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滨我知道,离安蓝是不远。咱们去天滨做什么?”雷宇天听了更迷惑了。
“娜娜失踪这么久,公安那边当然是会继续找,但咱们不能全寄希望在公安身上。这些隐蔽的民间势力,官方总有触角达不到的地方。有些事,官方办起来很难,以民间的手段说不定反而能够凑效。”蓝春丽喃喃道。
“宇天,你知道娜娜为什么会姓青吗?”蓝春丽问。
“因为妈您姓蓝,青出于蓝,所以您就让娜娜改姓青,对吗?”雷宇天说出他心中的理解。
“你说对了一半。我姓蓝,我让娜娜改姓青,字面上理解,确实是考虑青出于蓝。还有另一半的原因,妈之所以从年轻时候到现在,一直都单着,是因为年轻时候的一段感情。那个男人是个很不一般的人,能够让妈因为他,心里头再也装不下别的人。他姓青,叫青建武,不过现在名字早改了,叫青月!”蓝春丽道。
“青建武,青月?”雷宇天对这名字完全陌生,从未听过。
“对。过去的那些事,后天到天滨的时候妈再跟你讲吧。我之所以让娜娜改姓青,就是因为我只喜欢过青建武这么个男人,娜娜成了我女儿,在我看来也就相当于是青建武的女儿。连娜娜自己都不知道,她还有个爹在天滨。”蓝春丽感慨。
“他到了这把年纪,也还一直单着。我知道天滨有个很大的集团,叫青月集团,现在已经发展到北京去了。我知道那是他的公司。我还知道,在成立青月集团之前,他其实混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社会,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也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路子。这次我带你一起去见他,他只要知道我收养的女儿被人绑架了,不用说,是肯定会答应出力帮你一起去寻找的。”
“只不过,我们这么多年虽然都知道对方还活着,却一直都没再见面。主要是时过境迁,我一直没想要见面。想不到,因为娜娜,过了几十年,我还是要和他再见面了。”蓝春丽叹了一声,仿佛有许多的欲说还休。
“好,既然娜娜该叫他爸,我便也该叫他一声爸。妈,后天我陪您一起去一趟。”雷宇天答应了。听岳母这么说,完全就是自己的家人,如果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岳父有意帮着找青叶柔,雷宇天也没有必要推辞。
与岳母约定后,雷宇天刚放下手机,却又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雷总,急死人了。早上接到你电话后,我就时不时在打小尹的手机,都一整天了,到现在没打通!”电话是周黑打来的,一接通就冲他直嚷嚷。
“周黑呵。小尹已经找到了,她现在人在医院,手机是关了机,没带身上。”雷宇天有气无力道,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好端端怎么进医院了,哪个医院?也不见她跟我说声。雷总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看她!”周黑一听医院就急了。
“这么晚了你上哪去看她?她不在安蓝,在砚市,你要打飞的过来?”
“砚……市?怎么就又跑砚市去了?”周黑一阵错愕。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现在一直呆在砚市也不合适,听她说是受了点伤,但伤得不重,明天我就送她还是回安蓝吧。”雷宇天想着,今天公安找尹诗韵在医院做笔录也已经做完了,事情现在发展成这样,尹诗韵闹着要跟丁小海离婚,想来想去,还是送她回安蓝合适。他原本想叫周黑来砚市,接尹诗韵回去,忽然想到自己正好要去天滨,正好顺路,先将尹诗韵送回安蓝再说。
第466章受伤的她重回安蓝
“雷总你明天真的回安蓝?那好,可算逮着你了。你不在,有好几份重要文件需要签字,你再不回,我都打算寄去给你了。”周黑想起另外的一些事务来。
“那行,我把小尹送回来,顺便就去公司把文件签了。”雷宇天答应周黑,又跟
周黑说了几句辛苦。说实话,这段时间周黑成了整个花木场最上心,也付出最多的一个人。虽说只是个经理,可实际挑起的担子远超经理的职责。雷宇天以前也没想到,周黑这人认真起来,还挺有潜力的。也不知是不是尹诗韵结婚的事刺激到他了。
终于到了第三医院门口。雷宇天只好又再次麻烦那位护士,打了护士美女的手机,才问清楚尹诗韵住在那个病房,然后找了过去。
“雷哥,我真没想到丁小海会这个样子……”尹诗韵正坐在病床上发呆,一见雷宇天过来,一直红着的双眼又有泪珠涌了出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反倒是我和叶子对不住你,把你连累进来了,害你摔伤腿。”雷宇天见尹诗韵一脸歉意,连忙安慰她,“对了小尹,你知道丁小海他为什么要绑架叶子吗?早上只听到你说他是贪财,可贪财也有很多方式,买彩票、抢银行都行,他为什么偏偏就要绑架关押叶子呢?”
