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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记忆受损,脑袋也经常痛,我不想让你为了挣钱再去付出太大的心力。可是,爸的病必须得治,我们俩也必须得在安蓝安一个像样的、温暖的家,我在砚市开诊所那两年虽有了一些积蓄,但光靠这还不够。我建议你开了花木场,因为那有益你身心,而且对于山里走出的你来说会很拿手,当然,也能赚钱。”
“赚钱并不是你开花木场的主要目的。为了能够顶住经济上的压力,我才一咬牙,同时开了两家小公司,两头跑,把我在国外所学的管理知识真是运用到了极点。”
“兼顾着叶子心理会所跟佳缘坊,我有时确实会感到赚钱不易。但其实真的,打理两家公司,还不至于让我累倒。每次回到家一见到你,我更是会像重新遇见春风一样,整个心情都满是甜,满是舒服。你一定会发现,绝大多数时候,我总是不知忧愁一般,看着你笑。那不只是我要用自己的笑哄你开心,更因为我心里本就很沉溺,很享受。”
“你以为我用微笑在治疗你,其实,那也是我在治疗我自己。我找了你那么久,没有遇见你的时候,我只要不停地想想你,念着你说过的话,我都能缓解一部分当年被粗暴对待的双重阴影,而现在有了你在身边,我感觉自己真的在被治愈。”
“我是心理医生,十三年里我一直都懂我需要的是什么药。在安蓝的三年里,我伸手抓到了我的药,我被我的药浸泡在怀里。老公,你是医生,我是你的病人。”
“有时候,我确实也会感叹,这年头赚钱不易。其实,我说这些,一来是在你面前撒娇,二来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必须得在你面前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我的两家小公司并不是太赚钱。”
“因为,我每个月赚到的七八万块利润,除了留下小部分之外,大多数都源源不断寄去了上海,给爸治病。这是秘密,我不能让你知道这个然后进一步摸索出过去那些危险的记忆,所以,我一直都是偷偷转账,把钱打到汤姆位于上海的账号上,经他之手照顾爸。”
“有汤姆在中间作缓冲,还起到一个作用,那就是,就算别有用心的人查找到田叔下落,想要根据医药费的源头查找到你,那他也顶多只能查到汤姆身上,而珍妮汤姆绝不会把远在安蓝的我扯出来。”
“我一直坚持咱们俩保持财务上的独立,也是出于爸的原因。我在你面前说没什么钱可赚,你就不会过问我每年利润的去向;我把转账单锁在办公室柜子的夹层里,你根本接触不到。”
“我不需要你想起孟怜儿,不需要那份爱,我只需要你从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中感觉到,妻子很爱很爱你,心里装的全是你,就够了。如果当年的那份爱已成云烟,我只求,你像当年爱上孟怜儿那样,重新爱上我就够了,对我而言已是世间圆满!”
“老公,我多希望安蓝是一个世外桃源,多希望这样的圆满能够延续到咱们俩双双垂老。然而,风暴还是来了,我感觉到了被跟踪。先是余生海托的人找了过来,后是允作超的骚扰威胁。当然,说不定还有一些我无法去目测的势力,破坏着我们俩来之不易的恬静,这些,让我不得不忧伤。”
“尤其在碧松湖度假山庄的二楼房间,明明约我前去的是一个老女人,等待老女人的一小会儿,那个胖子却故意对着门外的你说我是他女友。当你冲进门来,踩着亲手扎制的一地玫瑰,我隐隐感到,自己日夜祈求的美满日子终于开始要被打破了;当你亲眼看到一个安全套从床上滚落,血红着眼想打我又下不了手,推了我一下,老公你知道吗,我的心一下子就滴出血来!”
