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瑾眉如远山,眼若琥珀,她眸子弯起来时,盈满了细碎的光,连带着静谧清凉的竹林都多了几分鲜活烂漫。
望着少女的笑靥,江寒恕心弦微动。
要教导贾蓉双面绣,约定好每隔三日过去一趟,有时是慕念瑾去宜春侯府,有时是贾蓉来到慕府。
她快要及笄,及笄后就该相看亲事了,若无特殊事情,张氏不会让她出府。而慕念瑾有做绣品生意的打算,同意教导贾蓉刺绣,给了她出府的契机。
不过,人与人能不能相处下来,端看是否志同道合、真诚以待。
平日贾蓉和她聊天,慕念瑾倒也能接上话,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贾蓉的某些行为和性格并不是慕念瑾欣赏和喜欢的。
虽然贾蓉总是带着笑,无论是和世家贵女相处,还是对待下人,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即便贾芙一而再对她恶语相向,她也十分维护贾芙。
可是,真正的姐妹情深并不需要刻意表演。太过刻意,反而显得虚假。
总之,贾蓉给慕念瑾的感觉并不太舒服,为了避免沾惹不必要的麻烦,慕念瑾决定这次去过宜春侯府,往后就不再去了。
这日,到了慕念瑾去宜春侯府的日子,她乘车过去。去到宜春侯府,经过假山时,慕念瑾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贾芙。
相比贾蓉认认真真跟着她学习双面绣,贾芙就显得敷衍许多,只去了一两次,就不去了。
贾蓉蹲在假山旁边,手里拿着苜蓿草,在给笼子里的小兔子喂食。
贾芙贵为宜春侯府的真千金,但许是从小没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她又黑又胖,平日还爱穿金戴银,这样把她的缺陷暴露得更彻底。
她和贾蓉站在一块儿,贾蓉倒更像是侯府千金。
然而,此刻出现在慕念瑾面前的贾芙,蹲在地上,声音温柔,没有了以往的粗俗跋扈,“小兔兔,你肚子饿不饿呀?”
不管是宜春侯府的下人,还是外面那些人,对这位宜春侯府的大姑娘议论纷纷,有说她恶毒粗鄙,有说她跋扈乖戾,也有人说她落水后被水鬼附了身,沾上了邪祟之物。
宜春侯府的丫鬟问道:“慕小姐,您可要过去和大姑打个招呼?”
“不用了。”慕念瑾并未过去。
日光落在贾芙身上,为她渡上了一层光,她微黑的面庞比往日显得恬静温柔,慕念瑾不想打扰独属于贾芙的那份宁静。
去到待客的厢房里,贾蓉兴致勃勃拿着一幅绣画过来,“慕姐姐,马上就是我姐姐的生辰,这是我给姐姐准备的寿礼,您看看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贾蓉学习刺绣很是用心,手指被针扎了不少次,也没见她抱怨一句。
慕念瑾夸赞道:“还可以。”
贾蓉把绣画放在桌子上,“慕姐姐,我在绣坊买了几件绣品,那些绣品很是精致,在我屋子里放着,咱们过去看看吧。”
贾蓉说着话,把慕念瑾拉了过去,一时间,厢房里空无一人。
贾芙喂过兔子,听丫鬟说慕念瑾来了宜春侯府,左右她闲着无事,打算去跟着慕念瑾学刺绣。
到了厢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贾芙怪地环视一周,掠过梨木桌上的绣画时,她目光一顿,快步走过去。
这边,贾蓉带着慕念瑾去看绣画,慕念瑾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忙,她欣赏几眼,便提出要回去。
想起披帛还在厢房,方才刺绣为了方便,慕念瑾把披帛取下了。
听说慕念瑾要回去拿披帛,贾蓉道:“慕姐姐,我跟您一道去,咱们两个好再说些闲话。”
“我本对刺绣没什么兴趣,不过,在慕老夫人寿宴上见到了您绣的双面绣后,我对刺绣有了不少兴致。这段时间多谢慕姐姐教授我绣法,我想把那幅大家的绣画送给您,当做是我跟着您学习的束脩,但你不收下。慕姐姐你这样好,我也拿不出什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您,现在我们熟悉了,您可要常来我们宜春侯府走动。”
走动就不必了,若不是贾蓉主动找上她,慕念瑾并不愿意和宜春侯府有多少往来。
慕念瑾委婉拒绝,“我身子弱,不能常出府,既然二姑娘已经入门了,那我就可以留在府里安心养病了。”
闻言,贾蓉失落地道:“那太可惜了。”
说着话,两人进去厢房。
看到梨木桌旁的贾芙,贾蓉快步走过来,“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此时,贾芙立在梨木桌旁,手里攥着一块破碎的绣画。
贾蓉走过去,接着,她脸色一变,“怎么回事,我的绣画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端端一副绣画,此刻变得七零八碎,一块块碎片落在桌面和地上,不知被何人拿刀子剪了。
这时,慕念瑾也走了过来,这幅被剪碎了的绣画,无论颜色还是图案,和方才贾蓉拿给她看的绣画是一样的。
贾蓉颤巍巍捡起桌上的碎片,一行泪珠落下来,她冲着贾芙质问,“姐姐,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毁了我辛辛苦苦绣的绣画?”
贾芙皱了皱眉,把手里的碎一扔,“不是我!”
门口的丫鬟低着头进来,为贾蓉抱不平,“方才二姑娘和慕小姐离开后,除了大姑娘,再没有人进过这间屋子。大姑娘,这幅绣画是二姑娘为您绣的,你这样做,太伤她的心啊!”
贾芙脸色不大好,“我说了不是我,我来的时候那幅绣画就被人剪了!”
见没人相信她,贾芙气得不行,转头看向慕念瑾,“慕小姐,您也认为是我剪了贾蓉的绣画吗?”
厢房里只有贾芙一个人来过,目前来看她的嫌疑最大。
贾芙和贾蓉都在等着她回答,慕念瑾出了声,“贾大姑娘,眼见为实,眼下并没有人见到是何人毁了绣画,我不便妄自揣测。”
慕念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