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咱俩也算忘年交,甚至说是难兄难弟了。我现在就在办公室,不过不是董事长办公室,而是那间办公室的隔壁一间。我担心那间办公室不只是有有毒的植物,还有别的什么没发现的名堂。你过来找我吧。”崔英明告诉雷宇天。
从安蓝大学出来,雷宇天直奔逐鼎地产办公大楼。
崔英明已经坐在隔壁一间更小一些的办公室等着他了。这间屋子似乎原本是用于会客的。崔英明看见雷宇天来,脸上立刻有了笑意,叫雷宇天与他一同坐到了会客的茶几前,亲手为他倒上新泡的茶。
如果说昨天崔英明对雷宇天的话将信将疑,还有着一丝警惕防范的话,今天崔英明的态度已有很大转变,就像面对一个老友一般,与他品茶谈心。
“崔总现在既然知道了是谁在背后下手,以你的手段,对方现在只怕已经下场很惨了吧?”雷宇天问。
“一定会,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把有些环节才弄明白一点,就该出手了。说说你的事吧,现在我已经能够完全肯定,你的记忆是在失忆之后,被人刻意误导形成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想多问,但你如果想要绕开这些虚假记忆,努力再现过去一些真实记
忆的话,或许我可以试着帮帮你。”崔英明放下茶杯。
“这也正是我今天过来想找您说的。”雷宇天没想到对方倒是先说出口了,“真的能够做到?”
“我只能说,我做过类似的事情。当然,有时候不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是为了对付别人,前些时间就有个人差点被我弄成了神经病。至于你,我不能打包票,毕竟每个人的程度不一样,抵触的强度也不一样,情况千差万别。我只能试试看。”崔英明实话实说。
“我要怎么配合?”雷宇天愿意现在就开始尝试。
“现在吗?也行,你等等。”崔英明特意用座机打了个电话,似乎是打给助理,说是有贵客在谈事,不要让任何人来敲门打扰。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我会将你引入一种类似于催眠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你将被我引导着,翻出某些由于内部或外部种种原因而自我隐藏起来的记忆。不过我得告诉你,即便像我这样精通催眠与记忆唤醒,对于严重的失忆者来说,也未必能够凑效。”
“还有,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记忆的唤醒对于你来说不一定就是好事。因为失忆本身就是人在极端情况下的一种自我保护,为了让自己能够与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隔离开来,划清界线,重新来过,身体自动采取的一种措施。当然,也有可能是外力所致。不管怎么说,导致你失忆的都不太可能是什么愉快的事。正因为失忆往往是在恶劣而强烈的刺激下形成的,有时候为了让一个人恢复记忆,某些胆大妄为的业界高手会以毒攻毒。什么叫以毒攻毒,就是采用同样强烈的刺激,甚至比当初造成你失忆还更加猛烈、严重的刺激来加诸你身上。如果说当年的刺激造成了你记忆的锁闭,那么用于治疗的刺激达到某个力度时,便能如一把钥匙,令当初被尘封、锁闭的一切猛然洞开,水落石出。”
“至少现在,我不建议你采用那种极端的刺激方式。因为那种方式,固然更有希望唤醒你的记忆,但带给你的伤害,同样将是双重的,甚至是终其一生,都无法修复的!”
第99章美丽娇妻的不轨往事
“我现在要采取的方式比较温和,效果就比较难说了。但也不是绝对温和,如果在这过程,令你想起某些可怕的片断,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我会视情况而定,结束催眠过程的。”
“我要开始了?”崔英明问。
“好,我就坐这儿吗?”雷宇天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配合。
崔英明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没有了灿烂阳光的照入,整个房间的光线变得柔和下来。
再来到雷宇天面前时,崔英明那张白皙的面孔变得线条松驰了很多,微笑着,与寻常人的微笑不同的是,那种笑有些恍惚。
“每天的这个时间点,真是太适合放松、休息了。你看,我都犯困了,你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真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啊。”崔英明的声音变得与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更空灵,更飘忽,仿佛真的是在打着瞌睡,昏昏欲睡,又仿佛已经沉入了梦乡,发出迷糊的梦呓。
雷宇天不由自主地顺着对方的话语,看向对方的眼睛,对方的眼皮困顿地眨着,一下,两下,三下……
这种困顿仿佛有着极强的传染性。雷宇天的眼皮也以同样的频率,跟着眨着,一下,两下,三下……
“你的右臂在上浮,对,浮上来,浮上来……”崔英明抬起了他的胳膊,轻轻地,缓缓地,如同海面在上涨,向上攀升着。
雷宇天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手臂,还是崔英明的手臂,向上浮着,浮着。
“你在向上,向上,这样的感觉真好啊。你现在还很小,你偷拿了家里的一个扫把,骑着它,没想到真的就这么飞了起来,头顶就是美丽的天空……”崔英明不知道雷宇天的过去,他选择的,是几乎所有人小时候都经历过的梦境,骑着扫帚当马,凌空飞舞。
“飞过屋顶,飞过河流,飞过高山……”崔英明的声音继续梦呓般地响着。
