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得那样厉害,以至于整个木地板,整个楼面都在随着这么一个女人的身体轻轻颤动。
今夜,一个恐怖女子的颤栗,几乎摇撼了整栋楼。
然而,悬浮在18楼窗外的尸体并没有因为她捣蒜般的叩头而打算原谅她。当她满以为对方可能宽容了她时,猛抬起血糊糊的额头,却看见那尸体离窗户玻璃又近了几分,掉落着蛆虫,似乎就要如同不请自入的闪电一般,破窗而进。
“啊!”郦采彤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身体终于轰然崩溃。
“吃鱼!你别怪我!请你吃鱼!”郦采彤披散着头发,捧起地上的一只高跟鞋,递给窗户外的尸体。
“大鱼,真好吃!”见对方无所反应,郦采彤便自己埋下头去,张开嘴便在鞋帮上大咬一口。
只是,这鱼实在太硬了点,咬了半天只咬下一块皮。郦采彤咀嚼着,津津有味,一口吞了下去,又偏偏着头回味了一会儿。
“盐放多了!加点味精!”郦采彤专注地品尝着,然后扬起手来,向鞋面上撒呀撒,撒着她心目中的、那并不存在的味精。
“哇!还有一条!这条是公的!”郦采彤转眼又发现地板上另外一只高跟鞋,她猛扑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也因为她似乎突然丧失了对身体平衡的精准控制能力,结果鞋子没扑着,甩出去很远,她却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大鱼难捉!哪里跑,我有网!”郦采彤发现了床上的电蚊拍,
她显然将电蚊拍当成了带杆的那种渔网,高举着,靠近那只高跟鞋。
这次她变小心了,变睿智了。她蹑手蹑脚,她智勇双全。她极具策略地绕到高跟鞋的侧边,没有丝毫地惊动它。
她深谋远虑,狡黠地注视着那只高跟鞋。然后,她敏捷地扑了上去,不知怎么搞的,过程中按开了电蚊拍的开关。电蚊拍压在高跟鞋上边,同时,她自己的头发丝也有一小缕掉到了电蚊拍的网面中。顿时,一朵朵细小的电花咝咝闪出,她原本飘逸秀美的长发被烧出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嗯,真香!烤鱼真香!”郦采彤陶醉着,扔开电蚊拍,捧起那只高跟鞋,再一次啃了起来。
一只鞋的鞋面被她啃掉了一小半。她又去找别的鞋子。她乐此不疲,神采奕奕,一直与一屋子的鞋子做着扑鱼、吃鱼的游戏,笑得满脸幸福。
高跟鞋带给她的幸福,早就让她忘记了此前令她恐怖不已的窗外悬浮死尸。也不知什么时候,悬浮在外的尸体已经没了踪迹。
整栋楼的楼顶,两个穿着雨衣的男人正趴在那儿,往下探看。一道钢绳吊在楼顶的铁栏杆上,绳索一直往下延伸,伸到下方,18楼住户的窗前。
绳索并不粗,相反还很细,在夜色里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宛若无物。但就是如此细的一道钢绳,却显得结实无比,
绳索的末端,自然是悬吊着那具高大的“尸体”。那个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多次在暗暗跟踪雷宇天的大头男。
大头此刻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化妆,身上涂抹着淤泥,头顶、胸背处处缭绕着阴森的水草,最恶心的是,还特意找来了几十条肥虫,放在他肩上、颈部等处,惨白地、如同蛆虫一般地蠕动。
现在,楼顶的两个雨衣男人开始扯起吊在铁栏上的粗索,一下下往上拉回,如同有了丰收的渔民开始收网。
“曹,你们两个舒服,还有雨衣穿!”死尸被拉上楼顶的地面,站了起来,并且开始开口说话,低声地咒骂。不过,雷雨交加,声势不停,将他的咒骂声完全掩盖了下去。
“谁叫你天生适合装死尸?”一名雨衣男回敬,“你问问迈哥,你是不是长得特么就像一死尸?”
