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生于前年考中秀才,当时一同考中的还有我四叔家的堂弟,元清敏。”说罢一直跪在元晋康身边的元清敏。许是长久没出牢房的缘故,此时的他比半年前见到的,还有苍白一些。
“想不到元家人倒是人才济济。”齐宣坐在上首,微微感叹。眼下三个子弟中,竟然就有两人考中秀才,若是元家人没有高祖皇帝的一纸禁令,说不定还要出几个举人甚至是进士。
元晋泰在公堂之外看得是相当着急,他的儿子可是“元家三杰”之一,这么好的露脸机会,竟然用不上,实在是让他难受。
可是,这到底是在公堂之上,元清舒冲上去到还有理由,他要是再上,钦差大臣就是再好脾气,怕是也要动怒。
因此他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
没多会儿,桂耀祖也被带到了。
这个时候的他与前一天晚上还不相同,不再是状若癫狂,而是一副崩溃后的虚脱模样。
“桂耀祖,今日重审元家通匪一案,半年前,你曾当众指证他们一家通匪,除了口供,可还有其他实证?”
“没有。”
“那你却是看到他们通匪了么,在何处与何人见面?那个匪徒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桂耀祖跪坐在那里,再也看不到平时的那种嚣张跋扈的劲头。
“不知道?桂耀祖,你可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你是凭空造谣,可就是诬蔑之罪!”
元瑾汐狐疑地看着桂耀祖,这个状态与她最后一次在牢里见到时,相差实在太远。
“吸食的后遗症之一,在上瘾后,一旦吸食不上,先是会癫狂嚎叫犹如野兽,发作大约一天之后,就会变成这种犹如活死人的模样。”沈怀瑜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
桂耀祖抬头看了看齐宣,发觉自己不认识,有扭头看了看左右,看到了常兴文,觉得算是有认识人了,就开口说道:“我姐夫看上了元家人的宅子,说他们家连续三代人都没参加科举,肯定积累了满满的文曲之气。只要能把宅子夺过来,就可保证他的儿子高中状元。”
话音一落,无论是堂上堂下的元家人还是其余的围观百姓,全都爆发出议论。
且不说这个文曲之气是真是家,就算是真的,这么明目张胆地夺人家三代人积累下来而气运,就不怕遭报应?
“你,你们……”元晋平手指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因为一个无稽之谈,就诬蔑他们通匪,要不是大哥和侄女回来,说不定一家人就真的冤死在这里了。
元瑾汐对这个理由也是极为意外,但是看到兄弟三人中就有两个秀才,她似乎又能理解杨铭为什么会这么想——实在是例子实在太诱人了。
再加上书院里还有个什么“元家三杰”的说法,也不由杨铭不动心。
而且这种事情,对于淳朴的怀安百姓来说,似乎有些惊世骇俗,但对于在夏府待了六年的元瑾汐,真的只能算是一般般。
因为整个夏家,从上到下,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不一会而堂下百姓的议论之声已过,所有人都看向齐宣,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
杨铭可是此地的土皇帝,正五品的车骑将军,就是县令大人也要怕三分。
“杨铭何在?”
“回禀钦差大人,”常兴文站起身来,“昨日接到报案,杨铭在深夜时,袭击元家长房,最终被护卫击杀,殒命当场。”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杨铭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元晋安和元瑾汐身上,脑子里都有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护卫,能把堂堂无品将军杀死。
跪着的元家人也是一脸震惊地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元晋安和元瑾汐,好在两个人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勉强让人放心。
“哼,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杨铭既死,在这桩案子里的罪过就暂且记下,来人,让桂耀祖签字画押。”
不多时,一张按上了鲜红指印的口供递到了齐宣面前。
“桂耀祖受人指使,诬告元家通匪之罪,按大梁律,其罪名等同于诬告他人的罪名,在此案中即为通匪。立即将此人带上枷锁,等候发落。元家人并无罪过,当堂释放,元家祖宅也一并归还。”
“谢钦差大人。”元家人全都跪拜谢恩,众人也都响起欢呼之声。
元瑾汐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看向齐宣时,还是难掩激动。
对于齐宣来说,无论是盐税还是,都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对于她家的事,他本可以不管,或者即使是管,也只需在处理完正事之后交给常兴文处理。
甚至是说上一句话,无声无息的将人放了,也不是不行。
但他却选择了最最隆重正式的方式,为她的家人正名。
此时的他虽然坐在堂上,但是在她眼里,他就像是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挡住一切的风雨。
齐宣也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元瑾汐感激的眼,心里微微得意,自己终于是为她办成了一件大事。
他的眼对着堂下百姓一扫而过,在移到元瑾汐身上时,顿了一下,眨了下眼睛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
元瑾汐也感受到了这个眼,低头掩盖自己上翘的嘴角。
“啊啊,钦差大人刚刚冲我眨眼睛了,你们看到没有?”
“放屁,王爷刚刚明明看的是我。”
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立刻争抢起来,元瑾汐心里莫名地泛起了一丝醋意,很想对那几个人说,你们说的都不对,刚刚王爷看的是我。
而且,他不仅想看他,一个时辰前,他还想亲她呢。
想到这儿,元瑾汐又忍不住地抬起头,看着端坐正中的齐宣,不过此时看的却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嘴唇。
也不知道他的嘴唇,是硬的还是软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