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宁这一遭睡去,直至夜间才醒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别哭。”
守在床前的许亦涵还未回过神来,又听他喃喃道:“饿……”
许亦涵忙命雀儿去通知小厨房送米粥来,喂项宁吃过了,才失神地看着他,呆道:“项宁?”
项宁咧嘴冲她傻笑起来:“嫂子伤着哪里了?”
许亦涵这一下午的五味杂陈冰消雪融,心口化开一阵欢喜一阵暖流:“你还记得……我没事,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她拉着项宁的手,想起下午为他擦药时,后背上一大片被细沙豁开划伤的肌肤,眼泪又摇摇欲坠起来。
“哎,别哭了。”项宁一看就急,想起身,被许亦涵伸手按住胸口轻轻压下,她侧过脸擦了擦眼。
项宁看着她消瘦的侧脸,又见她回眸时展颜露出清浅的笑意,不由得呆了。
许亦涵任他傻看,两人目光交汇时,似已有过千言万语。
良久,许亦涵错开视线,问:“你怎的还会武?我从前不知道。”
项宁脸上露出真切的迷茫之色:“武?我也不知道……就那么、就随便那么……”
许亦涵看他歪着头冥思苦想,怕他又头痛,索性掩住了他的唇:“罢了,别想了。”
项宁暂且抛开这个念头,许亦涵看出他还有些记挂此事,暗悔不该提醒他,忙又说些不相干的打岔。
到夜深时,许亦涵嘱咐了项宁,就待要回房,却被他扯住衣袖撒娇:“嫂子陪我睡。”
“可不敢,我睡觉不老实,怕压了你,碰疼后背的伤口。”许亦涵正色道,说到此处又笑了笑,“你还不知外面如今怎么说呢,今日我又口不择言……”
项宁慢慢松了手,神色却有些异样,低语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许亦涵浑身一寒,低头凝眸看着他。她从没教过他这些诗词,只因怕他囿于私情,乱了心神,那他……想起了什么?
项宁眼中又透出丝丝迷惘来,眉头紧皱,似有头痛的预兆,许亦涵眨了眨眼,俯身低头在他唇上一吻,待他回转心神来迎,又迅速抽身远离,笑道:“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唇上的甜蜜在心底漾开,项宁也不知她何时熄灭了烛火,轻手轻脚掩门出去,只是长夜漫漫,日间已睡了太久,到底不肯闭目,脑海中一时晃过许亦涵的脸,一时回味方才那一吻的清甜微凉,一时又转向头痛时闪过的词,竟致一夜未合眼。
项宁后背的伤渐渐好了,只是留下两个小小的疤痕,许亦涵的手指抚过那白皙的后背肌肤上两处刺眼的瑕疵,沉默许久。
别的方面,似也很快回归了正轨,只是项宁凝神呆滞的时候多了,旁人都道是摔得更痴傻了几分,唯有许亦涵心知并非如此,但也未曾声张,只在他头痛时劝他不再多想。
无论如何,项宁暂且无大碍,许亦涵才将一颗心稳稳归了位,再分心去处置旁的事项,如府中下人越发异样的眼光、师爷时常的欲言又止,如满城甚嚣尘上的流言,又如,罪魁祸首许籍。</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