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平州的暗卫已经查出些许蛛丝马迹, 现在缺的是一根线。
一根可以将所有事情穿插起来的线。
沈小曼默了默, 道:“这一代巫族的巫女, 应该是我。”
“曼娘是我,也是巫女。”
霍小公子错愕道:“你是说, 所有的巫女共用一个名字?”
沈小曼点头,寻了个舒服的坐姿, 讥笑道:“朝廷权重,巫族示威,现在的巫女已经没了昔日尊贵,说难听点, 跟青楼无甚两样。”
巫族为了自保, 不得不去讨好拉拢当地刺史, 没有什么是比献上巫女供人取乐玩赏更直接的途径。
恰好新任刺史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沈小曼从十四岁就跟了他,白天是矜贵清冷的巫女,晚上是伏在男人身下放浪叫床的玩物。只要刺史高兴了,就会私下给巫族更多的好处。
巫族有通商渠道,但需要刺史应允,但族人自尊心强,不肯轻易低头,而这一切一切的罪孽,都强硬推到了巫女身上。
沈小曼扯下黑面巾,望着屋顶,伸手,在空中虚抓了下。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为了逃出巫族,整整策划了两年。就在一年前,我遇到了沈祎,于是我们谋划一起逃离巫族。那时有个仰慕沈祎的女孩儿,乖乖巧巧,在应当是我去伺候刺史的那一夜,亲手将那女孩下药送上了床。”
“次日刺史见身侧换了人,果真大怒,婆为了平息怒气,谎称那是巫族的新任巫女,却又不敢大动干戈追捕。这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内。”
“那个女孩儿,就是现在的巫女。”
谢濯手指屈起敲着桌子,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又回来?”
沈小曼顿了半晌,道:“霍公子,我已经回答完你们的问题,现在你们又如何让我相信,会救出沈祎。”
“过几日会去。”
沈小曼急问:“为什么不是明天?”
谢濯扫她一眼,起身,淡漠道:“明日姻缘树会开放,我要带内子去求姻缘。”
“……”
沈小曼面容扭曲,咬牙就要扑向谢濯,却被身侧的霍小公子踩住小腿,狠狠扭了两下。
一侧的陆一眼角跳了跳,全当没看见。
沈小曼蜷缩着身子,想要怒喊,却发现自己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只怕连姓都是假的。
手指紧紧抓着衣服,一行清泪流下。
……
刺史府,地牢内
沈祎手脚拷着铁锁链,盘腿坐在地上,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掀了掀眼皮,复又合上。
巫女站在地牢外,情复杂,轻声道:“祎郎,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无人回应。
“当年你逃脱巫族,口口声声为了自由,现如今,却还是为了钱财回来,不觉得很可笑吗?”
沈祎睁开眼,冷声反问:“那又如何?”
有人传言,巫族祖先为了延续血脉,在族内留下财宝,开启财宝的钥匙在直系子孙身上。是以威胁朝廷,让朝廷不敢动他们分毫。
可直系子孙早不知道断了多少代,钥匙也早已下落不明。
族内都说是传言。
可沈祎知道,财宝是真,钥匙也在沈小曼手上。
当年也是为了钥匙才跟沈小曼逃离巫族,可一年过去了,什么信息都没有套出来。只到那日听到消息,他便重新动了心思,说动沈小曼跟他回来,回到平州。
然,知道财宝位置的人,却是婆。
“那我呢?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死活吗?!”
巫女一瞬间杀气迸裂,她双手握住牢门,咬牙质问。
“沈祎,你好狠的心!”
这么多年平白无故受的委屈,忍受的屈辱,妄想着眼前这人还会回来救她的殷殷期盼。
这一刹那,竟是她自以为是的作怪。
她怎么就那么傻啊。
这男人都抛弃了你,有了别的女人,你还在期待什么?期待他再说一句‘我爱你’么?
巫女踉跄后退几步,清丽面容笑的狰狞,她明明可以让人现在就杀了他,可为什么……为什么还下不了手。
泪珠如断了弦的落下,她终于受不住崩溃,逃也似的跑出了地牢。
沈祎重重叹了口气。
“莫要怪我,我只是……为你我选择了更合适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