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飘起了些小雪花,红旗一出去就仰起了头,雪花落在她致的小脸蛋儿上,随即融化,她呵呵微笑,
“要不,咱今天不坐车,走着去,我有些书要搬到我哥那儿去,你帮帮我,”小成说,
红旗望着他直点头。看来,正和她意。
要订婚了,亲戚家都要走动走动。
宠春诚已经决定好,红旗订婚后,就把她送到国防大学,总不能让她一直飘儿着吧,也该读点书。还有就是因为,小成也回了北京,在国防大学挂了个闲职,这多好,就近“管理”,而且,说好了,小两口住宠春诚这儿,小成愿意“上门”,宠春诚真是比什么都高兴!这东西再孽障,要真这小就离了她,还真千万个舍不得。
小成的书实在多,他一个表哥在生意场上“失利”如今正赋闲在家宠老婆带儿子,找小成淘些书看。小成正好今天带红旗过去溜溜亲戚。
雪花越飘越密,小成跟她把帽子戴上,“冷不冷,”红旗摇头,“不冷,”小成微笑着点头,握住她的手继续走,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热闹平常的街道上,却也那样自然,
“我和再再都在八十中上的初中,你知道吧,”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再再”,那样自然,红旗愣了下,不过马上点点头,
“喏,就在前面,我们那个时候八十中还是朝阳区唯一一个市重点中学,号称朝阳区的北京四中。从生物学的角度,这是个伟大的中学,物种多样化,出各种不靠谱的人才,羽毛球冠军、清纯知女、不嗑药也对汉语有突出贡献的足球解说员、著名央视五套中层干部,————”小成微笑着说,
红旗抬起头望着他,“再再说,你们的同学三分之一来自外交部,三分之一来自纺织部,三分之一来自军区大院儿,”
小成点头,“恩,咱们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外交部的,他们经常带来我们在中国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比如能擦掉墨水痕迹的橡皮,介于二八和二六之间的可变速自行车,可以画出图形的卡西欧计算器,我问他们,他们爹妈在国外通常都做什么,典型答案是,‘我爸是北欧一个国家的武官,基本工作是滑雪和看当地报纸。’这些孩子,常年一个人住在三里屯一个巨大的房子里,最多有个又瞎又聋的爷爷看管着,仿佛被外星人遗留在地球的后代。”
红旗听了呵呵直笑,几有兴趣,到处看,指着,“那里是不是有个饴糖厂,”
“恩,臭味浓重,那是一种难以言传、难以忍受的甜臭,刚开始温的时候,还感觉是甜的,很快就是令人想吐的腻臭,好像乾隆到处御题的字。”
“恩恩,我也闻过那种臭味,相比之下,还不如去闻管理不善的厕所的味道,剽悍凌厉,真实厚道,仿佛万物生长着的田野。”
看看,看看,这东西一旦找到“能说的”开始岔了!
“那边是不是还有个机院?”她真的很有兴趣,
小成笑着点头,“就是北京联合大学机电学院,我们简称机院,当时,我们的校长常常恶毒的暗示,如果不好好学习,我们很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对门的机院。”
红旗笑着直点头,好像她也懂蛮多,接下来,就变成小成频频点头,附带应和几句,她“嘚啵嘚啵”————
“还有个杂技团吧,在不起眼的一栋楼里,从来没有看见有演员在楼外的场上排练,可能他们演员也怕饴糖厂的臭味吧。再再说,总觉得杂技排练应该是充满风险的事情,时不常就该有一两个演员从杂技团的楼里摔出来,打破玻璃,一声惨叫,一滩鲜血,一片哭声,然后,你们就能跑下教学楼去凑热闹,然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可惜,呵呵,初中三年,这种事情一次都没发生。”
她不知道,自己讲得有多兴奋,小脸蛋儿在冷空气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象月夜里那最明亮的一颗星
她不知道,她说了多少次“再再说,”,再再走后,她第一次这样频繁地提到他,
她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能要任何人为了她,去做任何事————
小成握着她的手,听着她说话,看着她笑,偶尔,回答她,她点头,又笑,接着看,接着说,
她不知道,她好久,没这样开怀的笑了————</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