“我的心滴血,并没有一点是怪你、恨你,我是恨这些来自于遥远砚市的风暴,为什么要那么残忍来打碎你和我的美好。那个晚上我做梦了,梦到你对我误会太深,我却注定是个哑巴,对于十三年的真相一个字也不能说破道明。我一定是在梦里哭了,只知道一个劲地拉住你,求你不要走,不要再一次转身步入茫茫人海,让我又一次没完没了地寻找,满世界翻寻你的踪迹。”
“老公,你买回那条白裤子,那套纯白的衣服给我穿,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喜欢白色,十三年前是,此后也一直是。在英国留学那些年,我都经常喜欢穿白裤子。我知道你也最爱看我穿一身发白的衣服。我们上街时,有时你会不经意地驻足,对着街上某个白色的身影愣神片刻。看到你一脸惘然,陪在我身边的你真是五味杂陈。我知道在你尘封的记忆深处至少还残留着我当年一丁点碎片,所以白衣服女孩才会令你若有所感,心有所念。”
第487章夫妻摊牌之谜*
“我多想在你面前飞快地穿上你新买的白衣服,做回你十三年前的白蝴蝶,为你蹁跹。但是我不能,我唯有强迫自己压下这个念头,装成不喜欢白色衣服。安蓝的三年里,我尽量从不在你面前穿回我最爱的纯白色,就是怕你借此想到过去痛苦危险的记忆。”
“唯有在你出差的日子里,我才翻出你买的白衣服,穿在身上,站在镜子
前看了好久好久,连自己都被镜子里那个昔日的孟怜儿美到发痛……”
“余生海找到安蓝,我知道已是避无可避。老公,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出非要当这个总裁吗?余生海或许真是你亲生父亲,这点我还不作彻底怀疑,因为毕竟你是从小被抱养,而余家又有亲子确证。但是,三年前在余家有人要置你于死地,这也是事实。虽然我提出条件,让余生海把最大的嫌疑人余坚恺剔除了,但我仍怀疑整个余韵园中疑云重重。我要当这个总裁,一是考验余生海的诚意,更大的原因是,唯有这个职位能让我高屋建瓴,最快速度地了解余韵园,观察余韵园公司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公司里到底哪些人在对你居心叵测。如果我不占领这样的地利,那么跟三年前你和郦采彤进入余家有什么区别?。”
“老公,在回余家第一次的接风宴上,你将了我一军,让我没有当成总裁。那一刻,我不是怪你怨你,而是猛然发现,在各种势力看不见的挑拨离间中,你对我的误会已经有多深!”
“在余生海看来,我一定是个心机重重又鬼主意很多的难缠女人,在老公你看来,我也成了野心勃勃权谋重重的女人。是的,这不怪你,我的表现只能让你这样认为。因为我没办法告诉你,我孟怜儿活得野心勃勃,所有的野心加起来,就是爱你;我动用了一些或明或暗的权谋,在这世上我无法放下的权谋,就是我爱你!”
“老公,那天晚上,你终于跟我摊牌了。你说了一段时间来,我背地里做的一件件阴暗的事情,从在安蓝时我故意控制你,抹煞你的过去,欺瞒你的身世,到一路阻拦你寻找记忆,包括给郦采彤下药、用心理技巧弄疯郦采彤这些恶毒的事情,还包括货车侧翻一事,你也证实是我编造的。我才知道,我们的裂痕竟然已经这么深,你已经积累了对我这么多的疑点、这么多的恼恨,只是你不愿去捅破,不愿去面对而已。”
“摊牌的这一夜,你终于爆发了。你破天荒骂我是骗子,骂我从认识你到接近你,陪你三年,自始至终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你骂得我心里好痛,揪心的痛,滴出血来。但我能感觉得到,你同样在痛,你并不想跟我走到这一步,你的心也痛得透不过气来!”
“那一晚,我们俩在宾馆里说了很久,没有人知道我们究竟说了什么。余生海想不到,背地里想要离间我们俩的神秘势力也想不到,不可能有人猜到我们俩关在房间里秘密说了些什么。”
“你逐条地列出我的种种恶毒罪状,你要求我逐条逐条地回答、解释、反驳。我一一听完那些事情,结果,除了一小部分我能够清晰地给你解答出来之外,大多数的罪状,我居然辩无可辩,驳无可驳,哑口无言!”
“有些事,是因为我本就搞不清楚,没法回答你;有些事,我心里有答案,但我却唯有闭嘴,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一说穿就很可能引出十三年前你的可怕记忆。我能怎么办?”