“飞得真高啊!”这回不是崔英明的声音,而是从沙发上,双眼轻闭的雷宇天嘴中发了出来。
“对呀,飞得真高,你看到了什么?”崔英明自然而然地问。
“白茫茫的,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会不会掉下去?我的扫帚不见了,我就要掉下去了!”雷宇天的声音变得紧张。
接着,雷宇天伸出了粗壮的胳膊,一下一下地往昏暗室内的空气中抓着,仿佛唯有如此,才不至于跌落尘埃。
“不行,我不能掉下去。我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好了终于抓牢了,我已经在往上爬了。啊!”雷宇天失声大叫。
“我掉下去了,还是掉下去了!”雷宇天恐慌地摇着头,“我的头先着地了,后脑勺好痛呵,痛得头都快裂开了。”
“其实没有那么痛的。你落在了一块柔软的草皮上,你快看看,都有谁来看你了,他们都要过来拉起你呢!”崔英明轻语,引导某些陈旧的面孔,从雷宇天的脑海中显现。
“原来真是一块柔软的草皮。好多人围拢过来了,可是,这些人真奇怪,全都看不清面孔。”雷宇天喃喃说。崔英明不由一怔,脸上显出一丝失望,看来关于往事、故人的记忆,并未就此打开。
“原来这是在大学里啊?大学的草坪真大呀,一眼都望不到头。”雷宇天继续低语。
“真美的一所大学,你看看门头的那几个大字,什么大学?”崔英明借机引导。
“我抬头在看,门头在哪,完全看不见。我不找门了,草坪那边,有个特别漂亮的身影,穿着白裤子、白衬衫,我很喜欢这个背影。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她一定很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背影,但是却觉得有些亲切。好像这个背影,是从我上大学之前的梦里走出来的。我已经来到她身边了。可惜,她被太多太多的男同学围绕,我就知道,她是我们大学里的校花,太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雷宇天喃喃。
“女神向你看过来了,你不想好好看看她那么妩媚动人的一张脸?对,你现在就问她的名字,她会告诉你的。”崔英明引导。
“她转了一下头,我什么也没看清,她就又转回去了。她并不太理我,在其他几个男生的簇拥下走了。所有留下来的男生都在埋汰我,说像我这种条件,想都不用想了。我打了其中的两个同学。我已经下定决心,她做她的女神,我不会像其他那些男生那样贴过去,去追随她的冷脸……”
“或许她也喜欢你,只是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表露罢了。”崔英明凭直觉,感觉雷宇天口中的大学女孩一定是他过去记忆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角色,赶紧怂恿他继续接近女神,并最终记起对方的音容笑貌与名字来。
“……大学三年真快呵,我快要毕业了。我交的朋友还挺多的。真奇怪,现在到了毕业的最后时刻,不光一些铁哥们跟我难舍难分,就连以前被我揍过的人都对我客气起来。”
“都有哪些铁哥们?”崔英明问。
“他们只是一些在身边晃动的身影,看不清脸,也没有名字。”雷宇天的回答再次让崔英明失望了。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我身边出现了什么大事情,我的整个世界都变了,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很多花枝招展的女生在接近我,主动找我。她来了,那个穿白裤子、白衬衫的漂亮女生来了。她说她其实心里一直暗中喜欢我,只是没见我去主动追她。她一直在等我表示……”
“我的眼睛是怎么了,真想好好看着她,但还是像在雾中一样,她的脸朦朦胧胧。就算这样,她也是那么美。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走动、靠近、转身,都像是附着一种看不见的魔力,把我吸引住了。她每次开口说话,都好像在抓走我的心。我现在明白什么叫做「走心」的女孩了,她天生就是。明明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素昧平生,但我心底会觉得,跟她相识了一辈子。”
“今天天气真好啊。我们约会了。每天的天气都这么好,我们每天都在约会。她答应毕业后就和我结婚,做我最美的新娘。”雷宇天的脸在舒展,完全沉浸在毕业后的幸福时光里。
“我们真的结婚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怎么语气越来越冰冷,对我爱理不理,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现在经常很晚才回家,我开始跟踪她。那个男的一定是我认识的人,我把他俩堵在房间里了。我踹了门,不!这对该死的狗男女怎么能这样对我!”雷宇天倚在沙发上,双手握成了紧紧的拳头。
第100章捉奸成功却被偷袭
“都被我捉在床上了,还特么没有半点羞耻!不等他把衣服穿好,就被我打倒在了地上!这个臭女人,竟然还向着他,说他一切都比我好,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所有的美好,所谓的「走心」,就这么不见了,现在只剩下痛心!我不会饶过他们的,我要把这对猪狗不如的男女揍到趴在我脚下求饶!我要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雷宇天就在沙发上兴起了馒头大的拳头。
然而,他的拳头举到一半,却颓然垂下。
“好痛!有人在后边用东西敲了我的头,比上次从高空落到草地上还痛!太痛了,这次太痛了!我的头快要炸了,谁,谁拿刀来,快,把我的头砍下来吧!我实在太痛了!”豆大的汗珠从雷宇天的额头冒下来,他的头发很快就如同被雨淋过般的湿,在沙发上扭动着头颅,仿佛那沙发如有绳索般捆绑着他,他要挣脱那看不见的绳索,逃离出来。