这个问题,雷宇天白天也一直在想。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想到了一些可能性,只是没法得到确认而已。
“他……我看他好像挺恨你的。他非说你当年谋财害命,害死了他爸,说有一笔上亿甚至十几亿的财宝,本是掌握在他爸手里,是你把他爸害死后,夺走了那个秘密!”尹诗韵双眼泪汪汪的,望着雷宇天。
“他是……丁煜的儿子?!”雷宇天张大了嘴巴。虽然白天他得知丁小海竟然关押青叶柔后,便开始往这个方向去想,但从尹诗韵嘴中得到证实,他还是大吃一惊。
“什么丁煜?”
“哦,你不知道。这么说来,原来他从两年多前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抱有很大的目的了?”雷宇天摇了摇头,笑得荒凉。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十三年,自己失去了记忆,却就因为锁闭的记忆中藏着一个巨大的财富秘密,竟然不知不觉中成了那么多人的猎物、众矢之的。好邻居莫莉是怀有目的的,所谓的邻居女儿艾瑶薇是怀有目的的,dn鉴定的所谓亲生父亲余生海还是怀有目的的。现在居然连丁小海也是从一开始便抱有目的接近自己,别有用心。
“雷哥,那倒好像不是。我听他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他十几年前就明白是一个名叫田一天的少年害死了他爸,他也恨这个田一天恨了十几年,但是他却是最近才知道,田一天是你。”尹诗韵回想起昨晚丁小海争吵中跟她说的那些话。
“那,小尹你信吗。你信我会是谋财害命的人吗?”雷宇天看着尹诗韵问。
“我当然不信了!我了解你,比了解丁小海还深好吧。认识他不到半年,认识你都两年多了,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绝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就因为不相信,我跟丁小海昨晚争吵起来了。”尹诗韵拭了拭眼睛。
“谢谢你小尹,谢谢你信我。我不知道他凭什么确定是我当年谋财害命,但是至少有一点,如果他心里真对我保有一点信任的话,他不应该直接找我了解一下事实吗?可是他没有,他直接关押了我的青叶柔,他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他关押我没事,可是他关押叶子,这挑战了我的底线!”雷宇天面色一沉。
“我知道,他是贪得无厌。他以前在我面前从没表现出对金钱有那么大的欲望,直到昨天我才彻底看出来。他昨天就像发了疯一样,整个人都被贪心给扭曲了,所以才会连我都捆绑……”尹诗韵怔怔道。今天已经有公安来医院找她做过笔录。明知丁小海是咎由自取,可她还是为他终将落入法网蹲大狱而特别难受。
“可惜丁小海一直把我绑着,嘴也被胶布胶住,要不然,我能够再早个把小时通知你都好了……”尹诗韵知道青叶柔最终还是没救出,也很是沮丧不安。
又是忧心青叶柔,又是担心丁小海,同时还心疼着雷宇天。尹诗韵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心都快碎了。
“雷哥,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比起以前在安蓝,简直老了好多。答应我放宽心好吗,叶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尹诗韵看向雷宇天的目光中有着藏得很深的心疼。几个月没见,她发现当雷宇天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终究还是做不到心里全无半点涟漪。