“你马壁!”大头捞起身上两条虫子,往那名雨衣男身上甩。后者连连跳开了。虽然死尸是假扮的,蛆虫也是假的,但后者还是如同遇到晦气事物一般,急着躲闪。
“别特么几巴瞎嚷!说吧,疯了没有?”迈哥打断了二人的玩笑,问大头。
“疯了!能不疯?就我这身行头,在闪电中这么半空飘着,我自己都吓到自己了。你俩要再不把我拉上来,我都得疯了!”大头没好气。
“怎么个情况?”老迈唯恐任务完成不到位。
“最开始只是怕,怕得乱叫乱抖,跪地上向我叩头。后来终于受不了崩溃了,自己捉地上的高跟鞋吃,连吃了两只!还特么想请我吃!”大头描述。
“那你别客气呀!也是一大美女,高跟鞋有美脚的原味呢!”另一雨衣人取笑。
“吃你马个头。我都快被疯女人吓死了。妈德,不是我去吓她吗?差点把我吓半死。到底谁吓谁呀?!”大头看来着实被郦采彤发疯后的怪异举动吓得够呛。
“消停点。”迈哥却一点也不觉得那两人的绊嘴有什么好笑之处,相反,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有着几分畏惧。
“想不到,心理学这种东西用到极致,真是杀人于无形啊!太可怕了,她实在是太可怕了。”迈哥感慨。
大头与另一名雨衣人也不再玩笑,脸上同样变得有些畏惧。
今晚扮成死尸,从楼顶往下吊的主意,显然不是这几个男人自己想得出来的。这是他们接到的一个命令而已。这个命令,他们想也想得出来,不会是传达指令的人想出来的,而一定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幕后女人所想。他们相信,唯有她,有这样的能力,也唯有她,能够对人心把握到如此程度。
虽然,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她到底漂亮成啥样,也不知道她到底生活在哪,与什么人生活在一起,但,他们丝毫不怀疑她洞悉人心、运筹于无声之间的水平。
第197章出轨娇妻的疯狂
楼顶的三个男人很快便收拾好一切,在夜幕与雨幕的交相掩护下,悄然下楼,离去。雨幕依然密密地织着,落到楼顶,滴水成河,将三个人的足迹与一切印痕皆冲洗不见,仿佛这鬼鬼祟祟的三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在这楼顶出现过。
仿佛这个夜晚本就平静无波,什么故事也不曾发生过。
楼顶下的18楼却并不平静。住在郦采彤隔壁的肿眼皮男人一开始睡得很香,很沉,初听到隔壁女人的尖叫声,还以为是耳朵产生了幻听。
后来,郦采彤的尖叫连连传来几声,再后来叫声变成了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中间夹杂着令人悚然的奇怪大笑,肿眼皮男人终于不太情愿地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来到郦采彤的大门外。
他有郦采彤房门的钥匙,可是郦采彤却从里面反锁着门。男人费了老半天的劲,才终于撬开了大门。在这个大雨如泼的夜里,他却将自己弄得满头大汗。
门一开,他想大声问郦采彤发生了什么事,不料,嘴刚张开,一只既带着香水味
又带着特殊汗味的东西便黑糊糊地塞进他嘴里。
“吃,俊天,我请你一起吃鱼,你看这鱼我做得怎么样?!”郦采彤双手捧着一个黑糊糊一头尖尖的长形物体继续往他嘴里塞,那样子,就像是要慰劳他刚刚撬了半天门的汗水辛勤。
肿眼皮男人第一反应是郦采彤怎么突然称呼自己为“俊天”,诧异之余,反而没太去留意那深情款款递上来特殊食物。
直到东西塞进了嘴,硬乎乎的,肿眼皮才被一股异味熏得不行,定睛一看,尼玛!他立马就哇哇吐了!
这女人毛病吧!居然往他嘴里塞她的高!跟!鞋!
“怎么了,不好吃吗?吐了多可惜啊!”郦采彤看了看肿眼皮弯腰往地上直吐,便径直向他走了过去。
肿眼皮以为她恶作剧之后,终于知道过来帮他拍拍背部安慰安慰他呢,不料,更让他吐得翻江倒海的一幕发生了:郦采彤居然跪到地上,直接对着他那摊呕吐物,张嘴便去吃!!