“你放松点,疼痛正在缓解。没事了,没事了,不那么痛了。”崔英明的眉毛拧住一团,神情也变得紧张。雷宇天口中妻子的长相、名字,以及奸夫的名字、特征,很多重要的信息都还没能浮现出来,崔英明实在不想就此功亏一匮。可是眼前,雷宇天的痛苦显然到了一个非常剧烈的程度,他在迅速地盘算、权衡着,是该继续,还是将他唤醒。
“没有,没有减轻,越来越痛了!我要刀,给我刀!”雷宇天挥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摸索着,崔英明连忙将桌上的烟灰缸远远地扔开,连茶杯都移得远远的。
催眠的过程虽然是虚拟,但一旦没有控制好,发生意料不及的突发状况,这种事情还是有的。曾经有人在催眠过程中因为过于痛苦,直接从窗口跳下去的。
雷宇天已经开始用头撞击着沙发后的墙壁,他的力气很大,撞得咚咚响,竟将墙面撞击得落下一层簌簌的粉尘来。
崔英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来,搭在雷宇天的手背上,往低处按。他使用的是催眠界最常用的“手
臂上浮法”引雷宇天入眠,现在他同样以最常见的“手臂下沉法”将他领出来。
“好了,其实你一直都骑着扫帚,在高处飞着。风有点大,吹得头痛。现在要轻轻落回地面了。低点,再低点,再低点。”崔英明引着雷宇天的手臂下沉。
雷宇天的注意力重新凝聚到那条手臂上,整个身体慢慢松弛,仿佛真的骑着一头竹马,向着碧草如茵的大地降落。
“着地了。现在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照在你身上,你该起来,开始新的一天了。对,睁开双眼,看看崭新的太阳吧。”崔英明声音亲切。
雷宇天的头渐渐消停了痛苦的扭动,整个人安静下来。在崔英明亲和的声音中,他渐渐打开了眼皮。
雷宇天看了看整个屋子,又看看沙发,问:“我们开始了吗?”
“已经结束了。要现在听听结果吗?”崔英明微笑问。
雷宇天有些错愕,在他看来,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等着崔英明的催眠,什么都还没发生过。直到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服湿涔涔的,全是汗味,他才相信应当确实是完成了催眠。
雷宇天从桌上扯了一大把纸巾,擦着一头一脸的汗水,答道:“当然现在听。您说吧。”
“我说过,简单的一次催眠,很难做到让你的记忆全面唤醒。或许只有真正的强刺激,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所以,这次催眠,关于你的身世我依然没能够得到,但也收获到一些零星的信息,你自己可以参考着分析。”崔英明道。
“首先,你的头部肯定受过伤。虽然你自己也去医院看过,没有查出什么明显的器质损害,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可以确定你就是受过外力打击。这一点,我相信你以前自己应该也怀疑过。”
“确实,我后脑勺处有个小疤痕,我一直觉得那是小时候不小心爬树上墙给摔伤的。”雷宇天回答。
“我看看。”崔英明拨开雷宇天又黑又粗的头发,看见后脑勺并不太显眼的小疤痕。
“但是,你可能一直没有想到的是,如果我没推测错,你并不只受一次伤。上大学前,你这个位置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已经伤过一次。至于后来的那次伤,原因就非常清晰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没能听出你在哪里念的大学,但我大致听出,大学时代你爱上一个校花级的女生,但你那时的条件似乎并不出众,女生并不太理睬你。大概在毕业前夕,不知为什么,所有人对你开始刮目相看。你爱上的那名女生主动走近了你,并且让你感受到一种非常奇妙的魔力。这种魔力,极可能就是年轻人面对爱情时的飘飘然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擅长把握人心,给你营造出来的亲和力。总之,你们俩的恋爱水到渠成,并且理所当然地,你们结了婚。”
“什么?你说我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可我,跟我老婆结婚也就三年的时间啊?!”雷宇天倍感惊讶。
“所以才说你现在的记忆是有问题的。你不说你父母是普通教师吗?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不太像。而且,大学毕业前夕你遭遇了一个很大的变故,但,那是一个好的变故,对你有利,它可能天翻地覆地影响着你的命运。”
“对我有利的变故,突如其来?”雷宇天想要追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一片空白。
“接着说你和大学女友的事情。你和她结婚后过了一段时间,你发现她的态度重新又变得冷淡。这中间的原因你没有记起来,不过以我的分析,很可能依旧跟你的那段变故有关。当时的那个变故来得太突然,那么这中间很可能会存在一些不太稳定的因素。因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你妻子在后来的婚姻生活中,可能会发现期望值与现实的落差,会有失落,甚至会有被欺骗感。同时借助于你,她可能接触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圈子,身边会出现很多新的诱惑、新的机会。同时,她的眼界,她的心态,都会有变化,未必还能把你放在眼里。”崔英明将那些零星的线条连接着,试着分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