她还记得上一次离得最近的见面,是她赶跑了周黑与丁小海,关起门来扑进雷宇天怀里,抱紧他,泪雨滂沱,用嘴去轻咬他肩头,想要在他肩头也咬出一个印痕来,就如同他肩头原本的那道疤痕,刻骨铭心。
“别操心我了。你到底摔到怎么样,我看看。”雷宇天问。丁小海可恶是丁小海,尹诗韵却一直是个善良的好女孩,要不是为了救叶子,她也不至于从二楼跳下来摔伤。
看了看之后,雷宇天又特意去问护士。看来,尹诗韵没有骗雷宇天,伤真的并不重。
“接下来,小尹你打算怎么办?”雷宇天问。
“伤没什么大事,我打算回安蓝去了。丁小海爱躲随他躲去吧,他躲不躲,我都要跟他离婚。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可是他贪念太重了,为了一些利益可以丧失理智。这次为了利益可以捆我,下次为了利益就可以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来。这样的爱对我有什么意义?伍喆图给我留下过阴影,我不想继续活在那样的阴影里。”尹诗韵说着说着泪花却又冒出来了。说出这些话来的同时,她心里一定是心绪翻滚,并不平静。
“……小尹,我明天回
安蓝,顺道送你回去吧。”雷宇天本想安慰尹诗韵几句,可自己现在便是个伤心人,又哪说得出什么像样的宽心话来?想了想,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尹诗韵。
眨眼已是第二天。雷宇天提前买好了机票,上午便赶来医院接了尹诗韵,陪她来到机场,坐上飞机飞往了安蓝。
上一次离开安蓝到砚市,总共十天半月的时间,这一次却是一晃好几个月,才重新回到了安蓝。的士车穿行在椰风中,不时有海水的气息弥漫过来,景物依旧,人事却全非。
第467章娇妻的床单血
几个月的时间里,雷宇天的记忆恢复了,找回了很多东西,更猛然发现相伴三年的妻子便是两小无猜天生一对的心上人。
几个月时间里,雷宇天经历了太多恩怨沉浮,解决了很多事情,却也暂时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那就是青叶柔。
要换在平时,尹诗韵与雷宇天同坐在车中,一定会找出很多很多的话来讲,然而,这次他和她却沉闷得连的士司机都感到压抑。他惦记着他的惦记,她担忧着她的担忧,两个人都是一肚子的心事,说不出话来。
雷宇天先送尹诗韵去了她家里,然后便来到天天花木场。周黑正领着一帮人在园里忙碌,见雷宇天回来,周黑和工人们都停下手中活,围拢过来。
雷宇天跟大伙寒暄了一番,回到久违的办公室,签了那几份文件,然后让周黑坐在他办公椅对面,向他了解这几个月来花木场的情况。
与周黑一直聊了很久,直到天已经快黑,雷宇天才回往家里。岳母蓝春丽与他约好的是明天才去天滨市,所以雷宇天今晚还得在安蓝的家中歇一夜,明天一早坐车去天滨。
走在分别数月的小区道路上,很多镜头又涌上心头来。三年,这个小区他和妻子呆了整整三年,每一处花香小径、凉亭,都留下了他和妻子的身影,记载了妻子甜美的笑声。
尤其走到自家所在的那栋楼房下,雷宇天不由自主地就抬起头往楼上的阳台仰望。曾多少回,他刚回到楼下,妻子青叶柔便已亭亭玉立在那阳台之上,飞给他嫣然的一笑,顾盼之际,生出光华。
明明知道这一回,那阳台是空的,没了她的身影与笑颜,还是伫足痴望了片刻。空下来的阳台,让他的目光变空,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阵空,发痛的那种空。
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前,发现隔壁屋子已经贴上了新的招租启事。不想亦可知,十几天前,莫莉肯定得到指令撤退,隔壁已是人去楼空。
无声地开了门。屋子空置得太久,连空气都是沉闷的,直到雷宇天猛推开门,带起一丝风。雷宇天记得以前每次回家,门开的霎那间,也会卷起一股风。只不过,那是妻子奔跑着来到门口给他开门,帮他接过手中的包,曼妙的娇躯卷起的缕缕香风。
