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这边陲之地缺的便是粮食,但缺粮归缺粮,官府收购军粮可不一定非要宋家供给,只要一个眼色,大把的商贾挤破脑袋进来;宋家在你爹爹手里便打下了关系,所以军仓官仓的粮食全部从宋家采买,而按照朝廷的政策,但供边镇军粮一石三便给予盐引一引,一引盐合两百斤,亦即是说宋家每从江淮两湖等地运来粮食入仓,便相应取得一定数量的食盐贩运之权;表面上看宋家做得是粮食生意,暗地里其实是靠贩盐赚大头,你懂了么?”
宋楠吸了口气,暗忖原来这里边有这么多的门道,自己完全不知其中的弯弯绕,若非江彬提及,自己还以为宋家一直是做粮食贩运生意。
“另外一点,宋家为了维持好这样的供应关系,每年上下疏通打点的钱银不计其数,我虽不知具体数额,但也让不妨告诉你,每年咱们蔚州卫都能收到孝敬的银子,我这个千户虽不济,每年光是分商贾的回扣都有上千两银子进账;嘿嘿,你道我为何当日帮着宋府说话,拿人手短啊兄弟,白花花的银子可不白给啊。”
宋楠皱眉思索道:“照这么说宋家每年孝敬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州衙门上下,蔚州卫所大小官员,还有……其他的衙门。”
江彬一笑道:“具体数目不得而知,这笔账谁也不知道,谁也算不清楚,咱们官职低微,拿些小钱罢了,别人拿多少我可不知。”
宋楠默默喝了杯酒道:“可是千户大人为何将这等机密之事告诉在下呢?你不怕在下泄露出去?”
江彬呵呵而笑道:“这算个鸟的机密,所有的边镇不都是如此么?再说了,你说出去有个鸟用?你还能蹦出花来?你们这些读书的秀才就是花花肠子多。”
宋楠面对江彬的奚落无言以对,他明白江彬说的也是实情,无论哪个朝代,这些事总是不能避免,很多已经成为公认的法则,大家默认如此,谁要是不识相,死的一定很难看。
江彬举杯和宋楠一碰,笑道:“宋兄弟莫怪我说话难听,我是粗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说你想从商,先不说你个堂堂秀才从商教人笑话,便是无人笑话你,你这没门没路又没钱的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难不成摆个煎饼摊或者开个小酒馆混日子不成?”
宋楠笑道:“那也挺好啊,自食其力于人无扰,只要能吃饱饭便成了。”
江彬沉下脸来道:“宋兄弟是瞧不起我江彬么?我和你说体己话,你却跟我言不由心,宋兄弟若是安分守己之人,我便自毁双目当瞎子便是。”
宋楠呵呵笑道:“江千户怎知我不是安分守己之人?”
江彬嘁了一声道:“你敢去宋府门前闹事难道还是安分守己之人么?一般人连从宋府门前过都避开三丈,莫说你那些歪理,便是有十足的理由那又如何?”
宋楠歪头想了想道:“看来江千户了解我比我自己了解自己还多,好吧,我承认我不甘贫困,但这又如何?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便是我的写照,我大考失利,想经商的梦想却又被千户无情碾碎,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