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赵家阿四
字数:37385
2022/06/05
第七十六章 巨城之危
日头西落,黄昏 降临,辽阔的草原渐起晚风,刮得草浪连绵起伏,吹得朵朵
金莲花摇曳不断,犹如碧波镶金,端的是美煞眼球。更多小说 ltxsba.top
此地名为金莲川,原是金朝皇帝避暑之处,自成吉思汗崛起于漠北,率众向
南征伐,便落入蒙古汗国手中;后忽必烈总领汉地军国庶事,在此筑开平城为府
邸,如今他登上汗位,开平府又变作汗国上都,以摄四方。
不远处的相德因高乐河旁,一座雄城傲立,看其宏伟的规模,丝毫不亚于襄
阳或是临安。而城内正北,巨大的金帐占地百余米,当中灯火通明,隐隐还传出
乐曲声,应是正举行一场盛大宴会,却不知此间汗王在接待哪位贵宾。
穿过无数待命的侍卫奴仆,撩开帐角看去,却见金帐空旷,寥寥无人,只有
几位乐师敬立两侧,自顾自吹弹拉唱。不过中间华贵的绒毯上,一位妙龄女子正
娆娆起舞。
仔细看去,只见此女身着绀青罗裙,体态婀娜,容貌极美,几不下于黄龙二
人。可惜脸上粉妆颇浓,更长着一对狐眸媚睛,让人暗觉既不如仙子冰清玉洁,
也不似女侠睿智端庄,尽透着一股淫邪放荡的气质。
伴随韵律,那女子浪扭纤腰,骚摆丰臀, 小手抚过胸前的饱满,掠向自己所
有凹凸有致处;待乐曲渐快,又立在原地连转,裙角飞扬时,两条修长雪腿忽隐
忽现,竟似下身一缕未着;连转方完,她再轻轻鹿跳,一对鼓奶汹涌澎湃,几乎
撑爆了衣襟,即将要从中蹦跃而出!
“ 好!好!东方教主舞艺卓绝,比本汗那几个妻妾强上百倍!“ 这女子如此
妖艳起舞,让欣赏之人如痴如醉,不断连声喝彩!
转头看去,正上方的矮案后,盘坐着一位年俞三十的男子,阔额方面,续着
短须;他身后还立着两人,一个是苦面愁眉的老者,怀抱着一口古剑,正闭目养
神;另一个似是萨满巫师,头戴青眼獠牙的面具,手执一根雕花矮杖。
“ 大汗,我美么?不若让 奴家服侍你一番。“ 舞女闻言腰肢一转,弱柳扶风
般来到近前,上身软在案间,将两团雄浑压扁挤爆;随即 小手捧脸,香舌舔唇,
半咪的狐眸射出一股难言的光芒,直使人陷入其中。
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几欲把她搂抱在怀,一边起身一边急道:“ 美,如何
不美,今晚本汗便与你......“
“ 妖女好不要脸!又对大汗施展邪术,给我破!“ 不想男子说到一半,萨满
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骂了句,将矮杖重重掼地,一时间响若狂雷;而那老者虽未言
语,却也挡在男子身前,圆睁怒眼,气势锋利无匹,一如怀中的古剑出鞘!
“ 这是......?“ 一震一挡下,男子眼中浊色消退,脑子却仍有些发懵,摸不
清当下状况。 舞女秘术被破,却毫不慌张,红唇一勾,鬼魅般闪出了大帐,留下
一连串媚语春言。
“ 若没这两个碍眼之人,今夜保大汗享尽艳福,嘻嘻,端的无趣,且等下次
再与您把酒言欢......“
似是颇为忌惮此女,萨满与老者也不追赶,只守在男子身边,以防她去而复
返。过了片刻,那男子总算回过神来,先命那几个呆愣的乐师退下,这才轻声问
道:“ 大祭司,裴先生,可是我又中了甚么摄魂术?“
“ 正是!这妖女越发明目张胆,已是第三次了!“ 抱剑老者默默不答,又退
到男子身后,鬼脸萨满却忿怒万分,盯着帐门恨声道:“ 大汗,不若派兵绞杀这
妖女,谅她武艺再高,有百余射雕者在,也会变作刺猬!“
“ 不可,现下正有用魔教之处。“ 男子微一摆手,考虑片刻,又问向另一人
道:“ 裴先生,若你与她以命相搏,结果如何?“
“ 十招内,某死,她断三指。“ 抱剑老者言语不多,却掷地有声,男子听后
点头,又陷入沉思中。萨满心急如焚,见他竟欲忍将下去,不禁道:“ 大汗宽心,
我二人齐上,当能拖至亲卫抵达,不过草原上若起狼患,未等羊群有失,牧人们
就会先去清剿,莫非就任那妖女骚扰不成?“
“ 况且我大蒙古国兵强马壮,而您更是天上翱翔的雄鹰,纵使两面开战,又
何须小小邪教相助?“ 顿了顿,鬼脸萨满又自信道:“ 待攻下哈拉和林,大汗您
统领铁骑南下,数十万马鞭同挥时,南人那昏庸的朝廷哪敢抵抗!“
“ 大祭司勿急,宋廷软弱不假,郭伯父却乃一代名将,若得知我此时外强中
干,以攻为守,只怕会领兵过江收复汉地。因此,本汗不得不与魔教结盟,好壮
我声势,让他不敢妄动。“
男子闻言一笑,耐心解释了几句,随即朝北指了指,沉声道:“ 事分轻重缓
急,眼下暂以北方战事为主,待擒下我那愚蠢的弟弟,大军便兵锋向南,到时宋
廷也好,魔教也罢,本汗皆不放在眼中。
“ 是以,再辛苦二位几日,且由那妖女折腾。“ 说到此,男子起身而立,阔
脸满带真诚,对两人抚胸一礼。萨满与老者如何敢受,急忙单膝跪地,异口同声
道:“ 敢不为大汗效死!“
“ 两位快快请起,勿需如此。“ 男子上前搀起两人,转头看向食案上的密信,
又傲然道:“ 不过那妖女如此猖獗,本汗便治她一治,都说魔教人才鼎盛,想出
的计策却这般好笑,依我看来,尽是帮乌合之众!
萨满与老者不懂其意,敬立一旁,男子也不多话,落座小案信笔疾书。过了
一阵,唤来侍卫,将墨迹未干的纸信交予,吩咐道:
“ 且告知云都赤,水战损失不必挂怀,我再拨予他些船只,定要练出一支堪
战的水军来,另外此信八百里加急,务必明日中午送入他营中......
三更时分,栖凤谷静谧一片,溪映明月,晚风微凉。小筑内却略显嘈杂,两
座茅屋一亮一暗,从亮着那间的烟囱处,传出袅袅炊烟与颤颤春啼。
闻声看去,屋中烛火跳跃,两个姣美的影子玉腿互勾,藕臂相锁,映射在窗
纸上。媚肉纤柔,香躯绵软,即便叠在一起,也能看出各自的曼妙曲线。随着她
们厮磨越发急切,乳乳碾碰,臀臀压撞,一股股淫靡的幽香散发,顺着窗缝悄然
飘出,而时吻时离的一对小嘴,也倾吐着一声声勾魂呻咛。
“ 啊......前辈......快好了么......我还要给冲哥儿......煎药......“
“ ......此式快结束了......嗯......你......莫要一心二用......“
“ 啊!!前辈!要来了......“
“ 嗯!!莫忘了......吸收真气......“
话音未落,两只女影同时一震,一人急扬螓首,一人紧弓腰肢,各自亢奋的
长啼一声,复又抱在一起香颤不断。看此情形,想是那双鸯合春功一式练成,屋
中的两女共赴极乐,攀入 肉欲之巅。不过方才听盈盈所言,令狐冲如今身在小筑
内,想那顶天立地的汉子,竟甘愿娇妻与外人磨镜不成?