饭已经在外头吃过,雷宇天往沙发上一倒,眼前便又出现一次又一次,自己与妻子相拥着,在沙发上陷入痴狂的风暴。
直到现在他才总算明白,妻子在他面前,为什么无尽甜柔之余又偶尔带着一点忧伤。她是十三年前的孟怜儿,她有无法言说的情长,同样也有着无法言说的担忧,害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十三年前风暴的余波,终将再一次兴风作浪,彻底打碎他们的生活。
就像眼前,他同她终究是步步凶险,她那些无言的担忧终究还是成了可怕的现实。
在沙发上躺了小会,雷宇天决定还是去洗水间冲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倦。明天要去见名义上的准岳父,今晚就算强迫自己,也得尽量好好睡一觉,明天在岳父岳母面前至少状态好一点。
他找到自己与妻子一直在用的毛巾,却发现,太长的时间没在家,两人的毛巾都发了霉,长出黑点来,显然是不能继续用了。
将旧毛巾丢到一旁,雷宇天只好去衣柜中找找,看有没有备用的新毛巾。
打开衣柜,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妻子那些在安蓝时长期穿的衣服,包括那条蓝色长裙,令雷宇天的眼睛又是微微一涩。
雷宇天并不记得备用毛巾到底是放在衣柜的哪一格,因为三年里,每当要换新毛巾了,他并未亲自去找过。每次都是他还没开始找,青叶柔便已心领神会,替他翻出了新毛巾,递到他手中。
总算找到,备用毛巾还真有好几块,不过是放在最底下,压在一叠一叠整齐的衣服下边。
为了不将衣服弄乱,雷宇天将妻子那些一叠一叠的衣服都先搬到床上,然后再去拿毛巾。
最上边是一条粉红色的,再下边是一条蓝色的。原本雷宇天想拿了那条蓝色的就好,却又发现下边还有一条米色的,而且轻轻一揭,便显出米色毛巾上绣的一个“天”字。
雷宇天想起,这个“天”字是青叶柔亲手绣上去的。上次他第一次去砚市寻找真相前,妻子就是让他带的这条毛巾。没想到回来后,妻子又将这条毛巾洗干净了晒干,重新叠放了进来。
睹物思人,雷宇天没多想,不假思索地拈起了这条毛巾。
将毛巾打开的那一刻,雷宇天却愣了一愣。
令他讶异的不是这条用过的毛巾,而是在这条毛巾中,还包着另外一条毛巾。
包在里面的那条毛巾不同于其他的几条,它既非粉红,
也非蓝色,也不是米色。
这是一条纯白纯白的毛巾。
勾有他名字的米色毛巾本就很珍贵,三年里,唯有出远门去砚市的那次,妻子才拿出来给他用过一次。现在看来,这条米色毛巾却只是用来包裹另外一条白色毛巾的,莫非里面的白色毛巾更加珍贵无比?
如此想着,雷宇天下意识地便打开了白色毛巾。这一打开,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再也移不开视线。
吸引雷宇天的,并非毛巾如雪的白色。他发现这条毛巾同那条米色的一样,同样用针线绣了一个“天”字,不用说,自然也是妻子绣出来的。
“天”字也并非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这条纯白毛巾的正中间居然缝着一块布。从那布的质地来看,似乎是从床单上剪下来的。
床单布被剪成一颗心形,心形布片之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着一朵斑斑点点的血迹。红血迹的两旁,被针线绣出了两片绿色叶子,于是,整个图案看起来,就像是两片青色的叶子捧出一朵红色花儿。
床单血点,绿叶,心形,“天”字……这一切共同展现在了雷宇天眼前。
任雷宇天如何的不解风情,也不得不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第468章妻子的第一夜血
一个女人家如珍宝般地从床单上剪下来,又如珍宝般地缝在洁白毛巾上,并且如宝贝一般地珍藏着,还能是什么?
除了是这个女人的初夜血痕,又还会是什么?
