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来顾恩殿里求见自己,也不说旁
的,只说李纨请她定园中教习女孩子的几份书稿,有些个妨碍处不敢自专,要请
「子裁夺」,娇音滴滴入耳,倒勾得弘昼眼前浮现一片佳景,想着稻香村里几
个幼女,年纪最大也未满十四岁,尚未成年,娇芽初蕊,又是绝色,清音小荷,
玉茹天胴,如宝琴、惜春、李玟、李琦、巧姐儿等,此刻要自己裁夺教习内容,
自是李纨、宝钗等难以羞定那一等风月之事,或怕教少了自己不如意,又怕教多
了失了幼女至纯至稚之美色,前来请示自己罢了。他转念之间,已知是宝钗看自
己这几日心绪不好,借着这么个风骚雅致别样意趣的名义,来分分自己精神取悦
自己罢了,再一思想,自然是这几个幼女中还有惜春,这宝钗用心良苦,竟有轻
轻雅劝自己怜香惜玉之意。他俯仰之间,先不想别的,倒颇为这宝钗这等温柔贤
淑心动感念,也不顾旁的,更是抛下心头烦闷,拖了宝钗去蘅芜苑里,在那闺房
里脱衣解怀,调笑亵弄,温温柔柔的奸玩受用了一番,才几度春风,正将那宝钗
奸弄得通体酥红,白凚乱凌之时,月姝却从王府里来急着叩门求见。他如今常常
眠宿大观园,王府里上下事务,都交这月姝打点,虽然怜她爱她,这小侍女也温
柔恭顺,随时候着给自己奸玩开苞,任意淫污,竟然不比宁荣众美,有些舍不
得,见她打点王府事宜又是得当,起了个赐她个正经身份的念头,只是尚未说
得。今儿却如何莽撞来打扰自己和宝钗亲热,正要光火责骂,哪知月姝却是递送
来内廷扎子旨意,竟说是个,「朕躬违和,遣诸王子以顺德行孝,或可应天之
和,已差四王子停差事进宫侍药,虽知五王子弘昼身子欠安,然亦当勉力与国休
戚,可往张北真和道宫,为朕躬祈福,顺接黄冠张紫阳进宫祝行祷寿。」
此等大事,月姝、宝钗自不敢多言。弘昼暗自揣度,也是踌躇,竟一时难
辨,此时雍正病中,王子阿哥若有图谋大位想头,要么宿卫宫廷,以防大变时可
居中占天时;要么外头领兵,退可自保进可图功算是占地利;要么干脆占据六部
要津,以笼络八旗官占人和。只是雍正一朝不比先朝,雍正子嗣上有限,算起
来继承大统只有一个四阿哥弘历适,哪里有人敢存妄想之心。自己称病躲在大
观园里,说是贪恋美色,即是避嫌,又算是自污,让人瞧着这么一个好色荒唐的
王爷,自然和皇位之争无涉。如今内庭却又有这等旨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究
竟是宝亲王弘历借着名头要试探自己,还是张廷玉等廷臣用旨意暗自敲打诸王子
要谨慎,此刻旨意说得决绝,总不好不遵,虽然去张家口迎接道士祈福算起来不
是什么正经差事,但是咬准一个「孝道」也挑不出理来,只得还命月姝王府交
代自己个亲信门人打探消息来报,自己带了几个随从亲兵,太监管家,勉忍弃了
一园子美色,连夜奔张家口去。
哪知才到了宣化,居然发现此地竟驻扎着一营禁军,一查旗号,竟是骁骑营
中军。这骁骑营管带勒克什,乃是自己正红旗门人出身,昔年荐出去带兵的,如
今见弘昼本来办差,自然恭谨谄媚,率着众将兵迎接自己入大营歇息请安。至
于甚么祈福找道士张紫阳等「正经差事」,自然有本地地方官恭敬代为操劳,哪
里真用弘昼去办。
弘昼就便问那勒克什,领着禁军驻扎在这里做什么。那勒克什虽说带兵,却
是个京官做派,一脸陪笑小心,油滑转营,满口「子有问,奴才细细禀来」,
只说是河南流寇罗璞,已成气候,如今搅扰两个州府,都已经到了在京郊流
窜,骁骑营是奉了兵部的旨意驻扎追剿,才斩了一队流寇贼兵,驱赶走了罗璞,
此刻奉旨正要京畿协同布防,更是嘴碎一路道来:「有幸遇到本,就请子
示下,是随着子一并返京,还是如何调度才得当。」再嬉皮笑脸跟一句:「以
奴才见识,子是千金贵体,跟我们这些丘八兵一起起居受不得,子身上又不
好,何不这里修养两日,奴才领那道士进京,必是妥帖的。军机处那里销了差,
再来拜见子,奴才在外头办差,得了几样爱巴物儿,一心想着孝敬子呢。」
弘昼闻言,见他一脸坏笑,眼神示意,终于亦想明白差自己来张家口这道旨
意的本意,必是张廷玉等军机处大臣,或奉了雍正旨意,或是揣摩弘历心思,刻
意为之,试探诸王子并先朝诸王爷,否则哪里有那么巧,巴巴的放自己到张家口
来办差,就遇到自己门下这么一支亲信军队。自己若不知好歹,敢领兵入京,便
是「居心叵测」,无论是雍正还是弘历,都必不能容得自己,军机处自另有一番
发落。如今雍正病重,北京城里里外外,西山大营,九门宿卫,两侧禁军,内宫
羽林都驻扎停当,自己若有旁的想头,领这么几千人到京城墙下,能成什么气
候。
此等试探,也算是自先朝传下的一个例。这勒克什其实也是个伶俐的,已是
读懂了军机处之意思,这是拿话提醒自己。弘昼本来就是个荒唐性子,此刻明白
了这无头差事的由来,更也没了疑心,倒只是暗后悔自己没带几个园中女奴来,
此刻也只就一笑,虚踢那勒克什一脚,呼喝道:「猴崽子,把你伶俐的,自然你
还办你的正经差事,莫来缠我才是,我就这里瞧瞧光景,过两日才京呢。」
那勒克什恭谨奉了命,领兵带着道士自去了。只为错开行程,北京城里瞧不
清局面,弘昼却只好称病,说是背伤发作,不便起行,便就草草宿在那本地知县
的县城驿馆里消磨日子。虽然此处遥近京城,也算繁华世界,但是一个县城驿
馆,又如何比得了自己行宫两朝名园;他出来时又以为下马便,只带了几个随
从亲兵,要不就是太监小厮,更哪里能比宁荣诸美销魂蚀骨。每日里只在驿馆里
摔盆骂碗,要么斗蟋蟀玩蛐蛐,本地名流士绅「孝敬」王爷的财物金玉,连看也
不看,只一味气闷。
那知县是个汉官,名唤任诚凤,却也是个颇能察言观色的,才两日,竟能读
懂弘昼郁闷无聊之心,也不知他哪里来的手段,竟然将本地女学宫里两个读书的
妙龄女学生送进驿站来伺候弘昼。这等地方女学宫,本是地方上退仕官员或者士
绅名流家之后幼龄女孩子,也要附庸风雅读书识字,又不好请男先生,便选谁家
有园子的,聚在一起,雇几个女博士,讲说些女则论语,诗经楚辞,学些琴棋书
画、诗词歌赋;也算同流应声,地方上联络之意。论起来,里头的女学生,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