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醉醺醺的夜晚,我要他去追逐遥远的月亮,酒醒后独自嚎啕大哭。
太迟了。
即使他那所纯金打造的殿堂里有了我的位置,我亦不敢再落座。
“有点困。”我仰头喝完牛奶,“回去休息。”
是命。
次日杨沉没有去公司,留在家里处理公务。
我这段时间还算清闲,加上他想我留下,于是看完文件后呆在厨房里煲汤下厨,权当放松心情。
杨沉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打电话,厉声和人说着什么。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眉头紧紧皱起,烦躁的模样十分吓人。
“不是说能应付得来吗?”过去送水果时我说,“怎么了?是公司的事?”
“是那群蠢货找骂。”
他露出一个充满恨意的冷笑:“我爸娶的小三胆小如鼠,听人说这个项目不一定能成,一个劲撺掇其他人生事,人没死,她倒急着分家产。”
“你跟她生什么气,划不来。”
杨沉揉了揉眉心:“你知道的,我爸那个项目太惹眼了,很多地方都要周旋,他叫我尽快回去帮忙。偏偏这时候被人扯后腿,我心里烦。”
“那边进展怎么样?”我装作无意的问,“要是拿到手,你们家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总体还行。但牵扯到的东西太多,有些关卡实在难啃,要费点功夫。”
他没有劝说杨叔叔放弃的意向,怎么和宋澄预测的态度完全不同?
我犹豫了下:“你之前不是说担心风险,想叫你爸再考虑考虑?”
“为了规避眼下虚无缥缈的风险,让其他人撤资,他们不会同意。我开会讨论过这件事,又不是一言堂,总得尊重不同意见,更何况现在做决定的人不是我。”
杨沉色晦暗,似乎不想多谈。他手里转着一支笔,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表哥跟我一起回国,你想见的话可以联系下。”
“没有见面的必要。”
我自认对许育城仁至义尽,作为他的棋子,吩咐我做的事也都一一完成。
我许诺过回报他的恩情,走到这一步并不怪他,只不过仍想给彼此留下一份微薄的兄弟情分。
“之前还执迷不悟,这才多久,你想开了?”
杨沉抬眼看我,满意的颔首:“不见也好,免得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我早就说过,许育城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要不是赵远非给我推荐,加上他确实有点本事,我也懒得搭理。”
我心里微微一动。
出了二姨的事,明面上的替罪羊是我,然而老爷子和舅舅真的不知道是谁背后支持她吗?
许老爷子和许育城谈话很久,又让他搬出主宅,是不是暗示不会支持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许育城绝对希望杨家这个项目能进行下去。
毕竟他想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有能力继承许家,必然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也是他立刻拿出诚意投靠杨沉、跟着一起出国跟进项目的原因。
杨家一旦抽手,他付出的所有皆成泡影——他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赵远?”我说,“我没听你提过,你和他很熟?”
“不是朋友,只是合伙做事,欠了几次人情。”
赵远和许育城从小交好,他的言谈中或许有许多刻意影响杨沉的人为因素。
我知道很多时候人被挟裹着才做出某些决定,杨沉未必是真的看好项目前景,但周围人和他父亲都执意前行。
他固然天才,然而太过年轻,缺少历练后取得的地位,因此不得不让步。
说不清心底什么情绪,我很想提醒,却无法开口。按照宋澄的计划,杨沉现在的反应简直再好不过,甚至不需费心多做什么。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弱肉强食是商界常态。
我不能为了一时恻隐破坏这一切,不能愧对宋澄的信任。
“中午我做饭。”我垂下眼睫,“做你喜欢吃的菜。”
……杨沉,抱歉。
窗外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不见停歇,阴云笼罩天空,天气闷得让人浑身不适。
杨沉多是待在书房,不断有朋友过来商议事情,今天来的是那个看我不爽的陆惊帆。
他告诉我陆惊帆是他的大学校友,十分出色,因为身体原因辞去国外高强度的工作。杨沉正缺人手,特意请他来帮忙。
陆惊帆父母双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概是以前吃了太多苦,所以发达后性格略微古怪。
他洁身自好到近乎严苛的地步,见过太多次合作伙伴被身边人影响决策,又听说杨沉4意放纵的名声,才会针对我。
这话无法解释陆惊帆之后对我的莫名态度,我心存疑虑,不太愿意和他碰面,干脆在他来之前出去。
雨下得太大,我没有玩乐的想法,准备去公司看看。
开到半路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许育忠打来的。我觉得颇为怪,许育忠一向不联系我,有什么话都靠许育城传达,今天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