“我的天!”现在轮到肿眼皮男人叫天了。
他现在终于确信发生了什么事情。显然,眼前这个漂漂亮亮的女人疯掉了!不仅她疯掉了,现在折腾得连他都要跟着疯了。
他连忙往里屋方向跑,跑进她卧室、书房,一间一间地查看到底有什么不对。然而,看了半天,既没有发现半个可疑的人,也没能见到丁点可疑的物,除了一双双被吃得残破不堪的女鞋,别无异状。
正因为毫无异状,肿眼皮反而一阵头皮发麻,周身凉嗖嗖的。
眼前这一切,他除了理解为灵异,实在想不出有别的什么可解释。客厅地板上,那过曾经漂亮得眉目如画的女子终于从呕吐物中抬起头来,妖异地冲他笑着。她头发凌乱如麻,全身脏得像是被丢弃的破烂布娃娃,伸出双手,正将他的白色呕吐物往她那精美的眉目上涂呀涂……
再惊蛰的雷电终会散尽,再滂沱的大雨终会停歇,再深沉浓黑的夜终会结束。
太阳若无其事,在湿淋?的城市建筑间一蹭一蹭,爬上屋宇,爬上千家万户的窗台。日子是那样新。新得,仿佛那轮圆润的太阳是刚刚从母亲的产道中溜了出来。
温煦柔和的初生阳光照进雷宇天的宾馆房间,照在他的洁白床单,也照在他方正而略为透着迷惘的脸膛上。
他被这小手般的阳光挠醒,睁开眼,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那浮现了一半、隐藏着一半的迷局,他又将迈开双腿,继续探下去。那众敌纷扰、危机四伏的漫漫人生路,还得走下去。
手机一阵响,屏幕上,妻子青叶柔永远如花般柔和的笑脸一下子绽放出来。
“懒东西,还没起床吗?”青叶柔见他睡眼惺忪,嘟嘟嘴,嗔他。
“是呀,你不是让我梦里梦到你吗?每次一梦到你,就免不了要睡得沉、睡得久一点了。”雷宇天玩笑道。
不管妻子的一路阻挠令他有多恼怒,不管妻子戴着口罩下药把前妻害得有多惨,他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她撕破脸皮,怒斥她、责问她。相反,正是三年前的骇人真相一一浮现,反而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妻子的深沉与可怕,感受到她的难以对付。这,也就令他再一次明白,为什么之前一次次向她发起质问,一次次向她摊牌都毫无结果。
还在安蓝时他就看穿她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无比执拗的女人,她不想说的事,你质问无效。除了靠自己倾力去查探别无他途。好在,他的查探总算是令真相一步步浮现。
“梦见我哪样了,说说看?”听到丈夫说梦见自己,青叶柔本就微笑着的脸上,更是要结出糖来。她托着下巴,眼波即便是透过千里迢迢、隔山隔水的信号,也泛出光彩。
“你想我梦见哪样?”雷宇天嘴角一扬。
“亲我,亲我,一直亲我。亲一百下。”青叶柔咯咯一笑,恍若从来都不谙世事的稚嫩少女。连雷宇天也要为这笑所迷惑片刻,就好像她真的是一张白纸,什么也不曾经历。就好像那些最幽深漆黑、暗无天日的阴谋都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好像“欺骗”、“阴谋”这两个词,都不应该在这样一个绝美的女子面前说出。说出来,便伤害了她的纯洁,她的天真。
“没有。才没有梦见亲你。”雷宇天将脸一板。
“你……哼,都一周多没在一起了,居然不想我!亏我天天想你。”青叶柔像吃了大亏似的。
“没有梦见亲你,但是梦见和你做别的事了。时而你在上面,时而我在上面,我沉浸在里面根本难以自拨,完全舍不得从梦里醒来,所以,一觉醒来就到现在了。”雷宇天将个睡懒觉描述得欲罢不能。
“还说!臭坏蛋,别说了,不要不要!”视频中青叶柔扬起手掌要打他。
第198章前妻诡异事
“那你说,你天天想我,怎么想了?梦见我怎样了?”雷宇天坏笑问。
“谁梦见你了?我有说吗?我每天晚上就梦见一头臭乎乎的猪睡在床上,然后我就抱着那头大懒猪,一直睡,睡到天亮。”青叶柔骂着丈夫。
“老公,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吗?我和干妈去大连的时间提前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要出发了呢。你呢,还要在湖北呆几天?”青叶柔不再跟他开玩笑,转而说起正事。
“我今天晚上就离开武汉呵。”雷宇天说。
“你是说,明天白天就能回安蓝?!”青叶柔明显地一惊,张大了嘴。
“怎么,不想我回安蓝?不对呀,看起来有奸情!”雷宇天说笑。
“去你的!哪有不想,我是太想。原来你明天就回安蓝呀,那太好了,说不定我明天出发去大连之前,还能见到你回来,美美地抱着你呢!”青叶柔解释。
“我是说今晚离开武汉,又没说明天就回安蓝。”