“ 前辈......这段时日也练了许多式......为何我功力并无明显提升?“ 春潮缓
落,余波渐褪,半刻后两女堪堪分开。那胸前饱满的影子似是圣姑,急急穿好衣
裙,手持着蒲扇,一边煎药一边羞问。另一个乳房较小的女影想是黑袍女,慢条
斯理也不答话,过了半晌才道:“ 你已为人妇,并非完璧,且原先所学过杂,若
想如我这般,恐要苦修 十年。“
“ 只需 十年,便能......像您一样?“ 盈盈听后一愣,不禁停下扇风,又好奇
道:“ 前辈,可你......内力化形之物,不是也......?“
“ 此物乃功法所致,虽能以假乱真,却非男子性器,又无法泄出阳精,因此
我仍......仍算处子......“ 黑袍女终存羞涩,答复间略显期艾,待她穿好袍裙,又
柔声道:“ 盈盈,你记好,此功法专为女子而创,修行后若与男子交合,便会散
尽真气补于对方,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如此......“
“ 前辈!为何不早言......我与冲哥儿以后且非......不过也罢......我只盼他好
他强......“ 盈盈先惊后喜,站起身来便欲出门,秦潋却将她拦下,轻声道:“ 我
知你二人情比 金坚,先前去溶剑山庄救人时,他尽管受刑昏迷,仍在念叨着你的
名字......“
“ 冲哥儿......我......“ 此话听完,圣姑软跪于地,似是极为感动,禁不住连
声垂泣。黑袍女见状,比了比自己略小的胸脯,叹道:“ 你想救夫,我自无不允,
可再修七式,我就能变作完整的女子,而你与他交合后内力尽失,我再寻你同练,
又要耗费数年不止,可否先与我修完?“
“ 前辈!非是盈盈心疑,似你这等修为,为何甘愿沉寂此谷?莫非与魔教同
气连枝?“ 盈盈听后不信,抹了抹泪,又问道:“ 若是我同意,待前辈神功大成,
能否放我夫妻出谷?“
“ 我与魔教并无干系,守在此间,一是因身世之故,无意于江湖纷争;二来
师傅自小便领我修行,胜似娘亲,如今她葬在谷内,我当要守护陵寝。“ 黑袍女
思辰片刻,将她扶起,认真道:“ 放心,我并无害你夫妻之意,待合春功修完,
自会放你二人出谷,且到时再圆你一愿,可好?“
“ 多谢前辈!盈盈叩首了!“ 盈盈欣喜不已,欲行跪拜大礼,秦潋也不阻拦,
看着冒烟的炉子道:“ 你再不扇,药便糊了。“ 闻听此言,圣姑连忙起身,复又
去煎药熬煮,同时问起修行之事,黑袍女自是耐心解答。
就在两女闲聊之际,却不知隔壁屋子中,昏迷在床的男子手指微动,喉咙一
滚,惆然道:“ 双鸯......合春功......?“
灼灼红日缓升,在东山冒出个尖来,而西去的皓月尚未落尽,襄阳仍被昏暗
包裹。现下虽是凌晨,不少百姓却已早起忙活,更有十数队劲卒四下巡视,使得
空气中透着一股紧张。
郭府内某处,一位绝色少妇立在屋顶,渐起的 朝霞洒落白裙时,美得犹如向
阳鲜花一般,正是终南仙子。只见她玉手合垂,倾城素脸略显憔悴,莹眸中透着
无尽迷茫,也不知在思量何事。
自几日前母亲南下,郭襄怕小龙女独自寂寞,求得父亲同意,便搬来与她同
住。可纵使有人相陪,仙子仍夜夜失眠,即便睡着了,也会被噩 梦惊醒。而梦中
难以言表的淫邪场景,更让她暗生慌恐,不由自主,便欲回想起自己究竟发生了
何事。
可惜癔症发作,每当小龙女强行拼接 记忆,脑中就有剧痛突发,如何能想得
起来。如此下,她整日里坐立不安,几番去相求郭襄,放自己北上寻夫。小东邪
虽有心陪仙子一起,却怕父母事后责罚,又加襄阳戒严,两人逃跑绝非易事,便
劝她等时机到来。
小龙女也知小 丫头为难,倒没强求,只是白天黑夜倍受煎熬,花朵般的人儿
渐渐调零。今晨,她又被噩 梦惊醒,见郭襄睡得香甜,不忍打扰,就来房顶观看
日出,这也是她唯一能心静之时。
“ 嘿!呔!端的好刀法!“ 怎料没过多久,难得的安宁就被打断,一阵练武
声伴随怪叫响起,吸引了仙子注意。
几日来每当此刻,便有这恼人的动静传来,如同公鸡报晓一般,当真是极为
准时。小龙女已司空见惯,知那位曾唐突自己的青年又早起练武,心觉他倒颇有
毅力,好奇下转头而视。
“ 啧啧,凭此刀法,我也算踏入高手之列了!哈哈哈!“ 顺着仙子的目光看
去,在相邻不远的小院内,荒唐子赤裸臂膀,手持短刀正在演武。似是新学的刀
法,一招一式颇为精妙,可看他劈砍时接连自夸,复又有些滑稽好笑。
原来前些天得知黄蓉南下,周阳气得又吃醉了酒,更在家中大闹一通,险些
没把郭靖气死,正欲胖揍爱子时,却被郭襄偷请来的黄药师阻止。说来也怪,东
邪倒颇喜这外孙的性子,见他独自烦闷,便于百忙中创了一十六式刀法,更每日
亲自来传授点拨。
想桃花岛主乃一代宗师,身兼诸家百学,哪怕随意创立的招式,自也是上乘
武学。荒唐子初学时漫不经心,不想越学越入迷,一时间心猿意马,那股郁闷也
消了大半。每至清晨,他便要演练一番,恨不得把刀法铭刻于心,却不知有人正
悄悄观摩。
眼见傻乎乎的青年极为认真,仙子心中莫名一甜,仿佛瞧见杨 过年少时的模
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荒唐子练至背刀翻身,猛然发现屋顶上的倩影,登时
收刀停手,两条粗眉一皱。
周阳本欲呵斥,可看清了是谁后,直被她的仙姿神韵所惊艳,呆立原地作不
得声。发觉自己暴漏,小龙女素脸一红,刚欲跳下屋顶,却听一声高呼:“ 不想
竟是龙女侠,周阳倒献丑了,上次多有唐突,还请莫怪。“
仙子晶眸一转,见他抱拳鞠礼无比真诚,便轻点螓首,勉言道:“ 刀法不错,
还需勤加练习......“ 说完后,也不看满脸惊喜的青年,一跃而下,缓步进入屋内。
“ 周阳受教了,多谢龙女侠指点。“ 虽一颗心全系在黄蓉身上,可能与终南
仙子攀谈,仍让周阳无比高兴,禁不住高声答谢。当即他更加刻苦,接连练了四
五遍新刀法,直到浑身大汗,这才去饮水休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小龙女刚进屋内,就被人拦腰搂住,耳边也响起
脆生生的娇音,只听道:“ 姐姐,我那兄长鬼叫个甚,难道你又碰见他啦?“
“ 嗯,无意中撞见他在习武,倒有些尴尬。“ 小龙女无奈,拍了拍腰间的小
手,问向身后的郭襄道:“ 襄儿......这也过了许久,咱们何时能启程?“
“ 姐姐莫急,且再忍耐几日,等有好时机,我定与你一起北上。“ 小 丫头闻
言犯了难,松开仙子后苦思良策,猛然灵光一闪,兴奋道:“ 不提倒也忘了,兄
长曾言要陪我去寻杨大哥玩耍,他鬼点子多,等午饭后咱们便去相询,求他给出
个主意。“
“ ......也好,就听你的。“ 小龙女秀眉微蹙,心觉那青年不似稳妥之人,可
她此时归心似箭,也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两女又嬉闹了一阵,各自去梳洗清洁,
待午饭过后,又一同去寻周阳。
与此同时,在北岸处,一骑背挂三支红色羽檄,急急闯入联营。过不多时,
众将齐齐退出帅帐,一个中年书生跟随侍卫,缓缓走了进来。
“ 先生,大汗命我事急从权,临机决断,究竟是何意?“ 待孔章看完密信,
查干先替他倒了碗奶茶,后亟不可待的开口相询。中年儒生思索片刻,把信筏叠
好摆在帅案,这才道:“ 我猜大汗所言之意,与魔教内应今夜起事有关,想来是
让您派兵支援,看能否一举攻破襄阳,呵呵,孔某便提前祝贺军主了。“
“ 先生莫要说笑,我也知今夜若是事成,当为大功一件。“ 鞑子主帅犹豫不
决,背手在帐中连连渡步,而后停下来又道:“ 可魔教虽能诈开城门,却不想想
