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天,父亲将他叫到房内,用从来未有过的镇重语气对他说:“冰儿,你长大了,有的事,爹爹一定要说与你听。”
他奇怪的看着父亲,不知道究竟出了什幺大事,韩权正色说下去:“父亲以前做错了事,现在仇家找上门来了,我们两父子打是打他们不过的,只有逃,或者他们念着家中妇孺,便饶了他们,只是我们,决计是逃不过的......”
“那仇家必放不过我,而你,也许还有一丝生机,他家独女慕蓉云飞独好男色,凡是美丽的男子,只要落在她手中,必定玩弄得死去活来......只是冰儿,好死不如赖活,只有生存下去,才能再创造机会......不过,你也未必入得她眼,而且......你也未必受得那苦......”
韩权的声音越来越小:“冰儿,我只是说‘如果’而已,也许......根本不及看真你,她父女便将我们杀得身首异处......唉,你只是听着先吧......”
韩冰听得似懂非懂,但慕蓉云飞名号之响亮,他却早已听过的,除了魔女,妖女,色魔之外,所有见过她的人,无不明确了然的说,此女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对待美男子却是......他倒真有些好奇,这般的女子,到底是何样人物。
韩冰自小知道自己容貌出色,凡是见过他的女子,无不对他神魂颠倒,呵护有加,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天之骄子,几乎没有女人会舍得对他斥一句重一声,更别说是打骂相加了,他真的想不出来,有什幺女子会这样对待自己。
直到他跟随父亲开始逃亡,他仍是满心的疑惑,一晚,他实在是睡不着,便偷偷溜下楼,叫了些酒菜胡乱填着肚子。
不知一个人坐了多久,身边的凳上却坐了一个绝色美丽的小姑娘,他有了些酒意,只道又是哪里来的女孩子上来搭讪,便对她笑了笑。
那女孩子微有些讶异的看了看他,却不出声,他笑着给她满上一杯酒,她却微皱了皱眉,只拿起那坛子向口中倒下,豪气的将那坛酒喝光,又似是得意的若无其事的瞟了他一眼。
他笑起来,好爽气的女孩子啊,真是特别得紧,他从来也没见过这般洒脱大气的女孩子,自小见了他,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含羞带怯的,要不静静塞他个荷包,要不偷偷对他诉说衷情,爱慕来得这般轻易,弄得他对女孩子都几乎没有感觉了。
可这个女孩子却和她们都不一样,她似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似乎......还有些不屑,只是,他不能不为她的洒脱和淡然而动容呢。
云飞心中也是颇有一番震惊,父亲说要看他们是不是去会当年领事的幕后人,所以一直没动手的跟踪着,那日他父亲和他说的那番话,“不小心“也刚好被她听到了。
听到后,她心中只有好笑,想对她用美男计吗?要看这小子够不够斤两了!可今天近看他,却似一点心计也无的样子,他是那般清丽,目光又是如水般清澈,根本不象是有阴谋勾画的人啊。
明明是在逃亡的人,却一点戒心也没有,半夜三更,一个人见到陌生人也不怕,看见自己喝酒那般粗鲁,也没有一点异样,居然还好笑的叫了两坛来,一人一坛对饮,也不知自己的酒量吗?这会子已经是醉得人事不醒了,自己要是要他的命,还不是一剑那幺简单?可是,为什幺心里却象是有什幺从未有过温柔感觉呢?
云飞解下披风为醉倒的他披上,静静的看了他一回,才离开,可这一切,都落在了父亲眼里,他怒火中烧的斥了她一顿,便如一盆冷水泼在她的心上,冷冷的收回了心。
中间有几次,他们逼了上去,几乎将他们父子逼得走投无路了,她看见他异样的看着她,她的心冷笑,所有人看见她,都是那个可怖的表情,好象她是什幺异常的怪物,想不到,连他也是这般了。
她心中顿了起了恶念,可是,有几次,他几乎死在她的剑下时,她都装作有意无意的故意将剑错开,并不下杀手,她居然有些恨自己了,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心软,难道真给他的美男计给招上了?
韩冰更是诧异,那晚共饮的神秘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女魔头慕蓉云飞呢?可是她居然没有一剑就杀了他呢?难道她真的看上了自己?真要叫他以色侍之吗?
再见了她,他就禁不住有些异样,不敢直视了她的眼,生怕泄露出心中的胡思乱想,只是她,好象也总是神不守舍,几次对抗,他明明不是她的敌手,她却没有狠下杀手,那在他胸前掠过的冰冷剑锋和淡淡眼神,着实叫他更多遐想,更是羞了见她。
直到最后那战,他终于落在她手上,他羞得抬不起头来,她却象是忘了之前的事般,只是冷冷的对他,后来她为他松绑,她发上传来的馨香和温暖气息,却象是离得那般近,就象是那晚共饮时般暧昧的气氛让两人心中都是激荡不已。
直到,她终于唤他入房的那晚,他象是早已准备好似的,虽然是不曾想过的屈辱和痛苦,可他,却象是早已将这身心许了她的,便是她要这般对待他,他,也一切由得她。
只是,他和她心中的挣扎,让她们伤害彼此的身心,一次又一次,直到互相吐露真情。
可是,当时,他又何曾想过要做她的第一,要做她的至爱?
他一直是这般卑微而仰望的爱着她的,是她的专宠和爱惜,给了
他越来越多的期盼,但是,是否没有了这一切,他对她,就能不爱了?
他爱她,难道只是为了在她心中独占鳌头吗?是不是,他其实和曦夜他们一样,只要她心中对他还有一丝怜惜,就已经甘愿为她万死不辞呢?
韩冰心乱如麻,全不知自己在想些什幺,可是道人却似是看透了他的心,突然一语惊醒:“想清楚了吗?你们的心,只有你们自己知道,这里便是华山,你若是还想见她,我想,你应该知道该去哪里吧。”
韩冰站起身来,看着这个表面不羁放纵内心实则温暖柔情的方外之人,说不出是什幺滋味:“你......为什幺要救我?为什幺要和我说这些?”
道士笑了笑,一缕长发从髻上滑落在他俊美不俗的脸侧,更显得他风华绝代:“要依我的......你这般人,虐死了又何妨?只是有人......”他轻笑,却不再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