“那是怎样?还有别的地方要看,有别的项目要谈?”青叶柔皱眉问。雷宇天从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是真不知他人在砚市,还是假不知他人在砚市。如果能够如此轻易看出来,那就不是青叶柔了。
“对,今晚离开武汉,是因为武汉找来找去、谈来谈去,终究还是没有我想要的。明天去宜昌。至于回安蓝,要不了太久了。反正你从大连回来,我也就从湖北回去了,那样不是最好?”雷宇天面带轻笑,心里却不知有多讽刺。丈夫说丈夫的湖北,妻子说妻子的大连,双方却没有一个城市是真话。胡话连篇的背后,其实两个人奔的却都是同一个地方,砚市。
偏偏,夫妻双方还都知道对方口中的“大连”是指何地,“湖北”是指何地。如此胡话,真不知是说与谁听。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都知道是胡话,都知道是在骗人,哄鬼,不到一定的时候,这些胡话却就还得一直说下去。等到胡话再也说不下去的那天,或许一切便也宣告落幕,终成陌路。
“老公,你这样跑来跑去,一定要小心。身体上更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妻子叮嘱。
“知道啦。老婆你在大连也是,像你这种大美女在外头更要多加小心了。”明知她去的不是大连,雷宇天却也跟着说得像模像样。
跟妻子聊完,挂断了微信视频,雷宇天望了望手机,才不舍地放下。不得不说,即便他越来越揭穿妻子当年的真面,理性告诉他妻子心机太深沉,太可怕,然而,心却偏偏想着她。每次跟她聊视频,都会有说不尽的舒适,说不尽的温柔在心里荡漾开去。每次挂断视频,都会有一些跟世界的美好暂时挥手道别般的不舍。
三年,她还是成功了。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一段依赖。她,已经成了他明知剧毒却依然难以瞬间戒除的瘾。
手机放下没多久便又响了。雷宇天刚刚洗完脸刷完牙,从洗手间跑了出来,一看手机,是胡恒打来的。
“早啊胡恒,又有新动静?”雷宇天问。胡恒这过点急着打电话过来,让他有一些并不太美妙的特殊预感。
“是这样天哥。昨晚我按你意思不是跟踪到了郦采彤在金缇小区的住处吗?今早我就派了以前跟着做事的一兄弟去了金缇小区,让他时不时去那儿留意着,观察郦采彤的动向,主要是看她可能跟什么人约会。”胡恒倒是沉得住气,还有心情从原委说起。
“难道这么快就发现跟谁约会了?”雷宇天虽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问道。
“没有。恐怕以后都发现不了了。郦采彤疯了!”胡恒终于说出他也倍感吃惊的事实。
“她……疯了?!!”雷宇天左手中正握着剃须刀,受惊的左手一抖,剃须刀便掉落床上。
“没错,疯了。早上我的人去到小区她那栋楼下溜达了一阵,没多久就看见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搀着郦采彤走出单元门。郦采彤披头散发,一身脏兮兮的,手里抱着一只鞋,一直咬一直嚼,吃得津津有味,还要请医生一起吃。”胡恒描述。
“你那兄弟不会看错人?”雷宇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既然她是披头散发,又脏兮兮的,那么很可能面容不清,被胡恒的手下兄弟认错。
“可能性不大。我给过郦采彤和肿眼皮男人两人的照片给我那手下兄弟看过。而且,从单元门走出来的,不只有医生跟郦采彤,还有那个肿眼皮男人也跟在一旁,一个劲地跟医生解释,中间好几次提到郦采彤这个名字。”
“他怎么说?”雷宇天现在更想听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说昨晚他睡在隔壁房,具体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就听到郦采彤深夜突然一声惊叫,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一般。他就连忙起床,去敲郦采彤的门,但是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所以他花了好些时间才弄开。”胡恒说。
“弄开门后,里边没有别的人,只有郦采彤?”雷宇天疑问。
“确实,只有郦采彤一个。不但没有别的什么可疑的人,就连屋里一切摆设都正常得很,根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郦采彤就是确确实实疯了,啃了一堆的鞋子,连地上的呕吐物都往嘴里吃!”胡恒转述着手下听到的对话内容。
“……”雷宇天只感到胃部一阵抽动。
“我那手下办事还算老成细心,又悄悄向小区里的人打探昨晚的事情。”胡恒道。
“哦,有没有什么发现?”
