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我对我小时候的样子甚至比对我现在的样子还要清楚。
如果此时看到的是我现在阶段的照片,我可能还不会一眼就认出来,但我五六岁左右的样子,我几乎印在自己脑子里。
刹那间的心里发毛后,我忽然平静下来。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平静,而是强烈刺激过后一种瞬间的恍惚感,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特别深邃的问题,一个人究竟对自己的长相了解多少?
尽管林若兮总夸我长得帅,但我其实很少照镜子,偶尔照一照,甚至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那真的是自己的脸么?
小时候的照片也是一样,乍一看像是自己的小孩,真的就是自己么?自我意识和皮囊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微妙联系?为什么此时看到和自己相似的面孔会有如此强烈的恍惚感?
然而我很快又看到了那个小孩身上的衣服,一件十分特别的格子衬衫,上面有我妈给我绣的向日葵。小时候的我性格有些忧郁,她想让我变得阳光一点,所以在我强烈反对的情况下,将我毒打一顿,仍然坚持给我绣了一个。
这个小孩就是我,不要再试图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了,我除了接受他是我这件事外别无选择。
郑月这时察觉到我的异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到照片之后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把唾沫都要咽干了,指着照片中的一个小男孩对她说道:“这个小鬼头就是你的小弟弟我。”
郑月听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随后说:“所以你和海洋从小就认识?”
“啊?”
郑月指着照片中另外一个小孩说:“他就是吴海洋啊?”
我猛地回过来,刚刚光顾着为自己出现在这里吃惊,忘记了照片上还有另一个小鬼头。
所以二十多年前,我和吴海洋就在这里合照过?我他妈真的不是在做梦么?如果是噩梦就快点醒过来,这种类型的噩梦太伤心脏了。
我随即又想到了那个“脑电波干扰仪”,如果说自己和吴海洋能连接梦境潜入仪是因为这个仪器的缘故,那么我们俩曾经出现在这里也算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我为什么对小时候这个经历完全没有印象?我爸妈难不成有如此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不像啊,我爸爸一切听我妈的,我妈妈又是一个心里完全藏不住事情的人。
而且不仅仅是我,就连林若兮显然也来过这里,但她肯定也完全没有记忆,否则她一定会告诉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不对,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吴海洋失忆的事情。
吴海洋被梁家伟寄养到其他人家后,他对先前的事情完全没有了记忆,既然他是这样,那我和林若兮很有可能也是如此。
说得明白点,所有到过这里的人,都有可能出现失忆的情况,只是程度轻重的问题。
这里这么多仪器,保不齐哪一个就有能让人失去记忆的功效。
大脑在短时间内挤进去太多刺激的信息,我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快吃不消了,强烈的昏厥感几乎要把我放倒。
郑月和我简单聊过后,也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
“你小时候有没有长时间离开自己家的经历?”郑月问我。
我听后忍不住苦笑:“这个不怕你笑话,我们老周家那头一共五个兄弟姊妹,只有我爸这头是儿子,整个家族都特别宠我,我爸妈更不用说了,我从小到大离开他们身边超过两天的时间都没有,当然指的是在上大学之前。
“我妈说,当年就因为我二叔在我很小的时候好像对我做了不太好的事情,整个家族几乎都和他不来往了,当然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忘了。”
郑月思忖着点头:“那看来你的确是没有机会单独到这边来。”
我叹了口气,骂了句脏话。
郑月见状连忙安慰我:“你先别上火,这些怪事之间都是有必然联系的,我相信早晚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我也想知道梁家伟这些年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说这些话的时候,郑月的眼特别真诚,清澈得就像一汪泉水。很难相信这样的眼会出现在一个已经年近五十的女人身上出现。
或许是因为同命相怜的缘故,此时看到深情款款地她,体内有一种异样的暗流在窜动。
人在极度失落和迷茫的时候,心理会渴求一种安慰和短暂的满足,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生理的需求,仅靠意志是无法控制的。
我察觉到一种危险的信号,正要移开视线,郑月却在这个时候扑进了我的怀里。
郑月的身体很软,身上散发着一种完全不同于林若兮的那种温柔如水的女人味。
幸亏我们是在这种地方,如果是其他场所,我不敢保证自己是柳下惠那样的人。
我瞬间就凌乱了,迟迟没敢做出其他任何反应,怕稍有差池,事情就会到底无法挽回的地步,很多时候,人与人的关系一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突破后,就很难回头。
“你别误会,”似乎怕我想多,郑月忽然开口,“我只是忽然间太无助了,找个肩膀想暂时依靠一下而已,你心里也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用力吞下口水,勉强挤出几个字:“能理解。”
她很快就直起身子,眼睛瞪得很大。
“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有些不对劲,那个矮子怎么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
这里亮起来后,矮子没一会儿就消失了,他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和郑月对这里都完全不熟悉,如果矮子背着我们在这里使坏,我们俩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394章 通天仪
我同郑月一拍即合,打算先去找矮子,弄清楚他偷偷背着我们俩究竟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