也就是说,这是三年前青叶柔刚把自己带来安蓝时,某一天,情不自禁地与他相拥、缠绕,渐渐融而一体,最终留下的第一次的血迹……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
青叶柔即孟怜儿,孟怜儿的第一夜,早在十三年多前那个最黑暗的黄昏里,被恶棍丁煜按在药地砖房中,粗暴地夺走了……
随着记忆的苏醒,他还记得那个残酷黄昏所发生的一幕一幕。
当时,他翻过小山包去往药地,刚走近一大丛树,孟怜儿便一阵碎步从树那边的砖房向山下冲来,脚步不仅碎,而且凌乱,如同受了伤的小鹿,惊惶悲伤。
她蹒跚的步履,就如同双腿间中了枪弹。她一头撞在他身上,尖叫一声。
她凌乱披散的头发,仿佛被谁大力揪扯后、蹂躏后,保留着暴风雨的痕迹;
她好看的小嘴高高肿着,脸上有红有紫,像是被谁刚刚抽打过。泪水混和着灰尘,涂满了她整张脸。
当时雷宇天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抬起头,目光穿过树丛望见药地砖房那儿,丁煜一边系着裤子皮带一边问手下:“今天算辛苦你了,没什么不长眼的来打扰吧?”。
“没有!就算有两只野猫跑过来,都被我给您赶跑了!老板,那个……爽吧?!”手下猥琐而讨好地问。
“你说呢?这样的极品妞,跟你说,就是玩个仙女,也就这样了!”丁煜似乎明白过来手下所问的事情,爆发出一阵银荡而猥亵的浪笑。
“爽就好,我在外边听那小妞一直哭叫个不停,估计吧,下次你再找她,就不是哭而是笑了!”手下跟着丁煜往屋后走。
雷宇天那时年少纯朴,却也听出来丁煜到底对孟怜儿干了什么样的禽兽之事,而且,当他目光下移,便发现孟怜儿双腿抖得厉害,裤子膝盖等地方有好几个被撕烂的破洞。
更要命的是,孟怜儿发白的裤子,裤腿上部居然有小片血迹,再往上,裤裆位置,更是斑斑殷红!
当时,雷宇天比雷霆还要盛怒,非要冲过树丛去揍死丁煜,孟怜儿担心他出事才拖住他。他暴怒之余,把怜儿都推倒摔痛了。后来稍稍冷静,他才决定用野猪坑之类的方法去杀死丁煜,为怜儿报仇雪恨。
难道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不成?难道那个黄昏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不成?
不可能,绝不可能。
记忆要么丧失,而一旦唤醒过来,或许会有不够清晰的地方,但却绝不可能有虚假的地方。
那个黄昏,有孟怜儿的眼泪与话语为证,有丁煜向手下炫耀“玩个仙女也就这样而已”的话语为证,明白无误,孟怜儿在砖房中被丁煜按在竹床上强行玷污了。孟怜儿的第一次,早在那个黄昏就已经失去了。
雷宇天还记得,自己后来抱着可怜的她坐在山坡,还斩钉截铁地表达自己的心念:“我在山壁下说过:孟怜儿,我娶你!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娶了你了。你已经是我的,我永远、永远不会放弃你,你也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我的媳妇!”
“可是我……”孟怜儿当时听到此处,娇躯再次一抖。
“别可是。在我眼里,你什么都没变过,你还是那天我在山壁下娶回的那个怜儿,最漂亮也最完美的怜儿。我的怜儿,我来保护!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我活多久,就护你多久!”田一天掷地有声地告诉她。
“小天,呜呜……好小天。我错了,我再也不要死要活了。我要陪你活下去,陪你一直活下去……你活多久,我活多久!”孟怜儿哭到娇躯软软,倒在他身上。
毫无疑问,孟怜儿当时说那句“可是我……”,其未尽之意,就是想说,可是她已经被丁煜那禽兽给玷污了,失去了她最宝贵的
第一次。
这所有的迹象叠加在一起,妻子青叶柔怎么可能……这洁白的毛巾,心形的床单布片,花朵般的血迹点点,到底又如何解释?
老万曾经言之凿凿,说艾瑶薇就是十三年前的孟怜儿,整个过程完整清晰,雷宇天当时信了。
后来,岳母在电话中说妻子青叶柔就是十三年前的孟怜儿,并且还有那张孟怜儿与蓝春丽的旧照片为证,雷宇天不得不信,才知道自己被艾瑶薇骗了,相濡以沫三年的妻子才是真正的孟怜儿。
可现在……
莫非岳母也跟老万一样,是在撒谎骗自己不成?