“问到的所有小区住户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晚上都在睡觉。有个老太太住对面楼栋的,说半夜上厕所,往窗外瞧了眼,发现对面很高的楼层飘着一个人形物体,就像灵魂一样凌空飘着。当时她猛吓一跳,吓得都不敢上厕所了,躲回床上,可再探出头来看时,对面飘游的灵魂又不见了。”胡恒说出手下打听到的蹊跷事。
第199章谁在辣手摧娇妻1
“就她一个看到?”雷宇天问。
“对,就她一个看到。问题是,这个老太太的话还不怎么可信,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眼睛有毛病,平时老是看花眼,把猫能看成狗,小伙子能看成老太婆。住户就没一个信她的,都说昨晚又是风又是雨的,肯定是谁家衣服、塑料袋什么的被风吹起了,叫老太太看花了眼。确实,我也觉得看花眼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郦采彤是不是真的疯掉,不好说。”胡恒道。
“只怕,是真疯了……”雷宇天茫然地说出了心中的预感。
胡恒沉默了一下,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雷宇天沉重的心情,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谢谢你了胡恒,还要请你帮我去她家大门附近以及周边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另外,得请你帮我多盯着那个肿眼皮男人,这事他除了电话沟通,应该还有可能直接去找那个奸夫,现在只有通过他可能找到奸夫的线索了。”雷宇天几乎是用最后的一点清醒,梳理着下一步的应对。
挂完电话,雷宇天猛坐到床上,令整个床都吱吱响了一下,仿佛不是主动坐在床上,而是失落地跌坐在床头。
郦采彤居然就这么疯了!与自己大学中相恋相爱、一路走来,又同自己有过两年多恩爱的前妻,居然就这么疯了!
昨天还如一条美人鱼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前妻,不过是一夜之间,不过是他思绪繁扰地躺在床上辗转睡去的时间,不过是他一闭眼,再一睁开眼看见夜色散去旭日东升的时间,她,却已如同夜色般从内部溃散掉,疯了!
疯,说是另外的一种死亡也不为过。可以说,这个人已经从精神上、从内心上死掉了。
雷宇天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流泪的人。比如此刻,他便并没有流泪。但,他却捧着额头,深深地将手埋进大手中。他现在的手势就像一个善于处理伤口的医生,用大手按住即将流血不止的伤口。他按住了双眼,强行将眼泪堵住,才没有流出泪来。
就算没有了从前的记忆,就算那个郦采彤的身影早已被另外一个名叫青叶柔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取代,但,那是他相伴两年多的前妻,是他在校园清亮的阳光中一抬头便望见的一袭翩翩白衣丽影,是他过去曾经所有的美好。
阳光依然如昨日,白影就此破碎去。那破碎的,不只是郦采彤,不只是前妻,也是雷宇天他自己的曾经,那或许痛过或许黑暗过,但却终究真实的昨日。
他努力试想着,昨晚在前妻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傍晚时分在江边,他构造出那诡谲的气氛,令她一次次诡异无常地摔倒,根本走不出草丛?难道就因为他若即若离的诡影现身,时隐时现,给她带来了太强烈的心理冲击与阴影?难道是她回到家去之后经受着自责与诡影的双重折磨,因而恶梦连连,自己被自己的恶梦吓成了精神崩溃?
雷宇天总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太大。
昨晚隐约在他的睡眠中,感受到窗外是有雷雨交加。莫非是因为电闪雷鸣,加上郦采彤本身的心理负担,击溃了最后的心理防线?