现下水战胜负未分,我如何能调出战船,运送全部兵马过江夺城。“
“ 军主勿忧,所以大汗才让您临机决断,想我军船只众多,不妨分出十余艘,
遣一猛将率两千兵马袭城。同时再连夜挑起水战,让宋军两面受敌,无法相顾,
到时且看形势,再作计较不迟。“ 孔章胸有成竹,出言谋划了一番,又道:“ 此
计若成,自是 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也就折了一两千兵马,既无损于战局,又能
给魔教一个交待,想来大汗也不会怪罪。“
见鞑子主帅颇为意动,儒生又行将过去,悄声道:“ 军主,我军皆配良骥,
即使战事不利,也能逃出升天,而魔教那几百人陷入城中,定然有死无生,嘿嘿,
您何乐而不为?“
“ 好!先生之策甚合我心,就这么定了。“ 查干听后大喜,眉开眼笑时,更
连连击掌赞叹。随即他又转过身,看向一旁金刚般的光头喇嘛,恭敬道:“ 上师,
那赵家余孽前些天已离营,我暂不需人护卫,您可有意随军袭城?“
“ 这几日蒙云都赤款待,当真有些手痒了,丹巴杰便出一份力。“ 光头喇嘛
瓮声应了句,抽出粗大的金刚杵,咧嘴笑道:“ 哈哈,军主放心,今夜定杀得宋
人血流成河。“
暂不提鞑子将领如何安排,转到郭府一隅的小院中,仙子与小东邪已来此许
久,不知与荒唐子谈得如何。忽然间,房内传出一声娇呼,只听小 丫头道:“ 甚
么!兄长所言是真?爹爹命你与破虏去守城?“
“ 是啊,方才饭后,他老人家先将我俩骂了......又说刑杀......刑叔父领军南
下,东城门只余副将在那,便命我二人夜间去守门,直到刑叔父回来。“ 似怕妹
子不信,某人叮铃桄榔摸索了一阵,又道:“ 你看,这是爹爹给予令牌,唉,以
后却要辛苦了。“
往屋中看去,三人围桌而座,中间一壶清茶,似是荒唐青年特意所沏。小龙
女初入男子卧房,一时略有拘谨,而周阳面对世间绝色,也是满脸窘态。唯独郭
襄极为随意,起身抢过那令牌,看了看道:“ 哼,定是爹爹给了破虏,被你抢来
的。“
荒唐子面色一红,正欲辩解,小 丫头却转过头,悄声对一旁道:“ 姐姐,有
了此牌,咱们今夜就能出发,嘻嘻。“ 仙子莹眸一亮,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桌下
的柔荑更紧握在一起,心中甚为激动。
两女联袂而来,本就让周阳摸不着头脑,又见她俩窃窃私语,不由得越发好
奇。待想起方才自家妹子所言,他登时明白了大概,出声问道:“ 妹子,听你说
要与龙女侠前往终南山,莫不是想用我这令牌溜出城去吧?“
“ 嘻嘻,兄长真是聪明,今夜便拜托你了。“ 小小图谋被拆穿,郭襄却无半
分尴尬,摇着自家哥哥的臂膀,不断撒娇耍赖。而小龙女虽不做声,眸中却也满
含期许,盯着眼前的青年,盼他能答应下来。
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相求自己,使得周阳一时飘然,不过他也知轻重,摇头劝
道:“ 不行不行,爹爹若知道了,定会揍死我,而且现下宋蒙开战,你两人万一
遇险,到时谁能去救?“
“ 既如此,兄长与我们一起北上如何?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去寻杨大哥
么?“ 小东邪见撒娇不成,又改为诱惑,荒唐子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自黄蓉
不辞而别,他虽暗自着恼,却也极为牵挂,直欲前往南疆追随;此时听妹妹所讲,
那股赌气劲又冒出,只觉自己也应离家出走一次,好让美妇尝尝这担心的滋味。
“ 好,有我陪你们北上,应不会出甚状况,但以后若被爹爹责罚,咱兄妹俩
可要一同承担。“ 脑中想通,周阳豪迈的答应下来,不过因怕返回后独自挨揍,
整个人又随之一蔫。
“ 放心吧,兄长,咯咯咯!“ 见他强装好汉而不成,两女皆感滑稽,郭襄乐
的捧腹娇颤,就连小龙女也唇角微勾,第一次露出些许笑意。周阳一看之下,只
觉如似寒冰消融后绽放的雪莲,虽在装傻充愣,心中却惊为天人!
陪笑了一阵,荒唐子想起一事,欲言又止道:“ 现下兵荒马乱,北地据说也
不太平,你俩都是......如花似玉的美女,难保不会被......贼子觊觎,若要北行,
还需装扮一番,以保沿途无事。“
闻言后,两女皆是一羞,可听他说得在理,倒没怪罪之意。郭襄知小龙女脸
薄,有些话还是得自己来问,便瞪了周阳一眼,娇声道:“ 嘁,那还不简单,我
跟龙姐姐扮成男子便是。“
“ 欸,三个大老爷们一同赶路,说不得会被鞑子当成探哨抓了。“ 周阳摇摇
头,见两女都满脸好奇,便解释道:“ 龙女侠身份高贵,便扮作外出游玩的 公子,
妹子你为小厮,我当护卫,定不会惹 人生疑!“
“ 嘻嘻,甚好甚好!姐姐,你看如何?“ 小东邪听后大乐,不禁连连拍手,
又转头看向仙子,眼露询问之意。小龙女虽觉此举有些荒诞,可一想自己能脱困
而去,便再无顾忌,轻声道:“ 就依周少侠所言......“
定下乔装之事后,三人又商量了一下路线,两女便返回所居处,整理包裹去
了。周阳自无太多东西携带,本想睡上一阵,却久久无法入眠,只得起身在房内
发呆。过不多时,他偷偷取出怀中肚兜,深嗅了一口残留的幽香,兴奋道:
“ 娘亲,这次我也一走了之,看你回来如何担心......“
眨眼间白日已过,太阳落山后,郭破虏臭着一张脸,前来寻周阳去守城。两
人敌意已消,关系越发融洽,可因少年心性使然,谁也不提和好二字。荒唐子见
他还在生闷气,有心逗,便笑道:“ 怎地,不是说好各凭功夫夺那令牌,我赢
得光明正大,你有甚不高兴的?“
“ 那是外公偏心,教你一套新刀法,不然......哼!“ 破虏也不理睬,只闷头
牵马而行,半晌才挤出一句。周阳哈哈一笑,与他并排出府,又道:“ 莫生气了,
今夜一过,这令牌便给你,以后我也不要了。“
“ 当真?你为何不争了?哎!慢些,先告知我缘由。“ 破虏闻言一喜,刚要
问个清楚,周阳便翻身上马,甩鞭扬长而去。他见状心急,当即骑马追赶,却不
知身后街角边,悄悄钻出两人来。
转头看去,先瞧见一个青衣小厮,肌肤雪嫩,如粉雕的娃娃一般,正是小东
邪;而她身旁立着一位英俊的白衣 公子,疏眉朗目,风度翩翩,想来应是装扮过
后的终南仙子了。
“ 姐姐快些,你我先到东门相待,等三更时分,咱们便偷偷出城。“ 青衣小
厮见自家兄弟一走,忙扯着身旁的人跟上,而有些尴尬的玉面 公子,只得做贼般
随她忽跑忽躲。
守备城门之责,倒不如周阳想象那样麻烦,无非就是巡视城墙,检查军备而
已。不过让他纳闷的是,一与破虏到来,那副将就如牛皮糖般粘在身后,两人去
哪,他便跟到哪,且神色略带忐忑。
荒唐子不懂行伍,以为爹爹怕自己兄弟闹出笑话,这才命人寸步不离;而破
虏经历过几次战事,心中渐起 不详,趁副将分神将他拉来,耳语道:“ 有些不对
劲,你且守在门边,我装作入厕,去告知爹爹或韩叔父。“
周阳听后莫名奇妙,却也生出警觉来,连忙点了点头,暗暗握住刀柄。兄弟
俩当即若无其事,一起下了城楼,随后破虏连声告欠,装作肚疼要去大解。那副
将并未生疑,调侃了一句,便放他去,转身又死死看住荒唐子。
“ 就快到约定之时了,那副将端的讨厌,为何总跟着兄长,咦!破虏这小子
怎地走了?“ 街边口,青衣小厮揉了揉发酸的雪颈,把眼中所见报于身旁之人,
随即问道:“ 姐姐,要不我先过去,问问兄长发生了何事?“
“ 咱们一起吧,我见那副将眼神不善。“ 玉面 公子也在观察,突然有些不安,
便与小厮转出街角,往城门而来。不想两人没走几步,忽见那副将拔刀而出,一
声大喝后,便朝刚看见她俩的周阳砍去!
