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谢思阳站在原地,她听着电话里辛成阙难以抑制的怒吼,听着周围人来来往往的声响,竟然觉得整个人正不可逆转地坠入深谭,冰冷的潭水一下没过鼻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在紧张。
明明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但当以这样难堪、这样难以收场的方式来临时,她仍然无法坦然面对,丝丝潮湿也从手心渗透而出。
然而辛成阙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声音近乎执拗:“我问你,陆均是谁?!”
他像是勉强压制了自己的脾气,再开口气息沉稳了许多:“我只要一个答案,谢思阳,只要你说,我就信。”
商场冰冷的灯光从高处洒落,映在谢思阳下垂的眸子上。
那双眼向来柔和而美丽,开心的时候难掩微光,仿佛装下了世界上最雪亮的琉璃,此刻却有些涣散。
“你真以为不说话就能继续逃避下去吗?”
辛成阙气急败坏的声音再度传来,一时间,连空气都在微微振动着。
——他在等待她的回应。
无论说什么,这次她都不能一声不吭了。
谢思阳感觉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举动并没有让干涩的肺部好受一些,但好歹能发出轻微的声音来了:“是你知道的那样。”
轰!
辛成阙瞳孔骤缩,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重重他刺进心脏中。
哪怕早有预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足足愣了好几秒,浑身肌肉紧绷到极致,握着手机的指骨也颤栗发白,车厢中更是弥漫着凌厉的压力。
这个时候,本能的反应已经越过僵成一团的大脑,他咬牙道:“如果不是我发现,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这么瞒下去?背着我在外面搞男人,谢思阳,你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事?!”
谢思阳唇张了张。
许久,她轻轻道:“……辛成阙,我们聊聊吧。”
辛成阙紧紧攥着手机,额角突突的跳,打这个电话前他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暴戾和躁动,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反而迅速冷静下来:“你们睡过吗?”
每一字都直击内心,每一字都令人心颤抖。
谢思阳僵住了。
手机里响起他几近冰冷的声音,“如果你只是跟他随便玩玩,没关系,那我只当你换换心情,收心回到我身边就可以了,如果你们睡过了……”
辛成阙咽喉干涩颤栗,手指死死抠进座椅里,竟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但他话里的警告与敌意谁都听得懂。
“……我们聊聊,”谢思阳只能固执、祈求地道,“有些事情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辛成阙,我现在回家,晚上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她还称那里是家。
后视镜映出辛成阙冷峻漆黑的瞳孔,他决然拉开手刹启动车子,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行,你最好能给我个完美的解释。”-
“如果你只是跟他随便玩玩,没关系,那我只当你换换心情,收心回到我身边就可以了……”
拐角处,陆均靠墙站着,无声听着耳返中传来的声响。他身影逆着光,一半侧脸隐匿在黑暗中,像是快要被阴影吞没了。
直到耳返里激烈的对话仓促结束,他才像反应过来那般,一手摘下耳返放进裤兜里,向外走去。从头到尾他的眉眼都是那么的冷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等他走到原来的地方,果然看见谢思阳在那。
她显然找他有找一会儿了,一见到他就上前说,“陆均,我突然有点事,先走了。”
陆均盯着她,轻轻地问:“要回家吗?”
谢思阳嗯了声。
她的不安、急切是非常明显的,说完就想离开,一点都没怀疑本该排队买奶茶的他为什么到别处去,又两手空空地回来。
不在乎,不关心,或者对于她来说,从始至终根本看不见他,自然也就不会这些疑惑。
陆均胸腔微微起伏了下。
下一刻快要错身而过,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次陆均没有刻意压制力道,就那么紧紧攥着,仿佛只要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从此不见。
在谢思阳一瞬愕然的目光中,他嘶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