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沉——!!”
我在电梯合上的最后一秒追上他,来不及多想,伸手便要扒住即将合拢的电梯门。眼看着他的脸消失在门后,他几乎是同一时刻伸出手臂挡在慢慢变窄的门间,让电梯门又重新打开。
“杨沉你听我解释……”
没等我说完,杨沉一把将我拉进电梯,紧接着怒吼就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许俊彦你疯了?拿手挡电梯你当自己是钢铁侠啊?!万一给你夹折了谁负责?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我愣了下,才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危险,要不是杨沉用自己的胳膊挡了下,可能真的会弄伤手指。我抿了抿嘴唇,伸手抱住他:“别生气了。”
“干嘛?”他怒不可遏的别过脸,又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拿我以前的话刺我,“这是在电梯,有摄像头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亲了亲他脸颊,“安德烈一向嘴贱,我和他没有什么的,他就是欠教训,你今天打得对——手疼不疼?”
杨沉的态度软化了点,哼了一声,终于愿意转过头看我:“不护着你的宝贝弟弟了?”
“我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我赶紧顺杆往上爬,什么甜言蜜语都往外掏,“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弄这么不愉快做什么?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你晚上什么时候走,我们下午还能看个电影。”
“许俊彦。”杨沉却不为这些话所动,他捏着我的下巴,冷声说,“你最好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顿了顿,在他阴郁的目光里露出笑容:“怎么会?我哪儿敢。”
“那就再好不过。”他不耐烦的说,“我让司机到这里来接我们,直接回我那儿。早知道就不来你家了,每次来都惹一身晦气。”
我知道他不过一时怨言,但听在心里很不舒服,表面上只能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跟着他乖乖上车。希望安德烈去医院的时候不要被人误以为是承受了什么暴力事件——虽然这的确是暴力事件。
到了杨沉自己的房子,他一进门就去淋浴。他平常本来就很注重仪表,对连夜回来不能换衣服的事情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
氯化钠不在家里,我给他送睡衣进浴室,顺便问了句:“狗呢?”
“送我哥们那里看着了。”他隔着层玻璃答道,“你又不在这住,保姆带它我不放心。”
没多会儿杨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看到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拉脸色,语气很冲:“午饭呢?”
我说:“我在等你出来,看看要订什么菜。不知道你想吃清淡点还是……”
“我要吃你做的,不是说过了吗?!”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让他大发脾气,“我不想吃外面的东西,不然用得着你在这吗?我是不会订吗?”
我被他吼得心头火起,心想你一回来就自顾自洗澡,完全没告诉我让我做饭;我又没有读心术,读不懂你杨大少爷的真实想法!但因为刚刚我才安抚好他,这时候只能忍气吞声的站起来:“我现在做。”
“快点。”他皱着眉,语气不善的要求道,“我要吃清淡点的。”
“……好不好吃可不保证。”我小声说了句,转身进了厨房。
做饭不难。我已经旁观过宋澄这个厨艺大师很多次,充分了解炒菜要放多少盐、什么时候起锅、什么样的色泽最诱人。
做饭很难。尤其在我除了煲了几次汤之外从来没有实践过其他菜色,而杨沉的冰箱里除了饮料酒类基本没有什么食材的情况下。
他的厨房倒是很宽敞,厨具也一应俱全——但一看就知道他平常不怎么开伙,连瓶像样的调料都没有。我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杨沉,察觉到他身上烦躁的气息似乎都能快质化,决定还是不求助他,自己解决困难。
拎着冰箱里翻找半天才在角落找到的速食面条,我握着锅铲犹豫了下,快速打开手机确认了下面条的做法。
是你自己说要清淡点的……我心里嘀咕,那就做个青菜鸡蛋面好了。
面条下得很快,我盛上来的时候还滚烫得冒着热气。摆好碗筷时杨沉已经坐在餐桌前,修长的指节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挑眉看了眼十分朴素的汤面。
“实在没什么食材了,将就着吃点吧,垫垫肚子。”
我尴尬的挑了一筷子面尝了尝,还好盐没放多,咸淡适中。本以为他会嫌弃的推远,没想到向来金贵的杨大少爷居然也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他虽然脾气暴躁,却从小受到精英教育,吃相优雅,此刻坐我在对面,分明是十足矜贵的贵公子形象。我没什么食欲,兴趣缺缺的吃了忌口便抬眼看他,面条熏起的热气给他泛白的薄唇填了一丝血色。
大概是饿狠了,一整碗面条很快被他吃完,甚至还赏脸喝了两口汤。
我没料到他会愿意吃这种粗制滥造的食物,本以为他发过脾气尝两口就会自己订餐,因此都没下太多面条。现在有点局促,想推过自己的碗又觉得不合适:“呃……你还想吃吗?”
“不用。碗放着吧,有人会过来收拾。”
杨沉瞥了我一眼,见我要起身收拾碗筷便淡淡出声。他也不离开餐桌,垂下漂亮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我只能默默在对面陪他坐着。
“……许俊彦。”
我打起精:“嗯?什么事?”
“去书房,帮我找一下办公桌左边最下面的抽屉。”杨沉微微蹙起眉,“那里应该有几瓶我常吃的药,都是一样的,拿一瓶过来……再给我倒杯热水。”
“你怎么了?”我愣了下,“哪里不舒服?”
杨沉紧紧抿着嘴,好像说出原因就是示弱,最终脸色很不好看的承认:“……胃痛。快点去。”
我连忙去书房找药,他所说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我翻遍了各个抽屉都找不到所谓的胃药,只能两手空空的出来:“你是不是记错了?”
杨沉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捂住腹部,虽然尽力隐忍,但仍能看出痛苦的色。他低声说:“那就算了,我打电话让助理送过来。”
“我现在下楼去买。”我立刻说,“你平常吃的什么药?楼下就有药店——”
“不、需、要。”他咬牙说,“许俊彦,你过来……陪陪我。”
他后面几个字咬得很轻,若不是我留细听简直要错过。我低头走近他,被他抓住手腕:“陪我去沙发坐会儿。”
都这时候了杨沉还坚持着骄傲的态度,不要我扶,紧紧握着我的手慢吞吞挪了过去坐下。我坐到他身边,试探着帮他揉了揉脊背,希望掌心的温度能让他好受一点。他明明已经痛得额头冒汗,却还是硬撑着语气打完电话。
我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一下车就有点。本来倒没什么,还不算被你那个傻帽弟弟给气的。”
杨沉的声气略显虚弱,半靠到我肩膀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眼睫微动,俊美的脸上脆弱的意味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