“ 且让我张二雄先立头功,郭家子!给老子纳命来!“
第七十七章 人心叵测
周阳虽看向两女,可暗中早有防备,察觉一阵冷风掠至后颈,连忙就地一滚
堪堪躲过。饶是如此,头顶仍有发丝飘落,直让他心生悚然,禁不住骂道:“ 娘
的,就知你这贼将不对劲,你究竟是鞑子内应?还是魔教中人?“
“ 嘿嘿,郭靖派你两个雏鸟前来,当真是天助我也!“ 那副将一击不中,也
不追赶,朝身后几个军头虞侯道:“ 约定之时已到,尔等按我先前吩咐行事,速
速进城放火,其余教中兄弟守住城门,以待援军前来!“
当下便有两个虞侯抱拳领命,招呼百余兵卒,尽持易燃之物,往城内闹市而
去。其余四五位则满脸迷茫,有一人上前几步,厉声问道:“ 聂副将!你这是作
甚,莫非要叛国不成?“
“ 哼!我乃神教暗堂下狂刀张二雄,才不是甚么聂副将!“ 副将闻言狞笑,
反手将那人剁翻,随即招呼其余三四百兵卒,上前围攻那几个军头,又命人前去
打开城门,降下吊桥。
原来此人乃魔教埋在襄阳的暗子之一,早先冒名顶替进入军中,因多立战功
被提拔为军将,作为刑杀才的副手。这贼子颇有头脑,并没急于举事,明面上恪
尽职守,实则暗传军情。同时更调教众入城,补为自己部曲,且做得极为隐秘,
每次只召数人入营。
是以,这两三年来,不光军中诸将,就连女诸葛都未有所察觉,直到如今,
他所率兵卒尽为暗堂爪牙。
自刑杀才领军南下,襄阳东门由张二雄独自把守,令他起了立功的心思,通
过密信告知影二。暗堂堂主也知良机难寻,请示了右使后,令此贼今夜大开东门,
同时又求查干配合夺城,这才有了如今之事。
眼见城门渐开,周阳心急下也忘了与两女逃跑之事,抽出短刀杀将过去,却
被张二雄拦下,不得已与他斗在一处。那几个军头也回过神来,指挥本部兵卒且
战且聚,同时高声呼喝,以求友军能赶至此处。可惜人数太少,只一阵,便个个
负伤,眼看要被魔教淹没。
现下夜半三更,周边根本无人在场,不过等厮杀声响起,附近的屋房皆亮起
灯烛,更有不少胆大的男子出来观望。想襄阳久历战火,危急时百姓曾自发投入
守城,因此个个手持钉耙铁叉,想要相助守军,可看两面皆是宋兵,一时全都懵
然,不知该帮哪边。
“ 本将正缉拿盗贼,汝等速速回屋,关牢房门,莫要让贼子有躲藏处。“ 发
觉有人围观,张二雄恐事情生变,与周阳厮杀的同时,放声高喊了一句。荒唐子
见那些百姓转身欲走,猛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大叫道:“ 各位父老,我有令牌为
证!这些贼子乃魔教中人,欲放鞑子入城,还请诸位速速来援,莫要让他们打开
城门!“
那些百姓闻听此言,急忙跑到近前,看清了周阳手中之物后,有的回家敲响
梆子,有些四散去寻巡逻队,大部分则拎着农具赶来。不过看双方皆着宋军战袍
甲胄,他们倒分不清谁兵谁贼,便认准那些正开门的士卒,手持叉耙前去厮打。
“ 诸位,多谢了,啊!“ 周阳见状心安,不禁略有松懈,被贼将划伤了左臂,
登时 鲜血直流。张二雄趁机跳出圈外,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厉声道:“ 娘的,
赶紧给老子拦住他们!全部杀光,不留活口!“
数百暗堂爪牙领命,当即分出一半,去截杀那些百姓,剩余的继续围攻那几
个军头,以及他们手下数十名宋军。张二雄则又去寻周阳相斗,想把这郭靖义子
枭首,也好功上加功,说不得能混个堂主当当;而荒唐子同有此念,打算擒贼先
擒王,当下顾不得左臂伤势,使出新刀法与贼将搏杀。
有百姓们援手,危局多少有所缓解,几个军头心知城门之重,虽处劣势却合
兵一处,想往门边靠拢;可暗堂中人不似寻常魔教喽啰,尽是些亡命之徒,再经
几年军旅,更是凶悍无匹!随着两方搏杀渐烈,眼见 鲜血挥洒,耳听哀嚎四起,
城东处乱作一团。
转到街边,乔装的两女看在眼内,皆心生不妙,没曾想即将能偷跑出城,却
遇到如此危机。郭襄毕竟心怀父母,且先前又听得仔细,见那队叛军路过街边,
当机立断道:“ 龙姐姐,你我且拦住他们,若是城内起火必将大乱,到时鞑子来
攻,后果不堪......“
不想她话未说完,一旁的玉面 公子已持剑疾去,青衣小厮见状一呆,也抽出
长剑跟随,同时娇声道:“ 姐...... 公子莫存善心,这些皆是魔教邪徒,人人得而
诛之!“
“ 嗯......晓得了。“ 小龙女虽得癔症,可耳闻魔教与鞑子四字,却莫名生出
一股恨意,未至近前便玉碗轻晃,寒光一闪后,领头两个虞侯之一就被刺倒。另
外那人以为是官军袭击,吓得连退几步,待瞧清来者,又淫笑道:“ 撕!好俊的
兔儿爷,呦呵!这小厮也如此白净,嘿嘿,速速与老子生擒下他俩,然后再去放
火!“
“ 呸,一会看我不割下你的舌头!“ 两女闻言各自着恼,仙子也不废话,转
身杀入人群中,小东邪指着那虞侯骂了句,这才持剑而上。
这场街边混战不似城门处,虽同样以少敌多,且人数更为悬殊,形势却反了
过来。只见那玉面 公子剑法娴雅,仿若仙人,可撩抹间毫不留情,每当剑锋落下,
就有断肢残骸飞起;而青衣小厮武功竟也不弱,一招一式精微奥妙,也极为美观,
两三剑就能刺翻一人。
那虞侯眼见两团剑光闪烁,如似除草一般,收割着手下的性命,一时间脸色
煞白!他原以为这主仆二人不过尔尔,没曾想竟惹到两尊杀神,直吓得屁滚尿流,
躲在后面几欲逃跑。
与此同时,城中府衙内,郭靖领着众将及庞达本在军议,却被闯进来的青年
所打断。上首处,北侠看着气喘吁吁的儿子,思虑片刻,缓缓道:“ 聂副将与你
们形影不离?想是你们兄弟初次守城,他放心不下,这才如此。“ 说完后,大手
一挥,便欲打发破虏回去。
“ 爹!我俩都觉得不对劲,要不......您随我走一遭?“ 破虏哪里肯走,可因
笨嘴拙舌,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只得苦苦相求。郭靖脸色一沉,刚欲张口责备,
一旁的络腮悍将却劝道:“ 郭大侠,瞧这小子火急火燎,说不得真有异状,不如
让俺老韩领兵过去看看。“
韩如虎话音未落,其余众将也都出言附和,唯独庞达默然不语,眼中精芒一
闪而过。自他获赠夜明珠后,心知与孔章各为其主,可念在同窗之情,私底下也
有了书信往来,不过多是些问候起居,提醒冷暖之类,有关战事则一概不提。
怎料昨日孔章又偷寄书信一封,竟明言魔教今夜举事,并把自己的谋划付于
纸上,说是赠予他作晋身之资。庞达无比诧异,不知同窗此举何意,但信中那句
“ 你我联手捭阖纵横,各取所需。“ 却让他为之心动,不禁记起那夜偷窥之事,
脑中多了几丝明知是错,却无法抑制的念想......
“ 不可,诸位皆身肩重任,怎能轻动。“ 见众将皆请命前去,北侠连连摇头,
可儿子神情急切,不似作伪,心中也犯了难。就在此时,庞达起身而立,略一拱
手,朗声道:“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郭大侠,此事非同寻常,反需多带士卒前
去,以防城门有变!“
“ 哦?先生之意,莫非认为聂副将他......“ 郭靖神色一肃,刚欲再问,却听
外面一阵嘈杂。随即,一名亲兵闯入大堂,急急道:“ 郭大侠,有百姓来报,城
东处一片大乱,似有守军偷开城门,现下大 公子带领军民正与叛军厮杀,已有巡
逻士卒前去支援。“
在座众人一片哗然,有些转头看向庞达,眼中略带敬服。那儒生脸色如常,
见郭靖欲调军支援,又道:“ 郭大侠莫急,此事恐有后着,依小可所料,鞑子定
会潜人袭城,同时连夜挑起水战,让我军腹背受敌。“
他话音未落,就从北方隐隐传来战鼓声,且不消片刻,又有一亲兵疾奔而入,
边跑边道:“ 郭大侠,方才大量鞑子战船过江,张指挥使已领舰队前去接敌!“
这一下,众将皆对庞达心悦诚服,就连与他略有不睦的韩如虎,也暗中喝了
声彩!郭靖如他们一般,还朝今夜如似留侯转世的幕僚一礼,请教道:“ 先生料
事如神,郭某佩服,不知可有计策化解?“
“ 水战乃我军优势,自不必担心,有鉴于此,想鞑子也不敢分出太多船只运
兵,能有两三千人偷渡南岸,已是极限。而我军尚有四万余,只需集结万人,当
能固守城门,再派两将引兵出城,看能否断了鞑子后路!“ 庞达早已酝酿许久,
还礼后款款而谈,随即又道:
“ 不过良机难得,我料鞑子必会派勇将前来,还请郭大侠亲自出马,也好减
少伤亡。『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另外既有守军叛国,为辨明敌我,且令平叛的人马左臂缚红;其次,想
来会有人在城中放火,引起骚乱,需多派士卒巡视,以免惊扰百姓。“
“ 好,先生想得甚为周到,诸位若无意见,就依此计而行。“
北侠闻言一喜,当下发号施令,众将一个个领命而去,自不在话下。万人集
结尚需时间,郭靖怕周阳有所闪失,便留韩如虎在此整军,自己则带着破虏及亲
兵先去东门。临走时,见庞达欲一同前往,他连忙制止,温声道:“ 若非先生在
此,今夜险些铸成大错,刀剑无眼,且在府衙休息,若有事我再派人相询。“
“ 也好,小可便在此静候佳音。“ 儒生没了方才谋划时的从容不迫,不知为
何面带愧色,支吾着抱拳一礼,目送几人离去。
琐事不提,且转向东门处,虽有不少百姓援手,但仅凭手中农具,如何敌得
住披甲执锐的魔教凶徒?幸得附近巡逻的士卒火速赶至,这才堪堪稳住战局,不
过饶是如此,城门依旧被叛军把持,且已完全大开!
