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缓缓举步下行,轻声道:“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杨一清一愣停步,看着宋楠的背影驻足而立,宋楠所言的这句话,正是他要说的那句话。当年东晋大司马恒温北伐路上路过金城,见年轻时所植的绿柳皆已十围粗,便发出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慨叹,于是攀枝折柳泫然泪下。这句话之意便是慨叹物是人为岁月无情催人衰老,无论多少大英雄大豪杰,他们能战胜千千万万的强敌,却敌不过自然规律。
宋府周围警备森严,锦衣卫亲卫驻扎院内,锦衣卫缇骑更是遍布宋府周边的大街小巷,便是防止城中乱兵袭扰;昨夜宋府众女知道宋楠无暇跟她们说话,也都在两更前回府歇息了;大乱平复,众女也忙活了一天担心了一天,这一晚大家睡的都很熟。
宋楠踏入宋府前院的时候,忠叔正拿着一柄大扫把在清扫院中地面上尘土和落叶,见宋楠进来,丢了扫把迎了上来,躬身道:“老爷回来了啊。”
这一声问候,让宋楠心中顿时安稳不少,在蔚州的时候,忠叔便是如此,每次回家忠叔都会温和的问一声:“少爷回来了啊。”今日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归来,这一声问候就像是一股暖流涌入宋楠复杂的心绪之中,让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沉稳和安宁。无论何时,只要家中有母亲,有忠叔,有妻妾儿女们在,自己便有了前进的动力。
“忠叔,院子里的活儿你怎么还在干?府里的小厮们都偷懒么?回头叫阿虎骂骂他们。”宋楠微笑握住忠叔满是褶皱的大手,扶着他往前厅走。
忠叔忙道:“可莫怪他们,这可不是他们偷懒,是我自己吩咐的,他们要来帮忙洒扫,都被老奴给轰走了。老爷还记得么?在蔚州小石桥的时候,每日清晨我都将咱家那个小院清扫一遍,这么多年了,都习惯了。再说了,老是呆着不动,难道等死么?您不是跟我说过什么生命在于……在于……”
宋楠被忠叔苦思的样子逗乐了,笑道:“生命在于运动,没错是我说的,确实需要扫扫地活动活动筋骨,保持身体健康;赶明儿叫娘出面给物色个忠嫂,来年生个大胖小子。哈哈。”
忠叔笑着斥道:“哪有这么打趣老奴的,老夫人打趣倒也罢了,老爷你也学着打趣老奴了。”
宋楠止住笑声,拍拍忠叔的手,问道:“家中一切都好吧,老夫人和夫人们还都睡着么?”
忠叔道:“老夫人一早便起来了,在做早课,你莫去打搅。夫人们昨晚回来的晚,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