“老公,你说一千道一万,我完全无力招架。最后,我只能寄希望于你自己,你的本心。”
“我最后只能用几句话来回答这所有的疑惑。我当时在宾馆对你说:「老公,你的这些疑问,有些我无力回答,有些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可以回答。从这些种种疑点的逻辑来推断的话,只能推出一个结论我是骗子,按照逻辑我自己都必须相信我是个大骗子。但是老公,我只请你暂时抛弃掉所有的逻辑,闭上眼睛,想一件事,想这三年来,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断,想我对你的每一点,每一滴。你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去想,这些爱,到底是不是一个骗子的爱。」”
“听了我的话,你怔了一怔,脸上的恨意却并未消。你并不看我,你抬起头来,望宾馆房间的天花板,足足望了五分钟之久。然后,你又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窗外夜色里奔走的车水马龙,人世间的川流不息、万家灯火。你又足足看了五分钟。”
“这十分钟里,你一言不发。我看得出你在挣扎,内心里边自己在跟自己打仗。其实,最紧张的不是你,是我。我在赌博,在赌一个回答。我这一生都千万不能失去你,但万一沉默之后你抛出来的答案是依然认为我是大骗子,我接下去该怎么办?我颤抖地等着你,像在等待法庭上一个事关生死的宣判。”
“在我这一生最悬念最不安的十分钟等待中,你从窗边慢慢转过了身来。我发现,你脸上的暴怒已经消散了很多,眼睛里甚至有了一丝温情。”
“老公,你开口说话了。你说出来的宣判词,一下子让我从死亡中活了过来,不只是活了过来,你还让我简直飞了起来!你说的也并不多,只有简单的几句。你叹了叹气,说:「确实,这是温柔的三年。在这三年里,我不只享受到你的温柔,更从你的一点一滴里,感觉到自己被这整个世界温柔地对待了。」”
“老公,听到这句话,看到你脸上挥不去剪不断的眷恋,我心里便是有喜悦像晨曦翻越山尖尖升上来。我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果然,你看到我雨过天晴带泪而笑,便板了板你那幅臭脸,接着说:「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柔的、善良的,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你。这三年是我全部人生。如果你是假的,这么真诚的一颦一笑都是假的,那么整个世界对我来说就都是假的。那样的话,我就得疯掉。我想活着,我只能相信这个世界。」”
“我就那样看着你,看到你最后把话说完,
然后狠狠地、使劲倒进你怀里。我知道那是你的心里话,你的心里话太好听了,在我听来是这世上最悦耳的情话。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听到如此悦耳的情话了,虽然你是板着臭脸说的。第一次还是在十三年前,峭壁下你说的那些话;第二次,这番话,又一次刻骨铭心,叫我永志不忘。”
第488章深夜口罩美女之谜
“那一夜,我明白,我孟怜儿终究是没有看错人,更没有爱错人。我爱上的男人,不缺乏聪明心细,但是在最关键时刻,却甘愿在聪明和傻冒之间,选择了傻冒;你擅长分析逻辑,但是在最紧要关头,你却放弃了所有的逻辑,宁愿继续信我。”
“你这个决定很蠢,蠢到余生海他们根本不相信你会这样去选择。在他们看来,你和我的裂痕只会扩大,不可能弥补。”
“既然选择了相信这三年的温柔,选择了命运一体,那么,可信的就只有我们俩。局势太叵测,余家所有的人,包括余生海,都必须被咱们当成假想敌来应对。正是基于这样,你延续着接风宴上的裂痕,继续冷面对我。你对我呼来唤去,对我恶言恶语,我每天看着你那张板着的臭脸,心里却开着花儿。”
“我们的策略果然是对的,我在财务部帮你查出余韵园一些隐蔽的端倪,在床上用气流般的悄悄话告诉你。你也通过自己的方式识破了余生海的险恶用心。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不合逻辑的,所以,直到你将计就计,顺着余生海的计划,狠狠抽我一耳光,分道扬镳,我们顺理成章地骗过了余生海。”
“老公,在你那耳光之下我摔门而去之后,我知道你会很难受。我不希望这一次分别太久,因为我已经在茫茫人海中与你错过了十年,我不想再与你有太久的分离。我必须扳倒余生海。在得知dn结果之后,我再无半点顾虑,去了公安厅举报。”