莫非妻子青叶柔并不是孟怜儿?
莫非妻子只是又一个艾瑶薇?
不像。一切的迹象,又并不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宇天相信自己就算抱着这块洁白毛巾想一夜,也想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再想下去也没用,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妻子青叶柔自己才清楚了。
雷宇天只知道,这毛巾对妻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她如此精致地剪出一个心形来,如此一针一线地缝在白毛巾上,又如此细腻地在毛巾上缝上他的名字,好好珍藏了三年。那么,在妻子心中,这就是她的宝贝。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妻子一针一针绣出一个“天”字时,微低着头,脸颊飞出一片绯红来,眉眼是甜的、柔的,也是娇羞的,生出丝丝光泽来。
雷宇天将白毛巾捧在手中良久,才重新放回原位,像存放着一件珍重的东西。放好后,他又将粉红毛巾与蓝色毛巾整齐地压上去,再将妻子折叠好的衣物放上去,尽量码得整整齐齐。
洗完了澡,带着对妻子的担忧与牵挂,带着不经意发现的新谜团,雷宇天好不容易才终于入睡。
第二天,雷宇天起了个大早,他要早早赶去天滨市的机场,接岳母蓝春丽。
第469章有情人终成怨侣
“妈,我在这!”看见岳母走出机场门口,雷宇天小跑过去接住她手中行李。
“唉!”蓝春丽望见了雷宇天,脸上也有了笑意。虽然到了退休的年龄,脸上有了很深的皱纹,但蓝春丽皮肤却比通常她这个年龄的人白皙,周正的五官向着晚辈笑起来的时候,更添几分和蔼。
拦到机场外的的士,帮岳母将行李放到车后尾箱,两人坐到了车后排。
“宇天啊,你脸色看起来有点发黑,人好像也瘦了一大圈。孩子,听妈的,娜娜咱们一定能找到,但你要注意身体,千万别把自己先给急坏了!”蓝春丽看了女婿几眼,有些担忧。
“妈,没事的。我没别的优点,就这身体,跟头牛似的,没事的!”雷宇天笑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聊了几句,蓝春丽开始说到他们此行要去见的人,青建武,青月。
“建武他已经六十多了,比我大六七岁。他这人呵,臭脾气一个。年轻时,又爱管闲事,又爱认死理,还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估计这德行,到老也没改!”蓝春丽回忆起来。
“年轻时,我并不是医生,青建武也不是现在这样,管着一家大企业。那时候,我们都是国营工厂里的工人。准确说,我是纺织厂的女工,他是纺织厂的保卫员,也就等于现在的保安吧。怎么说,年轻时候的他,长得还有点人模人样吧,反正厂里看上的女工不是有那么几个的。当然了,妈那时也不差,不说厂花不厂花,至少也是有不少男人追的。”
“那时候不是搞斗争吗,刚长大的年轻小孩批斗老同志。我爷爷有段时间就被批斗了,你知道青建武干什么?一般来说,批斗的场合下,不冲上去落井下石地打上几拳,就算是个品德很高尚的人了。青建武当时跟我爷爷素不相识,也并不知道那是我爷爷,他就是看那帮年轻小孩下手有点过份了,看不过去了,就帮着我爷爷挡了好几下,把自己额头都给砸破了。”
“我当时在台下看到,感激的同时,更多的是惊讶。你没生在那个年代无法理解,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这样的人太少见了。我不仅感激他,更觉得这个人身上透着一种看不见的,可贵的东西。从那事之后,我开始悄悄留意他。无独有偶,后来我被厂外的社会青年骚扰,他又帮过我两次。我才发现,这个人真的是特爱管闲事,而且什么事都觉得他能搞得定,一副天下第一的架势。然而,不知不觉中,我却发现这堆爱管闲事的臭狗屎人还挺可爱的。”
“说起来,应该是我先追的他。当然,前提是他跟我打了几次照面后,其实对我的好感也很深。我们一直谈了几年,本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爸妈对他印象也勉强还过得去,我爷爷对他就更是当宝贝疙瘩了。他家里那边,对我的感觉也很好。”
