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抬头看她一眼,分外不解。
时下的男子大都喜欢玉做装饰品,且瞧着眼前这位小哥,面容虽俊,但并不张扬。配玉石最好了。而且金银一类的,还要镶嵌宝石的,价格不菲。
眼前这小哥,穿着极普通的衣裳,虽然瞧着面相贵气,可难免是某个落败人家的公子,能买的起?
伙计就说:“有是有,只是这价钱......”
清辞还未说话,后面便跟进来一人。李绰远远就看见清辞了,见她进了店,竟不自觉也跟着进了。他常年混迹在新茂城,大家都认识他。
是个出手阔绰的主。
伙计话没说完,脚一转去招呼李绰:“公子今日得闲了?”
李绰没理他,看向清辞:“还是玉的好看。”
清辞见了他有些不自在,点了点头,也没回话。她仍旧对伙计道:“价钱好说,我先瞧瞧。”
李绰就说:“给她拿出来看看。”
清辞看了李绰一眼,又没跟他说话,他怎么替伙计回答了?先前还对她冷声冷语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哦,她忘了,那日他救了她。
清辞捏住袖角,往旁边移了移。她早就习惯了穿着男装,但突然出来一个人,知道她是假扮的,就像被人扒光衣裳似的不自在。
李绰见她离得自己稍远,也不知为何,往常要是遇见这样的情况,他要么怼人几句,要么就靠过去,可是瞧一眼对方冷清的面容,像定住似的,动也动不了。
他往常不这样的,什么姿色的女子都见过。
实话说,她长得确实好看,属于仔细看就抓人心的长相,可他也不是没经过事的人,怎么就偏挪不动脚了?
莫非,是因为她的弟弟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李绰满心不解。
伙计拿出来好些冠式,又拿了些带钩。
清辞左右看看,一时拿不定主意,她挑出了两个。
一个宝石大一些,要张扬许多,周身是金片刻出了繁复的花纹。
另一个则是小小的镶嵌在上面。除了中间的红宝石,旁边还镶着几颗圆润的宝珠。
都挺好看的。
李绰指指镶金的那个:“这个好看。”
清辞的目光就看过去,瞧了好一会儿,就将镶宝珠的留下:“我喜欢这个。”她付了钱,装好便要出去。
李绰又跟上了。
清辞往外走几步,他仍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清辞问他:“公子不忙吗?”
李绰道:“不忙。”
清辞啊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直接些,可他的父亲是李中郎将,是阿弟的上司,就不好得罪。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慢声道:“公子一直跟着我,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无事。”
“可我跟你并不熟。”
“多相处相处就熟了。”
清辞被他堵得很不快。
她垂下眼,想起那日是他救自己出水,就稍微缓了口气。早就打听过这位公子的性格了,今日也不算多意外。
她往前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李绰。往前再走几步,却发现卫昭就在前方。
卫昭举着大刀,刀起刀落,一颗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
“早就说了莫多言,这就是下场。”
当场吓哭了好些孩童。卫昭像是不耐烦,侧着头看着正中的日头,呵笑了声。
旁边的高岩就道:“州牧大人一直信赖先生,可是先生却在两军交战时与对方通信,害我兖州连失两城,州牧大人念及旧情,并不怪罪,可是先生他今日竟然还想离开!”
死去的那人是州牧的谋士,曾经很得州牧信任。
谋士的妻子号啕大哭,骂他们:“好一个郭威的走狗!我夫君帮着出了多少的主意,可到了后来,郭威不仅不肯听,甚至失了城也要怪罪到我夫君头上,今日是我夫君的下场,明日就是你们的!”
妇人说完便一头撞死在石墩上。
高岩面露不忍,卫昭却没什么情绪,吩咐下属将尸体清理了。便打马转身,刚抬眸,就与正中的清辞视线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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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回到家中便开始生火做饭。张常辉今日不在家,她便将煮好的热粥送了几碗去隔壁。
刚坐下要吃饭,门外传来马蹄声,她顿了顿,再抬眼就见卫昭跑进来。
“那人曾经是州牧谋士,只他老家是青州的,前几月兖州与青州发生冲突,那谋士竟然背叛了州牧。今日我们去本是要捉他的,但他并不从,甚至还......”
卫昭絮絮叨叨地解释,怕阿姐因此不理他,紧张得都熬红了眼。他没来得及换衣裳,还带着轻微的血味。
见清辞不理他,急得上手去抓她的手。清辞就说他:“身上怪臭的,别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