“我当然提供不出什么假墓,但这个诱敌思路却是我提出来的,与敦哥的上司想法不谋而合。我知道是余生海为夺古墓秘密而从天涯海角揪出我们,令我们俩不得安生,所以,我的目标就是必须彻底解决掉余生海。还有,敦哥跟我说起余生海的同伙夜鼠,也是我们必须一举铲除的。”
“为了不被余生海识破我们俩只是假破裂,我忍住不见你。我没办法知道你身边发生的具体每一件事情,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我必须帮你解决,那就是亨利。”
“我知道余生海将我赶走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新的心理医生做准备。我不认识亨利,但我能看出他的任务和使命。老公,这世上,只有我——孟怜儿,是最不愿意你恢复记忆的。你恢复记忆对怜儿当然好,但对你自己的头痛和安全却都是有害无益。失忆是你人身安全的保护伞。我很担心,这个亨利会通过强刺激的方式,情景再现,不惜严重伤害你,也要强行唤醒你的记忆。”
“我必须阻止他。我去了一趟凉驼山,为了不被余生海的人认出我还在继续暗中帮你,我选择了所有女孩最常见的打扮,牛仔裤,上衣也非常普通。当然,为了最大程度遮蔽面部,我还戴了一个大黑口罩,戴上墨镜。”
“我跟踪亨利行踪,选择在一个晚上对他下手。他刚从蛇崖下来,我就钻出树林。他去摸防身的匕首,但动作远不如我快,刀很快就到了我手上。我准确地扼住他咽喉,一直将他抵在山壁上。”
“我很少这样发狠,但这件事,我只有发狠。我不但以性命威胁他,还以他妻子小孩的性命威胁他。我扬言他敢强行刺激你恢复记忆,我会让他全家享受十倍的痛苦。这样,他才答应配合,装模作样。到时候,你不需要真正恢复记忆,只要假装记忆已被亨利唤醒,然后带领夜鼠去假墓就行。”
“老公,其实我哪是那样的狠人。我连杀亨利都下不了手,又怎么可能真去杀他无辜的妻子小孩?我从来就没杀过人。我只是嘴上发狠,对他进行心理威慑罢了。后来在丝陆公司贵宾室咱们俩见了面,你问我的那些事情,我真不清楚。只有威慑亨利这一件是我做的,其他什么于白驹的死、姚珍的死,我并不太清楚。”
“老公,你我虽然巧思妙算,默契配合,可是,我们俩终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疯狂之徒,没能看透这帮人的丧心病狂。有些事,我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山洪过后我看到你带余生海的人进了深山,知道这一次余生海必定倒台。我觉得咱们俩总算守得云开见日出了,我只想跑来见你,只想从此都和你再也不分开。然而,我没想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夜鼠进去了,夜鼠的残余势力却还那么可怕,直到现在,我依然被他们关押在这昏暗无比的地下黑屋……”
“老公,我的小天,你现在虽然人在外边,有着自由身,但怜儿知道,你心里的苦一点也不会亚于我。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你,怕你克制不住心中的痛苦,怕你因为我而急到剧烈头痛。你要记住,你是小天,大山一般的小天,不要让我出去的时候,见到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子哦!”
“你要像我现在这样,没有阳光,但我抬起头来依然能够准确找到太阳的方向。没有你,但我依然每天都能跟你说上好多好多的话。我才不急,没有谁能摧垮我,因为我是心理师,更是孟怜儿。我有自己的圣经。我要一直像现在这样美美的,就算它关上我十年八年,出去见你的时候,我依然是你美美的怜儿,是你美美
的青叶柔。”
“老公,你知道吧,他们用来关押我的墙壁,却被我变成了我的信念墙。我用指甲刻呀刻,在这些墙壁上刻下了这天地间最美的句子。那是你在峭壁上跟我说过的耳语,那是河水中我的救命语,那是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唯一的信仰,爱的信仰。”
青叶柔仿佛终于回忆完了,仿佛终于在黑屋中又度过了与丈夫的一世悲喜相逢。
第489章悲壮的诀别*
青叶柔睁开那双闪烁依旧的美目,借着昏暗灯光看向小屋的墙壁。墙壁上有着他用指甲刻下的几行句子,她用手又一次触摸着那些句子,虽然句子周围已经在三十多天的触摸里有些发黑。
“这世界就是这样,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
“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你心里敞亮,就一定活得漂亮!”
