,我爱你。
她走之前,我问她,我跟为她做点什么?
她说,你已经做了很多。我不是说,我们的那种关系已经在我订婚的那一夜结束。你是自由人,你不欠我任何东西。
我深知,天使不会参加那种交友平台。每个人进场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无可指责。欢愉一场之后,戈蕾有充分理由伸手,我不会让她失望。她说不欠我什么,我倒觉得沾了她便宜。
我说,我可以帮你还贷款。
她说,不用,我早晚能还。我不是高尚的人,但你也不要看扁我。我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我不对其他女孩做道德判断。我只是想表明,进入那个平台的女孩自有她们的难言之隐。其他一些女孩另当别论。我认识一个女孩,同时交四个男友,把性交当成健身,当成出一出汗加强心血管的好事。
我说,以后想找我,我的双手一直欢迎你。
她摇头,说,只要世界上还有为生活挣扎的女大学生,你永远不缺女孩子。至于我,我不会。但愿不会。我指的是我们重新开始那种关系。把我当成你享受自由夜晚的一个路人吧。我想过,你给我的提供的生活太好,我怕我回不去我必须回去的地方。我感谢你,你懂得珍惜我,接受我的缺点。比如,我说的中学穿衣少嚼口香糖,我讲的是另一位女孩。不过,我讲的有关我爸我妈的事,基本是真的。感谢你,你有时候会对我说情话,好像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真的假的,我全收。
我无意追究她的前后矛盾。何必追究。扪心自问,我并不是对所有人说所有的真话。我自谦道,我对你做的
说的远远不够。
她说,多了我也消受不了。我们属于不同的世界。
我不想轻易让她走,我想为她做点什么。我想出一个主意。我说,记得你是巴西人后代。
她说,一半,我妈妈那边。
去过巴西吗?
很小的时候去过,完全没有记忆。
我说,跟你交往的时候,我想过带你哪一天去巴西旅游。现在看不太现实。我有个想法。我给你们两个买一张去巴西的机票,当我祝贺你订婚的礼物。
她眼睛一亮,绽开令我无数次心动的笑容,说,到底你聪明,多么暖心的礼物。好,我接受。
我们坐下来,立刻查看从洛杉矶飞里约热内卢的航班。她挑了一条线路,我按时价给她转了两张来回机票的钱。
我表现得慷慨大度,内心隐隐生痛。
她丢给我最后一句话:祝你好运,再见,田哥。
两个月之后,戈蕾给了发了几张照片,在里约热内卢拍的。她和未婚夫—该说丈夫—站在墙画前、伊帕内马海滩边、里约窄小的贫民窟山道。她的丈夫一脸胡子,两张臂膀绣满刺青,掩不住英俊的五官。仅从外貌看,我不是对手。戈蕾割舍不了他,情有可原。
再过几个月,她发来婴儿的照片,活脱脱的拉丁男孩。她接纳了我的精液,但没有让我留种。
一天,我开车经过戈蕾读书的社区学院。快到中午,我肚子有点饿。我想起附近那家中华居餐馆。
老板娘认出我,送上一盘辣椒腌小鱼干,没送波霸奶茶,说,好久不见?
我说,一年多了吧?
她问,记得上次一起来的有个漂亮的女孩。
我说,回家不读了。
她不再提起,转而问我想点什么菜。那顿饭吃得波澜不惊。没有可爱的女孩陪伴一侧,我不过是个普通中年吃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