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隔了几日,祁世骧仍是一眼便认出了这朵嫣红堆纱花是谁的。
那日叠翠楼,安如莺便是涂脂抹粉地簪着它,跟大哥凑在一处赏画。不知二人赏画赏到何种地步,竟连发间的簪花也摘下来相赠。大哥还用只锦盒好生装起来。
他拿起那朵堆纱花颠来倒去看了看,轻纱薄如雾,重重花瓣,精巧妙肖,鼻端隐隐传来一股甜香。
他轻嗤一声,将那花扔在桌上,想来是没甚么必要问了。难道他问了,他大哥认下了,他便能让他大哥立刻改了主意?
也算安如莺有本事,连他这大哥都被闹得动了凡心。
他重又将那花捡了起来,攥进手心,盖好锦盒,出了书房门。
如莺为母亲做的抹额还没全做好,因岑老爷子做寿,便紧着岑氏和岑云舟的物件了。这几日重又拿起做给母亲的抹额,每天花上些时辰,琢磨着抹额上丝线配色。
正拿着丝线看,听丫鬟来禀,道是叠翠楼那头让她去一趟。她想着前几日祁世骧让她帮忙认画像一事,这回又是甚么事?莫不是那画像还有后续不成?
她自榻上起身,也未换衣裳,只在外面加了件茜色披风,对着菱花镜儿照了照。rouwe.?omrouwen
镜中之人,乌发似鸦羽,面不敷粉而白,唇不点朱而赤,非但无甚不妥,反是娇美异常。她手在鬓边虚虚一拢,那处少了一朵堆纱花。
她因了去叠翠楼,赔上一枚珠玉头饰,又赔上一朵她心爱的堆纱花。那枚珠玉头饰已是自虹影桥上坠入池水中,那朵堆纱花最好也是掉进池子中。否则这闺阁女儿物件落到旁人手中毕竟不好。
她无珠无饰,一头乌压压羽缎长发,一件茜色披风,便出了门。
祁世骧早早便来了,倚在二楼廊边的栏杆上等她,看着那道茜色身影有远而近,长长披风拖曳过虹影桥,朝叠翠楼袅袅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