一遍遍触摸完这些句子,青叶柔又在心里默念着:
“小天,你和怜儿是天生的一对,老天有成全之美,不会让你和怜儿天各一方的。不管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我们一定会活着再相见,活着在一起。”
两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雷宇天邮箱中再次收到了第二封邮件。这次,邮件中确定了交易的地点,在驼尾的一个山坳。时间晚上十点。
雷宇天知道,驼尾那个地方特别荒僻,关键是,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周边树林还并不茂密,公安想要隐藏都不大可能。与上次诱捕夜鼠他们的假墓地形相比,完全是两回事。
雷宇天回复邮件,答应了时间地点,当然,也就答应了对方上一封邮件中关于他孤身前往的种种要求。不过,雷宇天也有自己的条件,那就是,孟怜儿、青叶柔,两个女人,都必须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前往驼尾的事,雷宇天没有打电话透露给敦哥,没有报警,没有告诉身边的柳言吴谦等人,甚至也没有告诉岳母蓝春丽。
他赌不起,关键,赌注是青叶柔。他不能用青叶柔的死亡去赌老万他们的耐心。
他只是默默地按着手机,书写着一封邮件。那是他特意要了岳母蓝春丽的邮箱地址,然后写给她的一个邮件。邮件不会即时发送给蓝春丽,而是被雷宇天设定了定时发送。
时间定的是明天上午。
如果明天上午,雷宇天没能带着青叶柔走出驼尾的山坳,没能活着出现在柳言他们面前,那么,新鲜升起的太阳不再跟雷宇天有任何关系,这个世界不再跟雷宇天有任何关系。
这封邮件便将自动发送到蓝春丽的邮箱里。
雷宇天不忍心告诉蓝春丽这个悲哀的事实。岳母带养了青叶柔十来年,他却无力活着救出青叶柔,一切挣扎之后,最后的圆满很可能只是陪着叶子,去另一个世界再续爱恋、终成眷属。
如果明天上午,雷宇天能带着心爱的女人,活着,与那轮太阳一起走出山坳,那么他会取消掉这份邮件,蓝春丽也就啥也收不到。
邮件是这样写的:
“妈,娜娜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原谅我没能提前告知您一声,只因老万他们有言在先,驼尾只能出现我一个人。若周边出现一个多余的、可疑的人影,娜娜立刻便得去死。公安的人、柳言的人,我一个都不能用。我是用那个隐藏十三年的古墓秘密换取了娜娜。从现在起,娜娜已经永远在我身边了。唯一可惜的是,老万他们东西到手后却想出尔反尔,我是带着娜娜逃出来的。为了不被发现,我们正在逃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妈,我和娜娜实在忘恩负义,冷血薄情,为了好好活下去,我们要躲上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俩都无法联系您了。
我们只能在心里祝愿您好人一生平安,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唯愿您不要为我和娜娜而担心,我们会一直过得好好的,我会一辈子把娜娜当手心里的宝,从今以后,执手天荒,再也不会有分离。请您相信,有一天,我一定会带着娜娜回到您面前,叩谢大恩!一定、一定。
雷宇天、青娜娜跪上。”
邮件中,雷宇天当然只能写成自己与妻子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不能残酷地告诉岳母,他已陪着青叶柔双双殉情。如此,至少能够给岳母留下一个念想,一个盼头。
写完给岳母的邮件,雷宇天又发了另外一封邮件。这次是发给远在安蓝的周黑的,定时在一周后。
“周黑,是不是又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园子里忙了一早上了呵?天天花木场实在是辛苦你了。兄弟,就算我欠你的,这份辛苦你怕是摆不脱的了。以后,花木场主要就靠你了。你行的。我一直相信世上有奇迹,你来到花木场这两三年,我已经见证了奇迹,我相信你能够把天天花木场打理得好好的,越做越大,让我看到更大的、新的奇迹。
你知道的那个账户,现在,我就告诉你密码。你记住了,676810。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上海的账号,xxxxxxx,账号户名是汤姆摩尔。每个月的月初,你要用咱们花木场账户里的余额,往汤姆摩尔的账号里打一笔七到八万元的款。现在咱们花木场有逐鼎的合作,每个月达到十来万的利润已经没多大问题了,所以这笔钱
,请你每个月务必按时打过去。实在紧张的时候,也请不要低于五万。
知道你的尿性,又要好奇的。好吧,告诉你,这是给到我一个亲人的救命钱。至于我,就先别猜了,我要带上你嫂子,去开拓新业务,打造新公司,要干一票大的。暂时可能会有些困难,也会有些小忙,一段时间都没法联系你和小尹了,但是放心,你雷哥没什么困难压得倒的。
等着吧,等着你雷哥玩大了,跑回安蓝来找你大喝一场,不醉不休!
