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嘴角微勾,淡然道:“她死了。你不必恨我,我这次用的傀儡线乃是心弦。只有你的心里真的起了杀意,你的剑才会出鞘。濒死之时,生的欲望终究是战胜了对风遇雪的爱,这就趋利避害的本能,没有什么可耻的。”
韩千觞红着眼睛,他把风遇雪放在地上,而后起身,拔剑。
然而,他一催动力量,便发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早已不受控制,天边一道霞光落下,伴着仙乐,两个宫装的貌美仙女飘然而至。
二人朝韩千觞嫣然一笑:“恭贺仙君飞升。”
韩千觞下意识地去抓风遇雪的手。
她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犹如睡着了一般,色安详而平静,离他那么近,又仿佛那么远。
韩千觞拼命挣扎,想要把风遇雪拉回怀里,可却仿佛有一股秘的力量,将他一把拉进彩云之中。
***
涠洲王宫。韩烈跪在寝宫外,满眼焦急之色,他已经来了足有两三个时辰,没有人抓他,可也无人理会他。
皇宫内外,一片静谧,只有袅袅的药香传来。
寝宫内云裳抱着楚晋,她一身白衣,色呆滞,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流出。
楚晋快死了。哪怕她穷尽毕生所学,哪怕她耗尽心血,彻夜不眠,却依旧没办法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心跳声越来越慢,意识也时长不清醒。
朱青窈和宁羽檬站在外间,二人的色多少有些焦灼。
“楚哥到底怎么样了?”宁羽檬嘀咕着,“外面那个苍州人咱们可怎么办啊?”
朱青窈亦是心焦,听闻风遇雪出事,他们心知若叫楚晋知道,定不会坐视不理,可如今他已是弥留之际,云裳又如此态度,显然是并不想理会苍州的事了。
“云裳,楚晋若知道苍州的事,他不会不管的。”朱青窈忍不住道。
云裳冷笑一声:“苍州的事他为何要管?他自己都管不了了!”眼泪簌簌落下,云裳抱紧了楚晋,她摸着他苍白的脸,他眉头总是蹙着,楚晋身体在多年殚精竭虑和来回奔波中,早已被耗尽。
“他若什么都不管,也不会到今天!”云裳气道,“什么苍州涠洲,都叫他们滚!”
朱青窈的眼底略过一丝不忍。
“云裳,你想让他留下毕生的遗憾吗?”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灵力仿佛在遥远的某个点突然爆开,如地震一般的波动震的寝宫微微颤抖。
所有人面色大变,就连韩烈都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往苍州的方向看过去。
有人要飞升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这震动也惊扰了楚晋,他幽幽转醒,看着衣襟上大片的湿润,轻轻叹了口气。
“你哭了多少眼泪啊。”他无奈笑道。
云裳不可思议地低头,楚晋的脸颊有两团潮红,但眼睛却亮的可怕。他从云裳的怀里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
他走出寝宫,天边红霞漫天,自苍州方向一路延伸而来。楚晋眉头蹙的紧紧的,他道:“有人要飞升了?”
韩烈面露绝望之色,拱手朝楚晋行礼,哑然道:“涠洲王。”
楚晋认出了韩烈衣服上装饰的纹路:“你是韩千觞的暗卫?”他心中转过数念,明白了过来。“风遇雪出事了?”
韩烈喉咙干涩,苦笑道:“只如今只怕一切都迟了。”他沉默许久,终究只是抱拳行了个礼,而后落寞的转身离开。
楚晋闭了闭眼,色绝望。
“风遇雪死了。”他喃喃道,那一刻云裳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苦楚,“我终究是没能护住什么族人。”
楚晋接连病了十几日昏迷不醒,突然如此康健,竟能站起来,云裳心知这是回光返照之相,只觉得喉咙哽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寝宫宫门大开,将室内的清苦味道一扫而空,楚晋靠在座椅上,要宁羽檬到他床上的暗格里拿出一张诏书。
“待我死以后,一切事宜都在里面写了,你们看过照办就是。”楚晋声音嘶哑着说道,“你们不必这般模样,比起我的族人,我能有这样的结局,已是万幸。”
此时,在场三人,心知楚晋时日无多,皆是心中难过。
云裳扑在楚晋怀里,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她喉咙哽咽地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攥着她的衣襟,拼命摇头。
楚晋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你哭什么?生老病死,大夫哪个不经历这些。”
“可我想陪着你,我想永远陪着你啊。”云裳啜泣起来。
楚晋沉默了片刻,而后才笑道:“若要陪着我,倒也有个法子。”
他把云裳抱在怀里,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
“我自知时日无多,不想耽误你,可如今却舍不得了。云裳,我想你一直记得我,念着我,想着我。”楚晋低笑着呢喃着。
云裳不明所以,直到楚晋的衣袖间滑落一根钢针,淬着毒的钢针被楚晋塞进云裳手里,而后楚晋握着云裳的手,把钢针刺入自己的胸口。
这一切都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的一瞬,待云裳反应过来,楚晋的嘴角已沁出一丝黑血。
“不——”云裳尖叫起来,泪如雨下。
楚晋却笑道:“飞升的医修那么少。我们的云裳去了,定然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