另一旁那场单打独斗,却是周阳尽占优势,抢身或砍或劈,直逼得张二雄手
忙脚乱。要说这贼将武艺不弱,毕竟能被暗堂选为细作,且潜入军中还曾立下战
功,又怎会是寻常人物。可惜东邪新创的刀法着实精妙,荒唐子负伤后也激出杀
心,一把短刀如灵蛇吐信,他哪能遮挡的及!
“ 啊!!“ 又是两招,周阳抓住个破绽,一刀将张二雄右耳削去,疼得他连
声狂叫!这叛将知自己抵敌不过,骇然下,捂着伤口钻入混战的人群。荒唐子也
不管他,见城外吊桥已落,不禁心急万分,当即拾起一面大盾,高呼道:“ 我乃
北侠义子周阳,诸位兄弟且随我来,速速夺回城门!“ 随即冲向大门边,一路盾
挡刀砍,倒是让他杀了进去!
“ 持盾的在前,拿矛的在后,跟随周 公子冲!“ 周围的宋军听后,尽皆向周
阳汇合,那几个负伤的军头见状,赶紧指挥起来。不想荒唐子一心只要尽快夺下
城门,好免受爹爹责罚,此时浑不知有多少人跟随,如雪球般越滚越大,随着他
不断往前,一时间人潮汹涌,呼喝冲天,形成一个锋利的箭头,狠狠凿向那几百
叛军!
现下正是一片乱战,突然冒出个锋矢阵来,虽说 不伦不类,魔教一干也无法
抵挡。周阳领着刀盾手撞入,长矛手随之跟进,短兵相接后血肉横飞,叛军前排
登时倒地一片,而宋军士卒也逐渐接近城门!
荒唐子杀得兴起,正欲再往前冲,忽觉一道劲风由左急至,忙举盾去挡!眨
眼间“ 叮“ 的一声,一根箭矢扎在盾上,他转头看去,见独耳叛将手持长弓,不
禁骂道:“ 狗贼,只知偷袭,可敢与小爷再战一场!“
“ 郭家子,莫要猖狂!这次老子定将你碎尸万段!“ 张二雄惧怕不假,却知
若再不现身,不光夺门功亏一篑,自己也会落得身死。当下硬着头皮持刀而上,
同时高声呼喊,招呼手下道:“ 尔等再坚持片刻,援军马上至此,右使有命,待
破城后,许咱们烧杀抢掠三日!“
剩余二百多暗堂爪牙本已胆寒,听主将如此说,禁不住眼冒金光,也都豁出
了命去。而张二雄再与周阳交手,虽仍处下风,却如疯狗一般,招招都是同归于
尽之势。经这等死缠烂打,荒唐子一时也拿他不下,不过闻讯而至的宋军越来越
多,战况也随之扭转。
就在即将夺回城门之际,突然间,一阵马鸣嘶吼从不远处传来,地面也震颤
不断。几个负伤的军头都是百战老兵,知有大队骑兵疾驰,不由得齐齐色变,朝
前高呼道:“ 周 公子,速速把叛军赶出城去,鞑子铁骑要来了!“
另一边,魔教众人见援兵终至,更是士气大振,险些把宋军反推回去。张二
雄也抹了把冷汗,满含 劫后余生之喜,刚想去寻周阳,耳边就响起声冷哼:“ 狗
贼,莫非以为小爷不会偷袭!“
随即,独耳贼将眼中天地颠倒,人景急转,自己如似飞上了半空,然后再也
没了意识。荒唐子接住他的头颅,不禁得意万分,当下高高举起,大声道:“ 张
二雄首级在此,你等魔教速速投降!“
混战的双方闻听此言,皆向周阳望去,暗堂爪牙见主将已死,全都惊慌失措,
一个个几欲逃跑;而宋兵则高呼万胜,继续奋力向前,枪矛并刺,刀斧同劈,逐
渐靠至城门边!
一面无心厮杀,一面战意高昂,没过多久,魔教便死得死降得降。几个军头
见状,急忙指挥士卒接管城防,更命人跑上城楼,想把吊桥绞起。不想就在此时,
无数马蹄声由远而近,而大地也似被巨人踩踏,晃动的越发剧烈!一众宋军向外
看去,在城楼火把的映射下,一队队铁骑奔袭而来,数量至少二千以上,且相距
城门不足百丈!
凡是与鞑子对阵过的士卒,都知这短短百丈,正是骑兵冲锋的最佳距离,现
下莫说绞起吊桥,就连关闭城门都来不及。唯今之计只有组成人墙,防止这些异
族闯入城中,只是用肉身硬扛铁骑,岂不与自杀无异?
天幸好汉何其多,护得华夏香火传!一众宋军自发堵住城门,就连周阳也立
在其中。那几个军头上前欲把他拉走,荒唐子知他们心善,可热血上头怎愿离去,
便犟道:“ 放心,小爷我武艺超群,一会定要多杀几个鞑子!“
周围士卒轰然失笑,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那几个军头无奈,也持盾护在他
身侧,更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郭大侠的义子生出意外。与此同时,鞑子
骑兵已开始加速,战马飞驰,弯刀斜指,转瞬间奔过了吊桥!
众人屏气凝神,倚牢大盾,架稳长矛,同时朝前看去。却见当前一骑竟是个
光头喇嘛,身高体壮,胯下一匹巨骥,手持一根金刚杵,正是番僧丹巴杰。荒唐
子尚有闲心嘀咕,暗忖莫非这秃驴也能为将?可不等他细想,那喇嘛已冲至近前,
抡起粗大法器,砸向眼前碍事的盾牌!
“ 蓬!“
巨雷般的声响过后,碎木四散,铁皮崩飞,不想那喇嘛一杵之下,顶在最前
的十余名宋军尽数身死!其余士卒见状大惊,荒唐子也心生惧意,可此时他们如
何能退,只得咬紧牙关等待冲击!丹巴杰乘势驾马,招呼身后的骑兵跟进,一边
放声大笑,一边朝周阳所在的第二排撞来。
“ 哈哈哈!真是爽快,宋人,再尝尝佛爷的法威!“
生死之际,荒唐子却冷静下来,瞄了瞄那秃驴的坐骑,顿时冒出了个大胆的
念头。他趁秃头喇嘛冲到近前时,左臂猛然举高盾牌,右手持刀探下连剁,竟把
战马的两条前蹄给斩断!
丹巴杰正得意忘形,哪能有所察觉,登时身形一歪,与胯下的坐骑一起向前
栽去。想他那坐骑体型巨大,栽倒后把荒唐子与一排的宋军撞飞,同时也像滚落
的大石,拌翻了不少紧跟的友军。
要说大队骑兵并排冲锋,因过道与吊桥的宽度而相离甚近,凡有一骑摔倒,
前后左右都要遭殃;而且一环扣一环,后队鞑子仍在加速,纵使骑术精堪,一时
半刻也勒不停战马,况且就算能堪堪停下,又会被更往后的同伴撞翻。
霎时间,东门过道内乱作一团,马儿悲鸣,惨嚎四起,鞑子原本威猛的冲锋
之势,却因荒唐子歪打正着,全然被化解。不过他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爬起后连
吐几口血,左臂更是毫无知觉,也不知是脱臼还是骨折了。
城墙内,一众宋军寻得战机,登时一拥而上,想杀尽落马的鞑子,尽快关上
城门;而查干派出的也是蒙古勇士,虽摔得头晕眼花,却也个个悍不畏死,拎着
弯刀迎了上去。尤其是那丹巴杰,想是自觉丢脸,手中金刚杵左砸右锤,掀起一
阵血雨!