好了,记得照顾好小尹。别太累了,该休息休息。一切保重,兄弟!”
与写给岳母的邮件不同,发给周黑的这个邮件,雷宇天却是用的语音。原因很简单,因为里面涉及到转账,涉及到密码,他只有用语音给周黑讲,周黑才能相信,才能按照他的意思去操作。
之所以定时到了一周后才发送,是因为一周之后,自己与青叶柔的生死无论如何都已分明。如若活着归来,雷宇天自然会取消邮件的发送;如若一周后与青叶柔已双双不在人世,邮件便会发送给周黑。
第490章魔窟遇妻*
天渐渐黑了下来。尘世在日升日落与月圆月缺之间蹉跎了多少时光,又看惯了多少生死变迁。
雷宇天特意避开了柳言那群兄弟们,夜幕下,独自打车去了偏僻的驼尾。因为他知道,让柳言他们知道他要去交易,一定会执意同往。那样,只怕他们刚一现身驼尾,青叶柔便要面临死亡命运了。
来到驼尾,天已黑透,雷宇天像一只孤独的熊罴,徒步穿行在山坳里。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单刀赴会。不,比单刀赴会还更加彻底。单刀赴会至少还有刀,雷宇天却手上连刀都没有一把。他就这么埋头在山里走着,带的只有一双脚,一双手。
山路跌宕,时而高,时而低,坎坎坷坷如同他与青叶柔这多风多雨的一生。雷宇天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不是十五之夜,所以月亮注定并不圆满,只是一轮半圆的月亮挂在天际。雷宇天时而抬起头看看那孤清的月亮,又想起十三年前自己与母亲孙月去屋后收拾晒干的药草。那时的月儿也一如今夜,平静无波,却掩藏着人间多少惊涛骇浪。
就是从那一次月夜后,他不辞而别地消失在了孟怜儿的世界里,一阔别,就是生死两茫茫的十年。
冷漠的月光将山梁映照得如同起伏的大江,黑色江水浩荡,淘不尽人间恩义情恨。
脑海中出现妻子青叶柔紧张的面容。此刻的她,知道他要来带她走,一定又是喜又是忧,又想他快些到来,又想他永远都不要来,不要她已经陷在虎穴,再搭进一个他来。
沿着山坳越走越上,没理解错的话,老万和艾瑶薇的人一定在山腰处等着他。因为,他已经隐隐望见山腰上的几处简陋旧房,在月光下清冷得不像是人间居所。
从一出现在驼尾时,雷宇天便能感觉到有很多双目光暗处盯着他。这不奇怪,老万他们的人一定从外围就开始安插了,以便确保雷宇天真是一人前来,而没有故伎重演。
接近山腰处时,三个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让雷宇天展开手臂,就像在机场安检一般,对他全身上下进行了搜索,确认他真的没有带刀,甚至连匕首都没有带一把之后,这才领着他继续往上走。
“好!田一天,这一次,倒真是诚意满满啊!”一个声音不紧不慢传来。
循着这个男人声音,雷宇天抬头望去,却稍稍一怔。院子里走过来的男人并不是老万。虽然雷宇天也从来没见过老万的全脸,但从这光溜溜的下巴,从这更年轻一些的声音,以及眼前这丝毫不乱的分头,雷宇天便足以判断出来他至少不是老万。
分头男人确实不是老万,他是龙刀。老万自从上次失败逃出砚市后便再没有回来,现在一切主要都是龙刀在按照宁雪的意思操作。
当时,宁雪也同老万一同逃往了外地,不过,此时的宁雪却已经悄然潜回了砚市,而且,就在眼前这几处旧房中。甚至,驼尾山腰处这个废弃的养獒场地还是宁雪选定的,用它来作为交易地点。