“但是,不久之后那个特殊的年代就渐渐过去了,赶上了恢复高考。青建武他对参加高考什么的倒是没兴趣,但是我有。上大学一直是我的梦想,我不想一直在纺织厂当一辈子的女工,我想学点知识,做点自己更感兴趣也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报了高考,流水线忙碌之余就加紧看书,备考。当然,我那时对青建武的感情已经很深,也早就认定了他,所以我决定了,就算考上大学,学成之后我也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组建家庭。别
说只是读几年大学,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我认定的这个人,也不会轻易改变。”
“一个年代结束了,另一个年代开始,市场经济开始到来,很多人的心思都活起来,赚钱成了大家伙的第一关键词。我哥也是其中一个。”
“忘了跟你说,我哥也是我们纺织厂的工人。赚钱其实一点都没错,可我真没想到我哥会走上那条歪路。那段时间厂里总是有成布丢失,厂里很是头疼,下大决心要找出问题在哪。已升为保安队长的青建武当然担负着首当其冲的责任。”
“为了揪出家贼,青建武没少花精力,整夜整夜蹲守。我看得出,他不只是责任所逼,我能从他愤恨的语气中听出,他是真痛恨这种行为。后来,你大概也猜到了,青建武逮到了,被逮到的那个人就是我哥。”
“青建武和我哥是认识的,我哥知道我和青建武都已经打算结婚了,差不多算是小两口了。所以,我哥当时就求青建武,让他别揪出他来,装作不知道,或是嫁祸到别的人身上去。”
“装作不知道是肯定行不通的,这点青建武心里有数。让他嫁祸人,他更做不到。最后纠结了一晚,第二天他还是把我哥送进了派出所。那时候也不像现在个个有手机,所以青建武也没事先通知我爸妈,还是直到我哥已经进了派出所,我爸妈才知道的。”
“这事肯定是翻了天了。把自己未来大舅子给送进派出所了,哪个爸妈能容忍这样的女婿?更何况我哥还因为这事被判了好几年。我爸当时暴跳如雷,找着青建武,直接给了他几大耳刮子,按他那火气,是要往死里揍的,要不是我爷爷出来拉住的话。”
“我爷爷去拉,我爸爸又没太注意到,结果激动中把我爷爷推倒在地。见我爷爷被推倒,青建武又赶紧阻拦我爸,一不小心把我爸又推摔地上了。我爸因为那一摔,坐骨神经痛了两年。”
“原本青建武把我哥送进监狱,我爸妈就已经坚决反对我再嫁给青建武。现在我爸又觉得是青建武打了他,造成他坐骨神经痛,就更加铁了心,让我不管嫁给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坚决不许嫁给青建武,要不然就没我这个女,断绝关系。”
第470章有情人终成怨侣2
“光是口头上说断绝关系倒也没啥,我还不至于那么容易妥协。关键是我妈因为心疼儿子被抓,也恨毒了青建武,以吃老鼠药威胁我。她是真吃呀!最后,我不得不答应家里,这一生都不再跟青建武有任何往来,不见面,不说话,更不许再走到一起,成为夫妻……”
“我答应了家里,自然就不能反悔。从此索性辞了纺织厂的工作,专心考取大学。没多久我就真考上大学,攻读医学专业。那几年里,我才发现我对青建武的感情其实有多深,比我自己所认识到的还要深得多。为了忘记他,为了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他,我把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大学的学习上。这一段感情的唯一结果居然是,我成了大学里最优异的学生。”
“自从那件事后,我便跟青建武分了手,并且说了绝情话,说了这一辈子都不再见面,不再往来。既然不得不要分手,就没必要拖泥带水,再给他幻想,反倒耽误他的一生,所以我的那些话说得很伤人心。”
“但是我觉得,他还是看了出来,他觉得我那些绝情话并不是我的心里话,都是家里人逼我这么做、这么说的。他坚信我心里还爱他,并且对他的爱并没有半分减少。”
“虽然不再交往,但是,透过纺织厂的一些老同事,我还是知道他的动向。通过一些女工好友的书信,通过学校每次放假回家与一些女工同事的碰面聊天,我总是能听到她们有意无意透露青建武的去向。”