大喇嘛如此神勇,宋军如何支撑的住?一时伤亡徒增,渐渐被压了回来;而
鞑子在丹巴杰的带领下,已踏入襄阳城中,有些还在清理过道,想让后面的骑兵
尽快跟进。
“ 破虏那小子去了许久,怎地还没把爹爹喊来。“ 周阳见状心焦,望了望空
荡的街口,又看向无人可挡的喇嘛,禁不住咬了咬牙,喊道:“ 兀那秃驴!方才
砍你马的正是小爷,有本事与我斗上一场!“
“ 是你这小王八?倒让佛爷寻了许久!“ 丹巴杰看清了周阳后不禁大怒,也
忘了身负之责,当下举着金刚杵追来,一路砸翻无数阻挡宋军。荒唐子知自己不
是对手,哪敢与他相斗,耷拉着左臂跑开,将这秃驴引向人少处。
金刚般的番僧一走,宋军的压力骤然一轻,便与鞑子你来我往,争夺起东城
门。可周阳却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体力无多且左臂受伤,踉踉跄跄跑到街角,
就被丹巴杰赶至身后。
“ 小王八,敢阴佛爷,且吃我一杵!“ 喇嘛不知是计,只想毙了让自己出糗
的青年,追至后抡起大杵,砸向他的天灵盖!周阳急忙向旁一扑,堪堪躲了开去,
可跌落时又磕到左臂,再无力气起身。
“ 哈哈,且看佛爷把你砸成肉泥!“ 丹巴杰见状狂笑,举着大杵向他脑袋砸
去,周阳则闭目等死,摸了摸怀中肚兜,心道:“ 唉,娘亲......来世再见......“
“ 兄长!“
“ 周少侠!“
就在危急之时,却见寒光先闪,香影后至,一柄利剑急速斜挑,拨歪了那根
大杵,擦着荒唐子的脸砸在地上,震得他耳生轰鸣,险些晕厥!
喇嘛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去,见一位白衣 公子飞落身前,仙姿神态,玉面
含霜,冰晶般的眸子瞪着自己;而在不远处,还有个娇小可爱,模样乖巧的青衣
小厮,正气喘吁吁朝这跑来。
此二人正是小龙女与郭襄,她们杀散了那队叛军,便急急赶来城门处,不想
却撞见周阳被番僧追赶,幸好仙子及时出剑,这才堪堪把他救下。
“ 嗯?这剑法莫非......你是何人?“ 兵刃相交后,丹巴杰便觉剑招 不同寻常,
竟与师傅常挂在嘴边的武功相似,禁不住问向眼前之人。小龙女也不理睬,见周
阳勉强滚到一旁,玉腕翻转,搠剑便向番僧刺去!
方才两人过了一招,丹巴杰知这白衣 公子乃是劲敌,躲开后运起龙象功般若
功,举杵连番猛砸!小龙女纵然得了癔症,可一身武艺并未遗忘,再加内伤早已
康复,也使出玉女素心剑法来。
两人甫一交手,便是杀招频出,却见场中杵风呼啸,剑影莫测。不过光头喇
嘛内力虽强,可轻功却算平平,而身法正是终南仙子所长,再加招式又比他精妙,
不多时就占得上风。
战圈外,郭襄疾走过去,扶起自家兄长,询问城门处的状况。周阳刚欲告知,
却听一阵马蹄急踏,以为是有鞑子闯入城内,可声音来自西面,又让他摸不着头
脑。兄妹俩不禁往那看去,只一眼,青衣小厮便躲入街角,同时吩咐道:“ 兄长,
一会爹爹若引军出城,你别忘了带上我跟龙姐姐。“
“ 放心,一会且在城门汇合。“ 周阳点点头,看了看疾奔而来十几骑,又对
正在交手中的白衣 公子道:“ 龙女......龙 公子,我爹爹来了,且放些水,装作不
敌,一会也好脱身。“
“ 胡闹......“ 话入耳中,小龙女只觉荒唐,不想轻斥了一句后,竟依言把招
式放缓。丹巴杰原本被剑光笼罩,极为狼狈,可见她留手却又心生耻辱,不禁骂
道:“ 你这汉人莫非瞧不起我,佛爷虽技不如人,也要与你两败俱伤!“
当下他圆睁怪眼,奋起一身神力,手持大杵抡砸碾锤,誓要让对手知道自己
的厉害!而终南仙子身法绝伦,闪躲时游刃有余,偶出一剑相攻,更是气得这番
僧哇哇大叫!
不多时,十余骑奔到近前,为首的正是郭靖,以及破虏与一众亲兵。此间离
东门甚近,战况一目了然,北侠见宋军未露颓势,总算略有心安,随即他看爱子
浑身是血,又见街边的激战,急忙跳下马,问道:“ 阳儿,可是受伤了?这位公
子与何人拼斗?“
“ 爹爹为何许久才来,我左臂便是被那秃驴所伤,他是鞑子将领,刚刚追杀
孩儿,却被这位 公子相救。“ 周阳指了指番僧,同时瞄了眼躲在暗处的郭襄,见
自家妹子尚未躲好,连忙上前挡住郭靖的视线。
“ 为父路上碰见吕知府,因此耽搁了,今夜你与破虏做得很好。“ 北侠难得
夸了两个儿子一句,而后来到近前,拿着他左臂捏了捏,又看向战圈道:“ 这番
僧应是藏地密宗一系,与那金轮法王同出一门,咦......这位 公子剑招精妙,轻功
也极好,怎地看着也有些眼熟?“ 正说间,猛然一抬一扯,直疼得荒唐子狼嚎一
声!
“ 哎呦!爹爹,你......咦,好了!“ 周阳险些掉下泪来,可再动左臂,却发
觉灵活自如,不禁咧嘴一笑。郭靖却不理儿子,缓步靠近战圈,对白衣 公子抱拳
道:“ 这位少侠,莫怪郭某多事,情况紧急,且容我助你对敌!“
“ 无妨,这贼僧便交予尊驾了。“ 小龙女也怕身份泄露,使出一招分花拂柳,
将丹巴杰逼退,便跳出圈外收剑站定。那番僧还要再上,却被郭靖截住身形,气
不过时举杵砸去,怒吼道:“ 你这汉子且滚开,佛爷今夜与那 小白脸没完!“
光头喇嘛夹怒一击,本以为能把眼前的中年汉子砸扁,怎料却被他单手轻松
托住,不禁愣在当场。北侠松开金刚杵,赞了句好气力,抱拳道:“ 不才郭靖,
领教阁下高招!“
第七十八章偷逃江北
“ 你便是那劳什子北侠,来的正好,佛爷便替云都赤取你性命!“ 丹巴杰虽
久在藏地,倒也听过五绝大名,却因狂妄无智,自不把郭靖放在眼中。当下他催
功运劲,整个人又高壮了一圈,如似怒目金刚般抡起大杵,狠狠砸向北侠。
郭靖先前观战,知这番僧内力不俗,又恨他伤了爱子,上来便用互博术,左
右皆是降龙十八掌,一时间掌法生风,刮得围观者脸疼!两人的功夫都是刚猛路
数,招招势大力沉,不过等掌杵相交时,北侠动也不动,秃头喇嘛往往要连退数
步,方才能卸去余劲。
“ 这功夫......甚是熟悉......“ 一旁的小龙女本欲去寻郭襄,见郭靖使出左右
互博术,登时黛眉轻蹙,俏楞在原地。隐约间,她记起在一处山洞内,一位老者
也曾传授过自己这样的武学,不由自主玉指并诀,在袖袍内比划起来。
“ 那人......似叫老顽童......“ 仙子左一招春意阑珊,右一式花前月下,只觉
得心应手,好似自己早就会了一般。她心中一喜,便欲 回忆起当时发生了何事,
怎料盈脑方转,一股痛楚犹然而生, 小手禁不住按向额头,再不敢多想多念。
“ 龙姐姐,没事吧?“ 周阳眼尖,见众人的注意皆在战圈,便悄悄走到近前,
腆着脸问候了一声,随即又道:“ 那秃驴不是爹爹对手,再过几招便能分出胜负,
姐姐先去寻我妹子,一会出城杀敌时,咱们仨趁乱开溜。“
“ 嗯......你也小心些......“ 仙子自是听出话中的亲近,玉脸微红却没怪罪,
轻点螓首,转身去寻小东邪。待她走后,周阳又把目光转向场中,见那秃驴渐渐
不支,当下连声替爹爹喝彩加油!
转头看去,北侠身形疾动,掌若狂涛怒潮,逼得番僧不敢硬接。无移时,他
寻到个破绽,左手 潜龙勿用扯住大杵,右手一招亢龙有悔,“ 蓬!“ 的一声击在
杵端!
受此一掌,大喇嘛顿觉虎口发麻,双臂打颤,法器险些脱手。不想短短十余
招过后,他已气喘如牛,浑身更是汗流浃背,如似刚在水中泡过。
若说先前与小龙女拼斗,丹巴杰尚有还手之力,那现下他就像一个沙包,全
然在被动挨打。想这番僧天身神力,龙象般若功又修了十层,本以为自己能横行
于世,可惜遇见北侠,以及天下至刚的降龙十八掌,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 佛爷先行一步,改日再与你分个高下!“ 丹巴杰并不愚笨,眼见自己接连
遇险,登时没了战意,横抡大杵将郭靖逼退,转身便欲往城门窜去。北侠哪会放
过如此良机,双掌合十平推而去,一招震惊百里,狠印在他背上!