雷宇天一开始就提出过他的条件,孟怜儿、青叶柔,他生命中爱过的两个女人都必须毫发无损地出现,否则,他不会交出凉宗墓的秘密。
艾瑶薇几天前不仅潜回了砚市,还装模作样地也在地下室关了两天。当然,与青叶柔是相互隔离的,不可能是关在同一个房间。雷宇天邮箱中当时收到青叶柔被关押的照片,还收到艾瑶薇被关押的照片。其中,艾瑶薇被关押照片就是宁雪潜回砚市后摆拍的。
“那是因为我想看到你们同样的诚意。”雷宇天并不想多问眼前这个分头男人是谁,他只知道绝对是老万的同伙就够了。
“好说。人呢,就在这屋里。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住得确实是差了点儿,好吃好喝,我们可是没怠慢过。规矩你懂,我也懂,两个女人你当面见过之后,放下心来,再安心把我要的东西交到我手里就好。”龙刀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应该让他着急的。
说完,龙刀竖起了右手,稍稍晃了晃。旧屋子的门打开,锈蚀的铁门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支呀声,然后,一个窈窕的身影就像是撩开月光的布帘,被推着走出了屋
门来。
青叶柔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押着,踉跄了一步,平时柔顺而飘逸的长发此刻却不再能够飞扬得起来,而是粘在她的粉腮边,以及额前。秀发掩映下的那张脸从迈出门来的第一刻便急着抬起来,望向雷宇天这边。月光下显影出来的那张面宠已经太久太久不见,但却还是一如往日的线条柔和,脸蛋、眉毛、长长的睫毛,无一处不是透着超凡出尘的纯美。
“老公,你个傻瓜,怎么真来了?!”一见到远处站立着的雷宇天,青叶柔便脱口而出地叫道。叫着他的同时,她眼中泛出一丝久旱适甘霖般的幸福,但却同时又掠过一个苦笑。苦楚与甜蜜,如此矛盾地出现在她脸上。
显然,她为丈夫能孤身前来带她走而高兴,但,她却又为丈夫自投罗网的傻蛋行为而心里发苦。凉宗墓的秘密就算交给眼前这分头男人,自己与丈夫有哪有轻松活着离开的道理?
青叶柔一边叫着,一边扭动双臂,险些将押着他的两个男人甩开,奔过来投入爱人的怀抱。龙刀就站在她前方,伸手拦住了她。
“老婆!”雷宇天看见妻子走出门来,因为急于摆脱控制跑向他身边而踉跄了一下,他心里一痛,大步流星便跑上了前去。
龙刀没再拦着,放雷宇天跑了过去,但他的手下们却在外边围拢成了一个圈子,不让雷宇天有任何跑走的机会。
雷宇天少了阻挡,跑过去一把将妻子狠狠搂进了怀里。当他张开双臂的同时,青叶柔就像是心有感应一般,也刚好同时张开了一双纤臂,紧紧抱住丈夫的腰。
“老公,你瘦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青叶柔被搂在怀里,仰起那张白晳一如昨日的脸蛋,像在仰望她的天、她的星空。当她看出这面天空比往日沧桑了不少,晶莹的泪滴便再也忍不住,一滴接一滴的从那双美眸中涌落出来。
她伸出双手攀向高处,摸着他的下巴、他的双颊,就像十三年前手捧着泉水给他洗脸那样,双手划过他的鼻梁、他的眉毛与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