想想,依然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胡恒电话里告诉他,隔壁男人是听到了她的尖叫,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此后,胡恒手下又打听到一个老太太的描述,说是半夜看见有游魂在郦采彤这边的楼房凌空飘飞。
几乎所有的小区居民都不信老太太的话。估计,医生也不会信老太太的话。这事如果报了警的话,警察同样不会采信老太太的怪力乱神之语。
然而,雷宇天信。
他无法知道昨晚郦采彤到底见到了什么令人崩溃的景象,但他冷静地默想着,却越来越深信,老太太的描述并不是什么一时眼花所见。
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制造了游魂飘飞的假象。
而且,这个做手脚的人,一定是营造心理氛围的高手。
单凭想象,无法还原昨晚的诡异真相,雷宇天就只能从动机的角度来考虑,到底可能是谁在制造着亦真亦幻的一切?
想要把前妻弄疯的,或者说前妻疯掉对之有利的,只有两个人。一,是隐藏得很低调的奸夫;二,就是青叶柔。
按说,前妻郦采彤对于家庭漩涡般的纷争知道得并不算太多,对于雷宇天的事情知道得同样不算特别多,若是为阻止他继续挖掘余家争斗的内幕而对她下手,这不太说得过去。
昨天黄昏在江边,郦采彤曾经说过,509房中的那名奸夫不同于其他高富帅,从来不曾大张旗鼓,一直都是暗中非常低调悄然地追她,给她送价值不菲的礼物。保持苟且关系的那段时间,奸夫也是谨慎异常,就连雷宇天都是颇花了些工夫才将他们堵在房间。雷宇天失踪后,郦采彤离开了余家,奸夫依然没有公开与她的地下关系,而是托人助她开店,把她当金丝雀一般豢养起来,并找了个表面上的男友放在她身边。
这一切,使得奸夫的身份非常隐秘,极难挖出。很有可能,甚至只有肿眼皮跟郦采彤两个人知道。
郦采彤昨日没有说出奸夫那个恶梦般恶心的名字,但这不代表她以后也不说。要是雷宇天再通过别
的手段逼诱,终是可能说出奸夫名字的。事实上,雷宇天下一步确实本就打算这么干的。
那么,从理论上看,奸夫自然便有着将郦采彤弄疯的动机,以免她在雷宇天面前说出他的名字,最终又纷纷扬扬地传到自家太太口中。那样,他便要面临雷宇天与自己太太家族的双重打击。只要叫郦采彤闭嘴,而肿眼皮又是极其可靠的自己人,顾虑便一举解除了。
但,这仅仅是从理论上看存在动机,却并不经得起推敲。
第200章谁在辣手摧娇妻2
首先奸夫贪恋郦采彤的美色,将她弄疯,固然解决了一些头痛的问题,但却也因此失去了他一直贪图的肉身。毕竟,没有谁愿意抱着个啃鞋子的美女睡觉。
其次,从胡恒的转述来看,一定是有人制造了某种恐惊悚的幻象,比雷宇天傍晚现身江边的景象更加可怖万分,才会造成郦采彤的精神彻底崩溃。也就是说,对方是巧妙借助并延续了雷宇天在江边的行动。如果是奸夫,他能在这么短时间便盯上了雷宇天,盯上了雷宇天在江边的一举一动?并且用短短的半个夜晚,便想出了恐吓的计谋,并付诸实施?