“ 噗!你与那 小白脸等着!佛爷定会再来寻仇!“ 不料这番僧皮糙肉厚,又
内力不凡,虽吐了一口血,却借力蹬地跑得远了,一转眼就逃入厮杀的人堆。北
侠本想去追,却听一声号角响起,又见无数宋兵排着队列,从西街而来,不禁停
下了脚。
“ 郭大侠,大军集结完毕,前后城门的伏兵也已就绪。“ 为首指挥的将领正
是韩如虎,见郭靖在此,忙上前复命。先前见白衣 公子武艺精堪,北侠本欲会上
一会,可此时也不敢再耽搁,与络腮悍将领兵去夺城门。
十余亲卫自是一同前去,周阳本想落在后面,却被破虏扯着跑了,留下乔装
的两女远戳戳的跟随。郭襄见小龙女若有所思,心生好奇,问道:“ 姐姐在想何
事?莫非怕咱们逃不出城?且放心,兄长他向来说到做到。“
“ 方才看你爹爹出手,竟忆起些许事,不过再往深想,却又头疼。“ 仙子也
不隐瞒,告知小东邪后,又顺口答道:“ 周少侠看似莽撞,却乃热心之人,倒与
我那徒儿有几分相......“
“ 姐姐!莫非你......?“ 此言一出,不光郭襄惊呼出声,就连小龙女也心头
一震,不解自己为何如此说。想近些天来,她日夜思念着丈夫,但每逢暇时,某
个熟悉且陌生的名字,总会泛于脑海,让仙子既觉迷惑,又暗中担忧。不过每每
忆及那人,却是一片空白茫然,如同只有笔痕,却未落墨迹的纸张般模糊。
“ 我不知......可总能想到他......“ 头疼刚过,小龙女也不敢再生思忆,定了
定神后,幽幽出言。郭襄却会错了意,以为那“ 徒儿“正是杨过,不禁 小手紧了
紧她,安慰道:“ 姐姐,你二人师徒相恋,且久经波折,念起了杨大哥自不奇怪,
嘻嘻,等到了终南山,倒要让他好生款待一番,还要让他替我跟兄长背锅。“
“ 嗯,若能见他......自是最好......“ 仙子性纯如雪,却也知她所说并非一人,
不禁芳心羞臊,轻轻应了一句。当下两女再不多言,联袂往东门而去,可没行几
步,险被血腥气冲到头晕!
只见东门处混战已停,在北侠与几位军将的指挥下,宋军数个战阵缓步前推,
盾挡矛刺,刀架斧劈,已把鞑子挤出城去,正在狭小的过道厮杀!而战阵后的空
地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更有无数伤者哀嚎蠕动,尽是一片地狱景象!
两女也经历过数次大战,可眼前如此惨状,也让她们花容失色,立在原地顿
足不前。不多时,一阵欢呼声响起,宋军似是终于夺下城门,三个战阵猛然一变,
重甲兵尽往城外涌去,一队队弓弩手随后跟出,还有不少登上城墙。
相距不远处,郭靖与韩如虎等军将驭马而去,看那情形,应是欲领大军出城
追击。另一边,周阳正探头张望,可架不住破虏催促,无奈怏怏上马。
小东邪见状心喜,知她两人能否出城在此一举,使手往地下一擦,用 鲜血与
灰尘把小脸抹脏,扯着仙子往兄弟俩那奔去。荒唐子瞧清了两女,当即策马相迎,
怎料另一个傻小子见状,也带着一众北侠亲卫跟随而来。
“ 这不是柳 公子?莫非你主仆二人也想出城杀鞑子?“ 早在先前,三人便定
好了各自称谓,周阳见破虏跟在身旁,也没露出马脚。可小龙女却忘了,还好郭
襄暗中拉了拉她,才僵硬得学男子抱拳,压沉声音道:“ 正是,在下不才,愿随
北侠出城杀敌,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 柳 公子高义,佩服佩服,李大哥王大哥,今夜便借你们战马一用,明日小
子定请您二位喝个痛快。“ 周阳转头去求两个与他相熟的亲卫,那俩人乃郭府老
人,当即跳下战马,让与小龙女和郭襄。
一旁的破虏也知白衣 公子武艺卓绝,自无反对,只是觉得那小厮脸熟,可因
夜黑模糊,再加亲姐刻意装扮,却没看出所以然来,一个劲急道:“ 爹爹他们已
出城外,咱们速速跟上,省得惹韩叔笑话!“ 说罢,就领着亲卫往城外骑去,小
东邪对他使了个鬼脸,又朝周阳暗比大拇指,后与仙子上马,三人一同骑行。
“ 上师,城中情况如何?咱们是战是撤?“ 巨城 之外,见丹巴杰狼狈而出,
两个千夫长不敢阻拦,驾马上前恭敬问话。大喇嘛今夜连番受挫,早没了骄狂之
心,嘟囔道:“ 佛爷不懂行军打仗,你俩自行决断就是。不过魔教那些人早死光
了,方才我还见宋军来援,只怕不下万人。“
三人正说间,过道内的百十名蒙古勇士四散溃逃,随即大量宋军鱼贯而出,
一队队跨过吊桥后,在空地上列起阵来。两个千夫长心生不妙,先命人前去接应,
又分出匹马与喇嘛代步,随后商量起来。
想城外空旷,他们倒不怕宋军人多,纵然只剩千余铁骑,也能周旋许久。可
夺城无望,且孤军深入,再加查干所下的将令,自觉没必要在此久留。不过草原
异族天性如狼,两个千夫长见对面立足未稳,战阵散乱,便打算先冲垮宋军前锋,
再引残部乘船返回江北。
恰在此际,忽听一声炮响,就见城北的密林中,涌出一军朝此杀来,足有五
千之多。两个千夫长见状,哪还有冲阵的心思,忙领着部下朝南急奔,打算绕行
西去。
怎料刚奔了半里,到得一处林前,又是一声炮响,却见泼天的箭雨射来;紧
接着战鼓震耳,呐喊入云,从林中涌出无数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长斧的宋军!鞑
子们反应不及,接连落马,顿时乱作一团,被逼与他们绞杀在一起。
俩千夫长心知中计,又见无法脱战逃离,便指挥部下向前冲突,想要杀出重
围。可埋伏的宋军数量众多,且养精蓄锐已久,而鞑子铁骑因突遭袭击,失了冲
锋之距,一时间被阻在原地,战况 十分焦灼。
与此同时,东门处的宋军早已集结完毕,在郭靖等人带领下,与城北的伏兵
两面包围过去,誓要把来犯的鞑子尽数留在此地。万余士卒行进间,入目盔甲鲜
明,利刃带寒,一股肃杀之气骤然而起,惹得天边明月都躲入云层。
另一边,郭家兄弟俩和十余亲卫,以及乔装的两女,也跟随大军而去。破虏
临战心切,见周阳有意慢行,与那主仆二人落在后面,不禁连声喊他们快点。
“ 我脱臼刚好,行动不便,你若心急,且先去寻爹爹。“ 见自己与两女终于
出城,荒唐子心觉时机已到,装作骑不得快马,打发自家兄弟离去。破虏知他方
才负伤,点了点头,宽慰道:“ 好,那你可别乱跑。“ 说罢,他便要去追父亲,
正欲驾马时,却见周阳把一物抛来,又听道:
“ 喏,傻子,令牌给你,以后我也不与你争了。“
“ 你我兄弟,不分彼此,过两天我再还你。“ 破虏接过那物来看,不禁心中
一喜,揣入怀中憨笑出声,随即领着亲卫策马追向中军。可傻小子却不知,待他
刚走没多久,三人就调转马头,往西疾驰而去;而看荒唐子勒缰甩鞭,眉开眼笑,
如没了枷锁的泼猴一般,哪还有受伤的模样。
且不管仙子三人如何离去,只说几面合围下,宋军胜券在握,今夜惨烈的厮
杀也步入尾声。千余鞑子骑射精堪不假,然而被近两万宋军夹击,不到一刻就折
损大半,就连一个千夫长也被临阵斩杀。不过这些草原蛮族也当真悍勇,在大喇
嘛的带领下,豁出命去突围,竟硬生生闯出去二百余人。
几个宋将想克尽全功,带领部下前去追击,不过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只蹄子,
无奈唯有作罢。饶是如此,缴获也颇丰,想鞑子骑兵向来一人双马,此次虽因乘
船突袭,改为单人单马,却也皆配的是良驹神骥。这一场激战过后,两千战马死
伤无数,可落到宋军手中的,仍有四五百匹之多。
火把映射下,无数士卒打扫起战场来,有些割首备检,有些挖坑埋尸,后一
