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从草窝泥巴地里打了滚出来的一般,但虽然如此,四方楼的掌柜的还是不敢怠慢,三楼本是贵客能上来的地方,这几名军官虽盔甲污秽,但却绝不是可以怠慢的角色,为首的那人是蔚州卫北千户所的马百户,跟随他前来的是几名手下的旗官。
几人大吃大喝,黄汤灌了几大坛子,都有熏熏之意,马百户嚼碎一只鹌鹑腿咽下,将油乎乎的大手在盔甲上胡乱抹了抹,口中大叫道:“兄弟们,吃,他娘的,十多天没吃到好菜,都他娘的快馋疯了,今晚大伙儿吃个饱,一会老子带队,去找几个粉头快活快活去。”
几名下属军官轰然高叫道:“好好,还是咱们头儿够意思,这些天嘴巴里淡出鸟来了,好容易回城一趟,是该舒坦舒坦。”
马百户打了个酒嗝道:“娘的,老子们在外边喝风吃屁,城里这帮孙子们花天酒地,瞧瞧这四方楼,这些狗日的没有咱们兄弟护着,早就他娘的个个如丧家之犬了,老子决定了,今晚的花销一概不给钱,谁他娘的敢跟爷们要钱,你们别客气,大嘴巴招呼上去,出了事老子顶着。”
众军官轰然道:“对,给他娘的钱,咱们要玩最水灵的妞,吃最好的酒菜,一两银子不给,权当他们孝敬咱们。”
众人一顿狂笑,声震屋顶,三楼其他包厢内的官员富户们听的清清楚楚,胆小明智的赶紧匆匆吃个几口离席闪人,临窗一间包厢内一名身材瘦削面孔白皙留着八字胡须的人却眉头紧皱,听了这些官兵的疯言疯语,哼了一声将手中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顿,对身边正夹菜往嘴里送的胖子道:“孟百户,去看看是谁这么嚣张,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胖子孟百户忙道:“程将军,管他们作甚?一群喝醉了耍酒疯的军官罢了,定是咱们卫里兄弟。”
那八字胡的中年人正是王旦的妻弟偏将陈肃,今日手下几名百户在四方楼宴请他,本来是个舒坦的晚上,却被几个大吵大闹的家伙坏了兴致,有王旦在上边罩着,陈肃本就在城里横着膀子走,看在王旦的面子上,各衙门的官员也都给他面子,更何况是蔚州卫内部的官兵。
“叫你去瞧瞧恁般废话多,正因为是卫里的官兵咱们才要教训教训,这不是丢咱们的脸么?”陈肃怒道。
胖子百户忙道:“好好好,卑职去看看,陈将军莫要发火。”胖子白虎起身出了包厢走向那间吵闹不休的包厢,隔着包厢门偷偷往里边瞄了两眼,赶紧回身来禀报。
“是北千户所的马百户和手下的几名小旗官,由得他们闹去,咱们吃喝了走路,晚上卑职安排了乐子给陈将军消遣消遣,管他们作甚?”
“北千户所的人?江彬的手下?”陈肃皱眉道。
“是啊,可不是江千户的手下么。”胖子百户道。
“他们不是在城外跟鞑子游骑交战么?怎地跑回城里来了,还在此大呼小叫,江彬怎么治军的。”
胖子百户翻翻白眼,心道:你他娘可真多事,人家怎么治军的管你鸟事,你姐夫是指挥使你又不是,不过是亲卫营的偏将罢了,江彬又不受你管。
“不成,不能由得他们在此胡闹,走,咱们看看去。”陈肃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