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寿辉早发过话了,男的强壮劳力强行充实军队,当民夫,年轻女子拉回武昌分给士兵淫乐享用。
孙氏与花云的孩子也挤在人丛中。
士兵们不明白弄这些男男女女干什么。
一个千户说:“干什么?男的去当苦役,修城,女的分给弟兄们玩。
”这一说,船上的士兵淫笑起来,高声欢呼。
花云的孩子突然大哭起来,孙氏怎么哄也哄不好。
一个士兵过来吼叫:“号什么丧,再号,扔江里喂鱼吃。
”这一吓孩子更哭得厉害了。
孙氏拍哄着孩子:“不怕,不哭,人家是跟你说着玩的……”孩子仍是哭个不住,千户过来了:“你这个号丧的丧门星,你别给大伙带来灾呀!”他从孙氏怀中夺过孩子。
孙氏大惊扑上去夺:“老总啊,我哄他不哭不行吗?”千户狞笑着说:“到龙王爷那里哭去吧。
”一举手,咚的一声把孩子扔入江中。
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孙氏惨叫一声“孩子”,也一头扑入水中。
大浪起伏的江中,花云的孩子挣扎着。
孙氏从水里浮起来,挣扎着四望,她看见了孩子在浪中忽隐忽现,她手刨脚蹬地靠近了孩子,抓住他一只胳膊,孩子死命地抱住孙氏的腰,这一来两个人又向下沉了。
孙氏拼命挣扎着,在她已经绝望时,对孩子说:“这是命啊。
”又仰天大叫:“花将军、夫人,对不起你们了,你们在天之灵,怎么不保佑你们的儿子呀?”正巧这时从上游漂下一块门板来,孙氏伸手拉住,先把孩子放到门板上,自己推着门板缓缓沿江河漂流而去。
大江浩瀚,浪卷起千堆雪,在这茫茫水中,一块木板上载着两个小黑点仿佛漂到了天的尽头。
大平府失陷令张无忌痛惜不已,特别是又损失了花云这样的良将。
他虽出兵去驰援太平,但费聚的船队距太平还有三十里的时候,就看到太平府城门上换了徐寿辉的旗帜,只得无功而返。
于是张无忌召集文武官员开重要会议。
张无忌首先分析局势,承认徐寿辉贼势猖獗,占了太平,花云、朱文逊、许瑗、王鼎全部战死,徐寿辉就要在采石矶称帝了,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这是心腹之患。
原以为攻下安庆,池州一战伤了他的元气,不料他反变本加厉了。
他问各位有何良策?人们先去看李善长,又去看刘基。
刘基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毫无表情。
冯国用显得消极,他认为现在贼势大张,我们无力与其争锋,不如用权宜之计,对其称臣。
汤和的络腮胡子气得乍了起来,他怒目吼道:“向陈矮子称臣?这是惑乱军心!”冯国用来了个反唇相讥,现在不也对大宋的小明王称臣吗?陈矮子不过是个子矮,而小明王韩林儿才是个放牛娃,既可向放牛娃称臣,就不在乎向陈矮子称臣,这是保全实力的良策。
徐达不赞成未曾交战先投降,未免太窝囊了。
这与对小明王称臣不一样,那不是打败了,而是自愿。
李善长说:“金陵临水,徐寿辉的战船高大,攻城便捷,我们可退守钟山,放弃金陵。
”他虽没说投降,也是退避三舍,上下一片悲观论调。
张无忌扭头去看刘基,刘基闭目不语,张无忌说:“刘先生有何高见?”刘基仍未睁开眼,他为什么不睁开眼?不忍心看着一朝文武在这儿喊投降。
宋濂与章溢邻座,二人窃笑。
这时有人来报,花云家的奶娘抱着孩子来见主公了。
张无忌站了起来,兴奋无比:“快抱来见我!”孙氏抱孩子上来,立刻哭倒在地,说:“花将军只有这根独苗,上天有眼,大难不死,望我主善待他。
”张无忌眼含热泪走下台阶,抱起孩子,回到座位,说:“你们看,虎头虎脑,十几年后又是一个花云!这是将门虎种,我给起个名字吧,就叫花炜。
炜是光明之义,他的父亲就是光昭日月的君子,伯温先生想想气壮山河的花云,还不敢睁眼睛吗?”刘基果然睁开了双眼,抱过花炜,说:“面对猛将花云,我敢睁圆双目。
我以为,轻言投降者,当立斩不赦,军心摇动,能取胜也胜不了。
”李善长忙说:“伯温之言很对,那就议一议抗敌办法吧。
”刘基慨然说,天道后举者胜,取威制敌以成王业。
大敌当前不可先挫自家锐气,不可畏敌如虎。
冯国用颇为不悦地说:“我想的是退敌之策,我虽主降,也不是真降,权宜之计罢了。
”刘基力陈自己的见解,认为骄兵必败,徐寿辉正是骄兵,他架空徐寿辉自己称王,既是骄的标志,又是不得人心之举,我认为可用诱敌深入之法。
常遇春主张先夺回太平以雪耻。
张无忌认为,徐寿辉得了太平,刚刚新筑堡垒,新挖了壕堑,我们很难取胜。
徐达说,主公可统大军亲征,必然威风八面,令敌丧胆。
刘基冷笑,打仗不是吓唬人。
主公出战就能吓退了强敌?除非那敌人是纸糊的。
这话引起了一片笑声。
费聚火了,有什么好笑的?他刘伯温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轻巧,打仗还不得我们武将冲锋陷阵。
张无忌打圆场说:“不要争了,文武好比左右手,缺一不可。
没听说吗,兵书上讲,当年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都尊崇伯温先生,你们再无礼,我可不客气了。
”众将不服也不敢再顶撞。
刘基说:“最怕的是徐寿辉与张士诚联手夹攻我们,而现在有可能出现这种局面。
”“很对,”张无忌说,“必须抢在他们联合之前,打击一个,震住一个。
”刘基笑吟吟地建议可先令胡大海出兵,出其不意地直捣徐寿辉江西门户信州,牵制他的兵力。
既然贼兵声势浩大,难以力取,他想再一次用反间计,诱徐寿辉上套。
李善长嬉笑道,利用邹林杀了一个赵普胜了,徐寿辉再傻也不会再上当了吧?刘基说:“那也难说。
他也像你这么想,就必然再次中计。
”第263章、徐寿辉称帝太平一仗的得手,膨胀了徐寿辉的野心,他再也不能满足于当王爷,再也不能容忍他上头有个草包太上皇了。
他从太平匆匆赶往采石矶的五通庙,要在那里定乾坤。
这是因为他在太平城里找一个自称半仙的人测了一卦,说他的大运鸿运在五通庙。
五通是暗指阴阳五行,说他的运势与金木水火土并行。
徐寿辉别提有多高兴了,当即带着若兰赶往五通庙,那也是他与徐寿辉作个了结的地方。
这天早上,天色阴霾,乌云盖顶,江风凄厉,卷起小山样的波涛,涛声震耳,泊在五通庙水域的舟船剧烈地摇荡着。
此时徐寿辉藏在庙里,张定边、张必先带众将领站在江边迎接徐寿辉的到来。
最大、最华丽的旗上仍然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