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寻了一间客栈开了两间房,将太过显眼的战马和秦叔宝的虎头錾金枪寄放了,便照酒楼店伙指点的路径向城南行去。
一座巨宅门外,车水马龙,不知多少人陆续来到,热闹喧嚣,门内门外灯火辉煌,人影往来,喧笑之声,处处可闻。
他和秦叔宝走向那大宅而去,发觉刚才角度看不到的府门对街处,挤满看热闹又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群,少说也有数百人之众。三十多名身穿青衣的劲装大汉,正在维持秩序,不让闲人阻塞街道,防碍宾客的车马驶进大宅。
杨子笑道:“看来若是凭我们这身打扮想要混进去看大美人,似乎不那幺容易。”
秦叔宝道:“人靠衣装,也属寻常。”
杨子打开包袱,取出李秀宁相赠的那身衣裳,冲秦叔宝笑道:“好在我有一身好行头,待会儿就委屈秦兄,暂且当一回我的随从了。”
秦叔宝笑道:“做杨兄弟你的随从,秦某求之不得,不过秦某也有条件的。”
杨子奇道:“秦兄的条件是什幺?该不会是让我给你找个美人相陪吧?”
秦叔宝脸上难得的一红,摇手道:“非也非也,我的条件是杨兄弟你多教我一些内家功夫。”
杨子哈哈一笑,道:“秦兄你真是个武痴,这算什幺条件了,朋友贵在相知,互相扶持,我怎会藏私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衣物换了下来。
秦叔宝目瞪口呆的瞧着面前的翩翩贵公子,锦衣美服,俊秀少年,举手投足间,贵不可言,倘若不是知道底细的,定然会以为他是王侯将相家的公子。
杨子见他呆头呆脑的瞧着自己,笑道:“秦兄,呃,小秦,现在开始就入戏了啊。”
秦叔宝规规矩矩的道:“公子有何吩咐?”
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向大门口行去,杨子的派头果然甚大,那些劲装汉子不敢拦阻,连带着那些阻拦在巨宅门口的人也都纷纷散开,好奇的猜测着,这是否是哪一家的公子。
杨子随意报了一个假姓氏,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
大宅的前院,到处都是宾客和婢仆,花灯处处,光如白昼,热闹非凡。
跟着人走进主堂,内中气氛更是炽烈,厅内靠墙一列十多张台子,摆满了佳肴美点,任人享用。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石青璇的箫艺,就好像都是研究她的专家似的。弄得杨子也对石青璇生出更强烈的好奇之心。
他们两个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杨子英俊不凡,风度翩翩,而秦叔宝虽然相貌平平,却有种不怒而威的大将风度,两人犹如鹤立鸡群一般,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客们见了杨子,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纷纷私下打听那位俊俏公子的来历,只可惜谁也不认得。
杨子到此来的目的,就是想打探宇文化及的下落,但他看到这幺多人都对自己颇有兴趣的样子,这才懊悔太过高调了,换了这身行头固然混进来容易,但也受人瞩目,万一宇文化及真的在这里,那便糟之大糕了。想到这里,四顾瞧去,和秦叔宝在不起眼的角落座位坐下,这才避免了众目睽睽的命运。
坐下之后,秦叔宝便毫不客气的大吃特吃,弄得人人侧目,杨子暗自腹诽,这秦叔宝好歹也是个领兵的将军,怎幺一点也不注意形象!他移开目光,装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模样来,忽见堂侧的一组酸枝椅中,坐了三个人,其他人都只能立在一旁,更突显了这三个人的身分地位。
中间一人须发皓白,气度威猛,却穿着一身布衣,在这豪宅之内显得格格不入,虽是坐着,但仍使人感到他雄伟如山的身材气概。
另一人身穿长衫,星霜两鬓,使人知道他年纪定巳不少,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样,且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予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陪这两人坐着说话的是个大官模样的中年人,非常有气派,亦给人精明厉害的印象。
大概是感觉到了杨子的目光,那威猛老者和长衫老儒不约而同的向他望来。
杨子心神一凛,忙转过头去和秦叔宝说话,他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在注视了自己一阵之后便收了回去,放下心来,那两人目光之凌厉,是杨子从所未见的,就算是和东溟夫人单美仙及杜伏威相比也不逊色,杨子暗暗吃惊,深感此地藏龙卧虎,此行是福是祸,犹不可知,不由得惴惴不安。
这时,几个美艳女客走过来和他搭讪,杨子也借此机会打听,原来那身穿布衣的威猛老者就是人称“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乃成名至少有四十年的顶尖高手,与玄门第一人“散人”宁道奇是同辈分的武林人物,早退隐多年,今趟因来探望宅主人,恰巧逢上这场盛事。
那白鬓老儒是这豪宅的主人,名叫王通。是当代大儒。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着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也只有他这样的身份才请得动孤芳自赏,从不卖人情面的石青璇。
而那大官则是大隋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姓王名世充,正是杨子此趟要找
的人之一,他奉了炀帝的命令对付瓦岗军,忙里偷闲来此一睹石青璇的风采,宇文化及也在回京中途接到炀帝旨意,来东平郡和王世充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