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不甚自在地移开了眼睛,伸手拉牢了她,背起背篓,也不与她讲话,打起十二分地精神又带着她下了陡坡。
两人下了落仙岭,一起朝村子走回去。柳长青心中尚有余气,走在她身后数步,不与她并肩而行,秋萤路上几番找他说话,他都淡淡地不予理睬,最后只得作罢。
路上经过麦田,秋萤又揪起几根麦穗,在手里不住地搓弄着,搓落了麦芒和表皮,将泛黄微绿鼓鼓涨涨的麦粒尽数倒进嘴里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地秋萤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拐弯不远处疑惑地道:“咦?那不是郝小胖么?”
柳长青当她又在寻由头跟自己搭话,也不理她。却见她继续疑惑地道:“他好奇怪啊!”
柳长青这才举目望了过去,细细一瞧也瞅出了不对劲来。他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张秋萤到路旁麦田里神色紧张地趴了下来。柳长青神色略略紧张,一边警告她不许出声,一边再扒开些眼前的麦梗,凝目细细瞅了过去。
那边一行三人已经转弯到了这边路上来,头前走着一胖一瘦两个中年汉子,头上各戴了一顶发黄的草帽,身上穿的也是寻常庄稼汉干活时穿着的粗布短打扮,看上去就像是要去田间做活那般。
但是仔细看看不难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粗陋却都十分干净,且脸上的神情十分可疑。胖的那个满脸横肉看上去不像农夫倒像屠夫,瘦的那个獐头鼠目一双细长的小眼四处滴溜溜乱转,活像一只过街老鼠那般。他们身后隔了三四米远,跟着郝家的小胖子,他脸上神情茫然,眼珠转也不转,走路姿势也怪了些,不似往日般连跑带蹿,也并不左顾右盼。
此时胖瘦两个可疑的汉子已经走到了柳长青近处,瘦子伸手向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捏了一捏道:“还有些货呢,是不是到镇上再弄一个女娃子?今天不太顺,就碰着这么一个憨货。年龄稍大了些,还是个男娃,卖不上几个钱。”
胖子拿眼四处瞅了瞅方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心一些!现下还没走远呢!”说着往后瞅了一眼郝小胖道:“看看他穿的那衣服,那料子,腰里那玉佩!卖了做什么?到县里头送去疤哥那里,保准能得一大票银子。到时候他再怎么敲诈勒索穷折腾,就跟咱没关系了。”
瘦子立刻心领神会,伸出大拇指暗比了比,两人又气定神闲地向着远处走了过去。
待两人走过了十来米,张秋萤才颤着声音到:“长青哥,郝小胖他……不对劲!”
柳长青压低声音正色道:“秋萤,待会儿你立刻跑回庄上去,见人就说郝世进被拍花子的拐走了!我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会找机会丢几颗果子做记号,你带着人们尽快追过来,来救他,知道吗?”
张秋萤虽然怕,但心里明白,也只得如此。当下两人悄悄地钻出麦田来,秋萤颤声地说了句:“长青哥,你要小心,可千万别被他们捉住。”
柳长青回头看一眼,伸手接过了小背篓,忽地伸臂抱了抱秋萤,又细细瞧了两眼,然后便催促她快些回庄子上去。眼见她顺利地悄声走远,然后小跑向铜锣湾,这才松了口气。
抬头见那两人已经走出一大段路了,连忙也起身悄悄跟了过去。</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