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拿的钱便是去接济张梅了。
一个是妻室尚在的秀才,另一个是刚刚死了丈夫的寡妇,二人倒也快活!
卫昭也知道其中的关系,没多说话,只是将屋里被弄倒的家具扶好,随即转身去了厨房:“娘,你休息吧,我去做饭。”
蒋氏应和几声,她身体不好也就没阻拦,叹口气便躺在炕上休息了。
卫昭转身进了厨房。眼底的郁色越发的深沉,他盯着放置在旁的刀,刀刃是银白色的,已经打磨的很光滑了。
家中的饭菜都是他做的,他用的也很熟练,村里有时杀猪宰羊,他也上过手,更何况......
从前他未往这方面想,可在外一路,他不仅杀了人贩,连比他高壮的流民汉子也死在他手。
一个瘦弱的秀才而已......
随即他又想起了刘安的话。刘安说的没错,他们母子二人能够在刘家村落户,完全是因为刘安。
卫昭不属于他们二人的亲子,一旦刘安死了,不仅家中的田地,连房屋都有可能被收回去......
这样一想,他整张脸越发笼罩郁气。
他今年已经十岁,但因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如七八岁的小儿。
站在土灶旁,人比铁锅还要小。
他熟练地生火,脸上情却沉沉,半点不似这个年纪的小娃,似暴雨的天。
“有人吗?”就在卫昭烧粥时,门外传来询问声。
那人嗓音清润,像暖春的风,带着让他震颤的熟悉感,“我原是隔壁小河村的,可前几日家中遭洪水,这才搬来了刘家村。初来乍到,家中没有柴火,想问您家借些......”
清辞有些忐忑地敲门。
她刚来刘家村,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且瞧着这里比原来的村子还要穷,并不敢保证有人会将柴火借给她。
可让她现在去砍柴,她也砍不来,所以便硬着脸皮来敲门,没听到人声,旋即又补充道:“我可以给钱的......”
清辞话刚落,就见西面的房门打开,从里走出一个小男娃。
小男娃的脸色在日头映照下显得格外白,像冬日的雪,没一点血色。双眼黑亮亮的,比初见时更加璀璨,也不似那时候面无表情,他的唇角稍稍勾起,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他向前走了两步,语气似喜似惊:“是你!”
清辞倒也没觉得怪,毕竟那日在牛车上,小男娃的态度便好了不少,只不像现在这般情绪外放。
她也跟着笑了:“是我,没想到又遇见你了,这是你家?”
卫昭点点头。
清辞犹疑一会儿,开口:“你回来后,你家人可开心?”
她还记得一路上卫昭提不起精的样子,可却一心想要回家,想必家中有让他留恋的人。
卫昭并未回答,而是道:“你稍等一会儿,”他跑到厨房,抱起一捆干柴,小跑到清辞面前,“我只能抱这么多,里面还有,你需要多少?”
清辞忙接过,道谢一声,刚要拿钱,就听卫昭道:“你路上帮了我那么多,只是几捆柴而已,用不了多少钱的。”
卫昭仰头看面前的少年。
他比自己要高半个身子,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的,就连偶尔注视自己的双眼,也像含着汪清泉,无端让他舒适起来。
卫昭又想起那日发热,躲在清辞怀里睡的一夜,是他从来不曾舒心过的夜晚。
少年瘦弱的胳膊,仿佛成为他最有力的支柱。
清辞见到卫昭是惊喜的,尤其在看到小男娃眼里盛着快要满意出的欢欣。
她的心就被他的眼看的暖呼呼的。
她刚搬来这里,肚子还没东西,再想说话也不是这个时候,况且卫昭似乎也在忙,便道:“你刚才在做晚饭吗?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
卫昭急道:“不打扰的,”他脱口而出,随后又道:“一捆不够的,我再去抱些。”
清辞拒绝:“我家中只有我跟阿婆,吃的并不多,况且明日我就去砍柴了,用不了太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家就在不远,你出了门就能瞧见,我若是需要便再来找你要。”
听到这里,卫昭才点点头。目光似不舍地注视清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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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了,找不到你,吓我一跳。”清辞刚回家,就跟刘秀云撞上。
刘秀云五十岁的年纪,早些年伤了腿脚,走路不利索,手艺活极好,清辞拿去卖的帕子都是刘秀云绣的。
清辞将干柴放下,笑一笑:“家里没有柴,现在去砍又来不急,便去周围借的。倒是阿婆您瞎操心,我能去哪里啊。”
谁道清辞话刚落,刘秀云便掉眼泪。
“难为大姑娘跟着我这老妇人受苦。”刘秀云一伤心,连旧日的称呼也喊出来。
刘秀云原是孟家给清辞找的乳母,后来年纪大就辞了。可不久便见到家破人亡来投奔的清辞。
当时清辞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一身细皮嫩肉,只在乡下过了几天便磨得浑身红肿。
小姑娘却一声不吭,硬是咬牙忍着。
这么多年,虽说是刘秀云救了清辞,可清辞的到来也使得刘秀云的生活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