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姐姐
何必自苦自恨,我也不必自洁自怨……姐姐没错,我亦没错,子……更不敢说
子错了……只能说天工造化,偏偏生就这风月这件脏极了却也美极了的事,又
偏偏赐我们这女儿家身体魂魄,愉悦子这等君上、耻辱我们这等性奴,我们昔
日里做媳妇儿、做小姐,如今做下人,做性奴,其实都皆在造化里,如何能脱得
离恨?」
可卿听了却呆呆然,怎么品来黛玉这话竟都是开解于自己,素来都知黛玉只
有自己轻看她人,那成想这会子说出这等知心之语来,见她凄凉容颜倒也添了几
分爱怜,片刻默然才抽噎叹息道:「可惜……竟是无缘,没有早日和林妹妹你多
说说话儿,当真可惜……」说道这里,又是两行露珠般浊泪自眼眶里滚滚而下沾
染雪腮。
黛玉心伤伤人,此刻但见可卿一副楚楚凄凉模样儿,虽比往日更添风流姿态,
却有那一等凄楚之意不绝,竟是动了自己心头一片姊妹慈怀,忽然想起妙玉来,
心头竟然有一等触动:「那日,妙丫头替我出面,终遭子奸污玩弄,只怕也有
开解我的意思,难不成那日在她眼中,病中的我,也和我如今瞧着这情妃一般类
似。」
想到这里,黛玉亦忍耐不住倒干脆上前两步,倒是携着可卿一双白玉般粉雪
却是冰凉的手掌,恭恭敬敬蹲下去福一深福,勉强止了哭音,低眉温言拭泪道:
「情妃姐姐,您今儿究竟这是怎么了?便有什么不如意的心事,也当自己往宽处
想才好……其实说句犯忌的话,我们都是劫余生之人,便是如今,安生一日一
时也是得一分知足一分,能过一日一夜,一餐一饮都是子额外恩赏了,可别听
了什么闲话,就自己平白给自己添了甚么堵心的……」
可卿此刻正是心乱如麻之际,她平日在园中尊贵,便是拘了几个女孩子来供
自己亵玩堪磨,也是多涉淫靡欢愉,少有至亲至情,此刻一时竟被黛玉如此温言
安慰,她却不知黛玉是前日违逆弘昼,如今又想起妙玉,正是神不守舍之事,只
是手上更是携摸着黛玉一对柔若无骨绵软糯滑的手掌儿,口鼻中更是闻到黛玉凑
上一股香甜,瞧着明眸皓齿、朱唇雪腮,一时心下亦不知怎的,酸楚更甚,泪珠
儿滴滴答答更是禁止不住,竟是难以自制,道一声「林妹妹」,本来是要紧紧得
握握黛玉那双手儿,却是一时忘形,倒是凑上前去,居然神差鬼使的,用自己双
唇,在黛玉的冰唇上点点一啄吻了下去。
黛玉本是自个儿心思不安,又瞧着可卿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知究竟出了什
么了不得的事体,一时动了慈悯之心,要效仿昔日妙玉宽解自己,安慰于她,哪
成想这可卿这会子居然起了风流心,竟会上来吻自己两片樱唇。虽说她近日与那
紫鹃友爱缠绵之时,亦难免有此等难堪思及之亲热举动。只到底此刻,虽是这轻
轻一点一啄,却当真是一时触得浑身酥麻,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脸色顿时雪白转
了晕红,几乎要唬得要惊叫出声来,心头一片惊急羞辱满腔满怀。
论起黛玉本来身世悲苦,品格又骄傲,体态又孱弱,园中诸多姊妹姑嫂其实
疼爱有加并不忍扰她。便是园中自有「女女欢好,上位者可奸辱下位者」之风月
规矩,以她经遇,也只想过和紫鹃、雪雁两个下位的奴儿缠绵厮磨,慰藉长夜;
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女子会来动亵弄自己。这心头一阵慌乱、羞辱、惊讶、
苦涩、悲愤陡然而起,一时方才记起「可卿是妃子,自己只是小姐」之内里含义,
虽说凤姐可卿、宝钗湘云从来敬待自己,不曾亵渎;但是此刻方悟,论着园中规
矩,便是此时此刻,可卿再怎生不得趣,却依旧是园中妃子,若是她因愁生欲,
以怨动情,有了那缠绵心温柔意风月念,要亲吻自己,自己愿与不愿,都只能凭
她吻来,便是进一步要行那种种羞耻凌辱之事,便是爱抚摸玩、逗弄亵渎、乃至
是宽了自己衣衫,瞧了去自己那娇羞裸体,甚或是要逼迫自己再做一些羞煞人辱
到魂之举动作为,自己难道还能不顺从不成?自己今儿内里一套贴肉衣衫,何等
风流滋味,竟要给可卿瞧了去摸了去乃至脱了去不成?她虽入园为奴,心头转
千,但是分分寸寸想的都是只有弘昼一个可能来奸之辱之坏自己清白逞欲,只
如今方才意识到,居然另有其人,也一般可以玩弄凌辱自己身子,亵渎奸污自己
肉体,竟还在弘昼之前。更可怖是,这人居然也是个女儿家,这何等让人一时觉
着荒唐可臊,倒好一似死死咬定,要提醒自己自己虽是芙蓉貌冰洁质,然为人性
奴,到底只是个风月云雨可用之体。但觉一股羞耻热血,自丹田里奔涌上来,那
脸蛋儿「刷」得红了,数月来反复压抑着那一股少女被拘、沦为性奴、时时备着
供人泄欲之惊惧惶恐,乃至自己心中独有那一份自悲自哀生欲死之心,都再也压
制不得,满满溢得出来,几乎要恼得一时就要羞哀无度,要伸手推开可卿,哭出
声来。
黛玉细弱纤纤玉手方才抬动,倒是可卿见她粉面儿猛得臊成血红,却是自有
一份心灰意懒,叹得口气,却不再进一步动作,也不忍再轻薄淫辱于她,只轻轻
理理黛玉耳垂边发端云鬓,黯然道:「林妹妹……你莫怕。你素日里虽与我淡淡
的,可怜见的也是雪砌冰堆的女孩子家,既做了子之奴,亦是命数使然。以你
颜色容貌,迟早要由得子奸玩失身总是难逃。如今我也没一时可活了……便是
再淫贱无德只爱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儿,也只拿自己房里丫鬟出气撒火才是了
……却如何舍得再拉你来垫背落水,一味作践。姐姐我只是一时情动,感念你真
心劝慰我,才……才亲你一口……,是爱你怜你,并不会难为你糟践你添你耻事
的……」
黛玉这几日本来心思就重,闻得此言,不由更是愣了。想着自己适才劝慰可
卿之语,再想想这几日自己心头之意境,不由更是添了那一等凄凉决绝,自愧悲
悯之意。阵阵波澜方寸起,被可卿这一吻又是一慰,竟然有一等豁然念头:「我
自己适才都说了苍天造化,生就这等风月之事,又托我为女体,命数我为性奴,
如何就一时忘却了……我生得这身段儿皮肉儿,给那等男人家弄了去……他们快
活,我却悲辱,这安知不是前世里孽缘安排,否则何必生我如此美艳,又何必让
男人家辱我时能那等得意……既为子之奴,我本当安心侍,由他淫辱奸玩
……怕不是这生里安生赎罪被污,来世里才能得个清洁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