把火全给点了,以防引起瘟疫。中军内,北侠乐得合不拢嘴,几个军将却横眉瞪
眼,为了战马的归属嚷嚷起来,其中尤以韩如虎的嗓门最大。一旁的破虏见状,
想笑又不敢笑,牵着坐骑,陪在爹爹身后看他们争吵。
“ 破虏,怎地只你一个,阳儿喔?“ 过了半天,郭靖回过神来,见二子缺一,
便问道:“ 他不是与你在一起么?现下又去了何处?“
“ 方才他说自己脱臼刚好,骑不得马,想是回城休息去了。“ 破虏听后一愣,
如实相告,后又指着挂在坐骑上的人头,忸怩道:“ 爹爹,这千夫长虽是孩儿所
斩,可功劳......能不能分兄长一半,毕竟他厮杀许久,因伤未能至此......“
“ 哦?好好好,你当真是长大了,今夜你兄弟俩都没让为父失望!“ 北侠闻
言老怀甚慰,心中如吃了蜜般甜,刚欲再勉励几句,却有一骑飞驰而来,跳下马
后抱拳道:“ 启禀郭大侠,吕知府已在城中设宴,犒劳诸位将士,特命小人前来
相请。“
“ 郭某知晓了,多谢吕大人厚意,我等即刻班师。“ 郭靖请那人先回城去,
又制止几个仍在争吵的将领,待士卒打扫完战场,领大军朝襄阳而归。未到城下,
又似想起了何事,转头吩咐爱子道:“ 既是知府大人设宴,且去把你兄长也喊来,
想他上次吃醉了酒,也戒了好些时日,今夜许你俩喝上几碗。“ 破虏闻言一喜,
驾马而去,自回家中不提。
全城百姓已知今夜鞑子来袭,在宋军追出城后,自发把城楼处打扫干净,现
下都在大门处相迎。待雄师来到近前,看几辆大车上堆满的鞑子首级,人人更是
喜气洋洋,一时间献酒赠浆,喝彩不绝。
吕文德也在此间相候,早已迎向北侠,寒暄了一阵,便请一众将领前往府衙
庆功;同时命人把酒食送入营中,犒劳今夜奋战的士卒,又许诺待首级清点完毕,
各厢各部另有封赏,引得归营的宋军一阵欢呼。
半个时辰后,府衙大厅吆五喝六,杯觥交错,宴会已到酒酣耳热之际。莫说
凯旋而归的武将,就连一众文官也因今夜大胜,捞得运筹之功,接连向郭靖及庞
达敬酒。北侠内力雄浑,自无大碍,那书生却已被人灌得头晕眼花,几欲呕吐出
口。
“ 庞主薄,果如你所言一般,鞑子舰队只是虚张声势,娘的,俺们今夜却没
功劳可得了。来来来,俺老张代水军将士敬你一杯,下回若有战事,你出谋划策
时,可得先想着俺们啊!“ 那姓张的水军统领敬完郭靖后,又来到庞达身旁,左
手一坛酒右手两个大碗,不由分说就倒满相碰。
北侠看幕僚摇摇欲倒,知他不胜酒力,刚欲相劝,就见破虏失魂落魄的闯入
厅中,急忙来到一旁,低声问道:“ 怎么了?你兄长为何没有同来?莫非他受伤
不止一处?“
傻小子哭丧个脸,闻言扁嘴不答,郭靖见他如此,愈加心急,禁不住连声询
问。许久后,破虏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予父亲,战战兢兢道:“ 爹爹,兄长
他......跑了,连带着姐姐与龙女侠都......不见了,方才孩儿找了许久,在他房内
寻着这封书信......“
北侠脑中嗡的一声,连忙接过信纸来,看完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一时间勃然
大怒!他本欲发作,可见有同僚在场,只得忍将下去,随即一把拉过破虏,咬牙
切齿道:“ 那小混蛋,当真是要翻了天!速速将你天正叔寻来,我......“
襄阳城西,十几里外旷野上,三骑扬鞭纵马,沿江顺着官道飞驰。突然间,
当中的荒唐子打了两个喷嚏,自嘲道:“ 咦,莫非有人想我了不成?“
“ 哼,你浑身是血,脏死啦,能有何人想你?“ 在他一旁,青衣小厮闻言一
笑,歪着小脑袋,一边驾马一边调侃。另一侧,白衣 公子也看向青年,见他似个
血人一般,不禁晶眸一闪,酝含了几分关心。
“ 欸,妹子,若不是为了你跟龙姐姐,我怎会如此?想我方才可险些死在那
秃驴手里。“ 周阳直喊冤枉,又见郭襄娇笑连连,刚欲再说些俏皮话,却听小龙
女道:“ 辛苦周少侠了,此恩来日必报。“
“ 姐姐!莫听他胡诌八扯,若非为了逞英雄,哪能落得如此地步,哼!“ 小
东邪知他打诨插科,也乐得与兄长贫嘴,终南仙子却心中感动,默默看了一眼青
年。哪知荒唐子也转过头来,与她正好对视,两人眸瞳一接,顿时触电般分了开
去。
“ 嘿,龙姐姐总说周少侠,倒显生分,往后唤我阳儿便是。“ 周阳自有急智,
见自己又行冒昧之举,连忙出言化解尴尬。小龙女玉脸一红,也不知该答些甚么,
轻轻“ 嗯“ 了一声,专注的看向前路。
战马俊逸,却也需要休息,三人跑跑停停,两个多时辰才赶到均州境内。现
下宋蒙开战,自不可能去官渡乘船,周阳带着两女往江边寻去,想寻个私渡船家,
也好泛舟过江。
不想天色尚早,明月未落,三人虽寻到一处渔村,却无渔夫出江撒网。周阳
不耐,在码头附近随意挑了一户人家,往门前放了一锭大银,再央郭襄留了封书
信,便把战马留在院内。随即与两女登上江边的渔舟,先解收纤绳,后扬帆启航,
驾船往江北而去。
江风凛冽,寒刺入骨,荒唐子荡浆摇橹,只觉浑身冰凉。小东邪见兄长暗暗
抖个不停,便与仙子躲进蓬内,连番催促他换衣,以免引起风寒。周阳把包袱取
来,刚脱下外裤外袍,正待穿时,却听自家妹子尖叫一声。他不知发生了何事,
心急下也没想太多,忙闯入蓬中,问道:“ 襄儿,龙姐姐,怎么了?“
往里看去,白衣 公子静坐一旁,青衣小厮在用脚踩踏,似有甚么虫子惊扰到
她。待荒唐子进来时,两女不由自主转头,见他赤裸臂膀,以及亵裤隆起的巨大
轮廓,一个玉脸绯红,急急转过鸾首,一个 小手遮眼,葱指却露出几丝缝隙。
“ 呀!兄长好不羞人,有几只小虫而已,你快出去!“ 纵使是亲兄妹,郭襄
仍旧粉脸发烫,同时也对那伟岸之物万分好奇,一边偷看一边撵人。小龙女心生
无奈,暗觉此子真是莽撞,不过知他并无邪念,倒没出言责备。
“ 堂堂小东邪还怕虫子,传出去定会惹人笑话......一会我换好了,别忘了出
来划桨......“ 周阳看她俩的模样,忽得想起自己衣衫不整,便嘀咕了一句,钻出
蓬外换衣穿袍。待他走后,两女凑到一起,也不知郭襄问了句甚么,小龙女脸上
复现红霞......
荒唐子换好衣袍,打了声招呼,穿过小蓬去船尾摇橹,小东邪与仙子也各去
舷边划桨。大江宽阔,奔流湍急,直到日上三竿,三人才驾船到了北岸。周阳寻
了个隐蔽处,将小舟泊好,提着三个包裹,与两女踏上陆地。
这江北处名为郧县,南麓秦岭,北靠汉江,地扼要冲,素称为秦楚咽喉,原
属南宋均州治下,现在却归蒙古统治。三人不敢走官道,怕撞见鞑子盘查,挑了
一条 小路,翻山越岭往北而去。
想前半夜厮杀,后半夜赶路,周阳兄妹俩早已饥肠辘辘,就连仙子也略感疲
惫。行到午后时分,终于来到县城外,三人赶忙偷偷混入城中,想寻个地方吃喝
歇息。
郧县倒算繁华,店铺无数,行人颇多,偶尔能遇见几个巡逻的鞑兵。不过三
人乔装之下,也没露出破绽来,小龙女在前,周阳郭襄落后一步,倒真如哪个富
家子弟一般,带着小厮与护卫出来游玩。
“ 仁兄且慢,看你器宇轩昂,神采不......撕,就连小厮都如此俊俏!“ 路过
街角,恰好撞见一家酒楼,仙子刚欲领兄妹俩进入,却听对面有人唤自己。转头
看去,相离不远处,一大帮子人拥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正往此间而来。
那人 年纪三旬有余,身材矮胖,相貌平平,身着绫罗绸缎,手中把玩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