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必回头,一个黑布口袋就罩了下来。
却说薛长生这边,在打发走了侄子后,终于觉得放心了一些。不论齐宣有没有发现什么,这么安排,都是有备无患。
第二天一早,薛长生早早地把女儿叫起来,准备去后院给齐宣赔罪。
薛采春这一觉睡得极为不舒服,床没有她平时睡的大,铺的盖的也没有平时的软和舒服,被子里还有一股霉味儿。
因此,她此时心里的不满更甚至,听到父亲叫,心里更烦。
可是她扭不过自己的父亲,加上还想回后院,因此只能是憋着气、摔摔打打的收拾。
等到她好不容易可以出门时,却听得门外有人喊:“薛管家在么,王爷有令,让熙和园里所有人都到正厅集合。”
薛长生眉头一皱,昨天夜里的预感又上来了,但想到此时他已经让人把证据都带走了,心里就又踏实下来。
只要没有证据,他又能奈自己何?
哪怕挨些训斥,但只要熬过这段日子,等到齐宣离开,这熙和园不还是他说的算。他齐宣又能回来几次。
拉扯着女儿一路来到正厅,未等进门,就看到正厅门口,站了一众的人。
仔细一看,府里不论是花匠还是厨娘,又或是婢女小厮,全都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一个一个地上前报自己的名字、在府里做的事情、月例等等,然后由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一一记下。
旁边是这次随齐宣而来的临时管家四海,正一脸严肃地扫视着众人。
看到薛长生父女走近,四海走上前来,“薛管家,这府里众人的身契,还有库房钥匙,请一并交出来。”
薛长生看了四海一眼,没有言语,而是理了理衣着,迈步进了正厅。
主位上,齐宣正在喝茶,他的旁边单放了一把椅子,坐的竟然是昨天齐宣带回来那个婢女。而那婢女的身后,则站着韵秋。
薛长生暗暗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婢女对于齐宣来说,并不只是婢女。
不过,他心里也是隐隐有些不屑,就算这婢女被齐宣收了房,但顶天也就是个妾,在这种场合,哪里有她坐下的份。
看来,采春要给齐宣立规矩,也确实怪不得她。如此置礼法于不顾,这齐宣真是愧为一朝王爷。
想归想,薛长生还是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老奴见过王爷。昨天晚上小女冒犯了王爷,老奴已经严加管教,还望王爷恕罪。”
说罢一躬到地,看到女儿没动,还使个眼色。薛采春这才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福身礼。
元瑾汐坐在主位之下,看到这父女二人的作派,心里嘲讽一笑。
薛长生的话虽然听着没毛病,可是话里话外,却似乎在说,我已经管教了女儿,王爷该恕罪了。
别说他身为下人,就是平辈之间,这也不是道歉的语气。
看来齐宣说的没错,这熙和园里的管家早已不把自己当下人,而当起了真正的主子。
齐宣没理薛长生的话,也没叫他免礼,而是看向跟进来的四海,“怎么,东西没要来?”
四海脸上一红,立刻上前一步,站在薛长生面前,“薛管家,身契、库房钥匙何在?”
薛长生脸上也浮起一丝怒色,自齐宣走后,他已经当了七年的管家,这七年间就没有人敢与他这么说话。
但齐宣还坐在上位,他也不好发作,只是自己直起身子,看向上面,“王爷这是何意,就算想查账,是不是应该先知会老奴一声,也好让老奴有些准备。”
齐宣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缓缓道:“现在就算知会你了。”
薛长生知道已经拖不下去,也知道了齐宣的态度,只能是将随身携带的钥匙交了出来,同时心里庆幸,幸好他昨天夜里就安排侄子连府出城,此时人应该已经在几十里之外了。
四海拿了钥匙,立刻走了出去,招呼人跟他去库房。
厅里只剩下薛长生和齐宣等人。
薛长生此时开始打量起元瑾汐来。
只见她一身上好的苏白杭绸做成的衣裙,头上戴着一对品相上好的流苏碧玉簪,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一副柔弱的样子。
想到昨天她几乎没反抗,就被女儿关进柴房里,应该是个好欺负的。
这时元晋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无视女儿坐在那里,对着齐宣抱拳,“王爷,府里下人已经统计完毕。”
元晋安可以无视,元瑾汐却是不能坐着,正好此时小七过来给齐宣添茶,她便站起来,接过小七手里的茶壶,“王爷请喝茶。”
小七罕见地没跟元瑾汐对着干,乖乖地递了壶,就走了出去。
不由让元瑾汐松了一口气。倒完茶后,也没有再回坐位,而是借着机会,站到了齐宣的身后。
齐宣知道她的意思,反正椅子在那里,就已经表明了地位,后面没必要强求于她。
“元先生请讲。”
“回禀王爷,府里仆役婢女加起来共有五十七人,十年前留下来的有二十人,十年间出生的家生子五人,其余三十二人皆为最近五年内新近买来。其中婢女十人,小厮十人,杂役、老妈子共十二人。”
这数字,就连元瑾汐听了,都不由皱眉。
这府里没有真正的主子,但是下人却多了一倍不止,这就有意思了。
“你们都站过来。”随着元晋安的一声招呼,这三十二人都到门口处,挨挨抗挤地站在那里,向齐宣行礼。
“这些人,基本承担了府中的大部分活计,月钱从每月500钱到一千钱不等。”元晋安摆了摆手,那些人便散开,他又指着另一边的人道:“至于原来府里留下的人,大部分月钱在三到五两不等,少数几个,可以达到十两。”
齐宣看向外面,“叫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