“我考取大学后,青建武也并没有继续在纺织厂工作多久。那时刚刚兴起南下沿海特区打工的浪潮,青建武也夹在那年的第一波南下人群中,去了南方。”
“据我后来从一些好友女工那得到的消息,青建武南下生涯比较曲折,经历过成功,后来也一败涂地睡过大桥底。听说在那些过程中,他的整个人似乎也改变了很多。”
“后来他离开沿海,又出了国,去一些东南亚国家闯荡过。虽然我没有陪在身边,也没有亲眼见证,但可以想得到,以他的臭脾气和性格,一定在那些东南亚国家吃过很多苦,经历过很多风雨。甚至可能不只是风风雨雨,而是经历了生生死死。”
“等到他再回到国内时,三教九流又是尝试过很多事情,原本的老同事中跟他还继续保持联络的已经很少很少了。又过了很多年后,我还是通过很偶然的机会,从一个朋友的朋友那里听说,青建武已经改变了很多。最大的改变是,连名字都改了。”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前几十年为人太刚烈,性格太莽撞,所以想要变得含蓄一些、圆滑一些吧,所以改名叫做了青月。青建武是多阳刚的名字?从青建武改到青月,这是有多大的变化,这变化中间,又包含了他在外闯荡多年的多少生死风雨与伤痛,没人能体会。”
“但,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他回国后渐渐做大了自己的企业,有次接受记者专访时曾经透露,他的公司为什么取名叫青月集团。他说,青月其实并非他本名,他改名青月,以及公司取名青月集团,其实还跟他无法忘记的一段感情有关。”
“他一说,
我就明白了。因为我除了书名蓝春丽之外,还有个小名,家里都唤我月月。相处的那几年,青建武也叫我本名叫得少,反而是经常开玩笑一样的,叫我蓝月亮。”
“听了他专访上说的那句话,加上又听说他一直也跟我一样,单着,没成家。我才发现,原来他也跟我一样,一直都没能走出那段感情,没能放下。”
“知道这些后,我心里难受过好一阵子。我没想到当时我们俩处得那么好,最终却走成今天这样,两个都单着。”
“实际上,被爸妈那么一逼,我虽然答应跟青建武分了手,但心里头对爸妈因为这事,也是有点疏远了。大学毕业之后我没有回家乡的医院,而是来了很远的砚市,中间是有这原因的。”
“隔阂归隔阂,可我当年答应爸妈的话,一辈子不跟青建武往来,就必须得遵守下去。加上人都老了,再联系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我虽然感慨万千,却依然没有去联系过青建武。他倒是向纺织厂那些人打听过我,但我叮嘱过那些女工,谁都不许告诉他我现在在砚市工作。实际上,知道我在砚市人民医院上班的往日女工,也没几个。”
“就这样,我们直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几十年,再没有见过面。只能是互相知道,都还活在这个世上。我知道他活着,现在头发花白了,掌管着的青月集团也越做越大了;他知道我活着,在某个地方当医生。仅此而已。”
“时间有时候可能淡化一些真情,也可以磨灭掉一些恩怨。虽然对于我家里人当年拆散我和青建武,我一直心里有疙瘩,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已不怪谁不怨谁,疙瘩也消得差不多了。加上我妈身体又越来越不好,需要我照顾,原本我很不喜欢回老家,现在我却还是选择了回去。”
“就是在三年前,娜娜义无反顾带你去安蓝那年,我也趁这个机会,退了休,回了老家照顾我妈。母女俩疙瘩了几十年,疏远了几十年,我现在想着最后能有点时间多陪陪她。”
“我知道青月一直都想跟我有生之年能够再见见面,只是担心我不答应。其实我又何尝不想?”
“前些天你告诉我娜娜被绑架的事,我焦急地想来想去,后来就想到了青月身上。因为我知道,他到处闯荡那么多年,白手起家,不是白闯荡过来的。他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也结识过各种各样的人。我那个朋友的朋友曾经告诉我,前些年他青建武一个亲戚遇到大麻烦,后来就是青建武暗中出面,使了些手段,才起到威慑作用,帮忙给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