再说了,从郦采彤对奸夫的描述来看,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一个精于心理、善于利用人的既有情绪去做文章的人。
所以,奸夫虽然有吓疯郦采彤的动机,但可能性却微乎其微,基本就是可以排除。
另一个最有可能下手的人便是自己如今的妻子青叶柔了。
昨天傍晚在江边,郦采彤始终说不出向她下药的女人长相,只知道是一个身材高挑窈窕的美女,戴着口罩与墨镜。后来,她曾经表示回去静下来好好想想,看那个女人有没有别的什么特征。
以青叶柔的性格做事一向慎之又慎,所以三年多前下药时,才会又是戴墨镜又是戴口罩。按说,如此一来,郦采彤压根没见着她的脸相,是不用太担心她哪天突然想起她是谁来的。
但,特征这东西也并不好说。万一郦采彤回家后拼命回想,硬是想起某个特点来呢?比如说万一想起她的某个头饰,手上佩戴的某个东西,又或者想起耳朵上的某个特征,走路的路姿什么的。
再说了,虽说戴了口罩,但有些东西仍是会流露出来,比如说,脸整体上大不大,露在口罩下边的下巴尖不尖?这些特征如果用于大海撒网,则没有任何参考意义,但如果是一旦锁定某个值得怀疑的人,再用来做排除,那么参考意义就变得非常重大了。
所以,从动机上来说,青叶柔将郦采彤整疯的动机非常大。这样一来,郦采彤就彻底说不出当初口罩美女的任何特征了。
再说,青叶柔采取类似手法已经不是第一次。
从自己这次砚市寻找真相之旅的过程看,动用软刀子,不把人整死,但却在精神上、心理上对人造成重大困扰与折磨,这是她一贯采取的手法。
在伏霞山的那一晚,她巧妙引发整座山中全部的猫头鹰夜枭般的交鸣,如同百鬼夜啼,令人头皮发麻,虽然不会对雷宇天造成任何伤害,但却将艾瑶薇整得全身抽搐,差点就被吓得疯掉在山中。这与郦采彤所经历的事情何等相似?
事实上,那一晚的招数也确实凑效了,艾瑶薇经历了那恐怖惊魂的一夜,细思恐极,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放弃了陪他走下去,甚至至今都不愿与他有半点联系。
对于车模丹丹,青叶柔也是采用了类似的手法,先安排了她在艾瑶薇雷宇天面前出现,让雷宇天误以为她的前妻,然后立马又电话恐吓丹丹,令她连续几天不敢踏足汽车站附近一带。这一手法同样基本上凑效了,丹丹马上跟公司请了假,都不敢参加汽车站附近的车展。要不是公司没有批她的全假,最终还是上了上午的半天班,那么,雷宇天一定至今还以为丹丹就是自己可恶的前妻,也一定至今还不知道,真正最可恶的不只是前妻一个,而是用尽心计将前妻推进火坑的青叶柔!
人算不如天算,丹丹那一计,没能够成功阻挠雷宇天与前妻的见面。最终,雷宇天见到了郦采彤,并且从前妻嘴中得知了令人震惊万分、完全始料不及的真相,得知了前妻并非一开始便主动出轨,口罩美女的离间与陷害才是最大的黑手。
口罩美女被深挖了出来,这显然不是青叶柔想要看到的。一路阻挠了这么久,就是不想暴露出自己当年不光彩的角色,同样也不想沿着这个不光彩的角色,被挖掘出多年以来跟在雷宇天身边的真实动机。
口罩美女的被挖出,甚至可以说,妻子这一路的阻挠很大程度上是失败了的。就好像设置了一重一重的关山要塞,却逗逗转转,还是被雷宇天突破了一山又一山,越过了一关又一关,找到了前妻郦采彤的面前。
那么,郦采彤能否回忆起口罩美女的相关特征或线索,将是青叶柔苦守的最后一关,最后一道要塞。
能够想象得到,青叶柔终于心慌,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心理攻击。
不伤害雷宇天,尽量不让雷宇天知情,这是青叶柔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起码原则。所以,等到郦采彤回了家,一个人独自躺在床上再开始动手,这样,确实既解决了郦采彤的隐患,又没给雷宇天带来任何伤害。
虽然雷宇天仍然想不出青叶柔会安排什么样的一出
戏,将郦采彤吓到精神崩溃,但雷宇天早已不怀疑妻子有这个能力。
城南监狱中,巧妙利用元夕对于初恋女友的心理短板,将见多识广的元夕先是诱导得声声销魂,后又套出若干机密,利诱威胁,无所不用其极。
与哲思阳交往中,巧妙利用他高烧脆弱,明明借过他十五万元,却让哲思阳糊里糊涂地自认那十五万早就已经还回给他。
如果说以前雷宇天对妻子还不算特别了解,那么,自从城南监狱鹊桥房一事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已经让雷宇天对她的思路、手法、心态暗中有了较多的认识。
只是,就算明知背后再度出手对付前妻的人是青叶柔,证据又在哪里?她做事一向那样不着痕迹,他又该如何去寻找证据?
到目前为止,他还只能是怀疑青叶柔。更何况,出于三年来对青叶柔深到无可替代的、近乎依赖的情感,令他内心还不断抗拒着这一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