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愈发的加着小心;虽然北面战场上鼓噪喊杀之声震天响,能吸引一部分注意力;但在东城城墙之下,正面的喊杀声其实并不太引人注意,相反倒在喊杀之声的映衬下,倒觉得这边更加的静。
好在夜间河流水声哗哗作响,倒是最好的掩护,众人都只漏着头在水中,估计从城头看下来,河面上黑乎乎一片怕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沿着东城城墙飘行了一两里路,前面已经能看到东城门门楼高大的黑影,前面的老石匠奋力将手往岸边指了指,众人明白是到了要上岸的时候了;众人奋力游往岸边,猛听得一名士兵哎呦一声轻喊,李大牛低喝道:“叫什么?找死么?”
那士兵咒骂道:“河里有尖刺,小人被刺了脚底,你们小心啊。”
众人一惊,心头紧缩,宋楠低声吩咐道:“大牛在前面探路,其余人跟在他身后走。”
以李大牛的水性,自然不惧水下尖刺,李大牛手?牛手握尖刀,潜下水底,将密布在河岸边的水下尖刺一一削断,开辟出一个通道来,众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离水来到河岸边。
护城河中布下尖刺荆棘防止敌军攻城时泅渡倒也是守城惯例,而且这荆棘尖刺恐怕都不是贼兵所布,而是之前守城的官兵布下的了;只可惜如此坚城被贼兵轻易的攻破,徐延德丢了东昌府之后被撤换回京,他的余部残兵更是连守城的勇气都没有了。
泗水河和城墙之间尚有十余丈距离的空地,这段空地乃是死亡之地,若被城头守军发觉,断无活下来的道理;众人屏着气猫着腰一个个像是产蛋的大海龟一样爬行上岸,缓缓爬到城墙根下的死角,这才松了口气。
身上湿淋淋的被风一吹,个个冻得龇牙咧嘴,宋楠明白须得赶快行动,再耽搁下去冻得够呛倒还在其次,万一谁不小心打个喷嚏,大伙儿就全完了。
老石匠已经眯着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缓缓沿着城墙往前走,仔细回忆着脑海中几十年前留下的印象,暗渠修建的太久远,好在城墙外到河岸边的这片空地平日很少有人来,数十年间基本上没什么变动,不过老石匠的记忆却是出了问题。
“我记得,当初修建暗渠的时候,正对着城墙墙根下有几块大青石的,从水里上来的时候,我们都坐在石头上歇息的,怎地寻不见了。”老石匠便轻声嘀咕,边四下里张望。
宋楠等人跟在后面抓耳挠腮帮不上忙,老石匠来来回回在数十步内行了数遍,忽然一拍脑袋道:“哎呦,这都忘了,暗渠修好之后,那几块大青石被我们抬下河当石阶了,老了老了,记性全无。”
城头上有声音传来,老者赶忙停止了絮絮叨叨的嘀咕,众人贴在城墙壁上,仰头上看,只见红光闪动,一队贼兵举着火把从墙头走过,咳嗽声和脚步声都听得清晰可闻;半晌之后,脚步往北而去,周围再次归于平静。
“老丈,能找到地方么?”宋楠低声问道。
“军爷,恐要再下一次河了,左右就在这左近二十步的地方,下水后摸到青石石阶便成,石阶之下的水底便是暗渠的入口。”老汉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