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楼了,慕念瑾心想,应当是绿烟和霓翠班的人回来了吧。
郁桃打开门探头看去,夜色沉沉,二楼的客房大多熄了灯,“小姐,霓翠班的人应该回来了,他们都睡下了,您别担心绿烟姑娘了。”
慕念瑾“嗯”了一声,让郁桃吹了灯。
绿烟和朱玉娘年岁相差不大,都是霓翠班的戏伶,彼此相互照拂,按理说姐妹情深,然短短一下午她们二人拌了两次嘴。
想到这儿,慕念瑾想到了自己,等她回到慕府,不知道能不能和府里其他姑娘和善相处。
又是一夜过去,第二天天色放晴,可以继续赶路了。
更衣洗漱后,郁桃收拾行李,慕念瑾立在窗棂旁欣赏着景致,客栈的后面是成片的梨树,枝繁叶茂,不过梨花盛开时节已过,晶莹剔透的梨花此时变得稀疏,只剩零星几朵簪在枝头。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清晨的安宁,“砰砰砰”。
“慕小姐,我是梨花悦的伙计。”
听到声音,郁桃去开门,慕念瑾跟着走过去,只见那年轻伙计脸色惨白,焦急不安。
慕念瑾不解,“出什么事情了吗?”
“慕小姐,绿烟姑娘死了。”
第4章 、看够了吗?
慕念瑾愣在原地,昨天下午她还在与绿烟闲聊,一个娇俏鲜活的女子,是霓翠班的台柱子,盼着嫁给情郎相夫教子,却一夜之间香消玉殒。
慕念瑾急忙道:“怎么会?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负责通知慕念瑾的伙计名叫徐让,“慕小姐,绿烟姑娘出了意外,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眼下所有人都在大厅,霓翠班的人也在,具体情况霓翠班的人更清楚。”
慕念瑾与郁桃去了大厅,众人面色凝重,通过李德成的讲述,慕念瑾弄清楚来龙去脉。
昨日傍晚,绿烟与朱玉娘起了争执,绿烟愤懑跑出客栈。
当时李德成听从慕念瑾的建议,吩咐小厮去找绿烟。
小厮冒雨出去,在周围转了一圈不见绿烟身影,只好返回客栈。
绿烟脾性娇蛮,在苏州时她也闹过别扭大半夜跑了出去,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是以李德成不太在意,以为绿烟气消了自然会回来。
昨天傍晚,霓翠班等人各自在房间用了晚膳。到了亥时,绿烟还未回来,李德成这才坐不住,叫上霓翠班几位小生出去找人。
李德成一行人找了一夜,中途回了客栈一次,他们找遍四周,直到卯时才在河边发现绿烟的尸体。
李德成懊悔不已,“是我太大意了,要是我昨天傍晚多派几个人出去,指不定绿烟不会出意外。绿烟存不住气,我只以为她是在和我们置气才不回客栈。”
出了命案,客栈的梁掌柜在征求李德成的意见后,吩咐店里伙计去报官。
二楼客房,少年又是一身玄色锦袍,腰身笔挺,立在木窗旁,晨曦清冷明亮,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和挺拔的鼻骨。
听到一楼的动静,江寒恕薄唇轻启,“发生何事了?”
张勇禀道:“侯爷,客栈里出了命案,一戏伶丧命,客栈掌柜要去报官。”
江寒恕在西北多年,战场上刀光剑影,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客栈里死一个人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江寒恕色平静,“是意外,还是被人谋害?”
“侯爷,还不清楚。”张勇回道,“要等官府的仵作来验尸才能知晓。”
之前连续两日大雨,官道上泥泞不堪,报官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况且死的人只是外地来京的小小戏伶,官府未必会上心调查。
江寒恕转过身,“林砚是大夫,让他去查清楚死因。”
张勇下楼,找到梁掌柜,“梁掌柜,林砚是军中大夫,赶在仵作来之前,可以先让他验一验尸。”
梁掌柜心思飞速转动,有军医有侍卫随行,那位黑衣少年绝非常人。
梁掌柜拱手,色恭敬,“小人眼拙,斗胆问一句,不知该如何称呼楼上的那位大人?”
张勇亮出手里的令牌,令牌刻着的“定北侯”三个字直直进入梁掌柜的双眼,梁掌柜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是定北侯!
他没见过定北侯,可定北侯的威名他早有耳闻,不,应该这样说,北边各地没有多少人没听说过定北侯。
五年前西北大乱,外敌蠢蠢欲动,大周兵马不足,无以抵抗,节节败退。
眼看领地要落入敌军手中,当时的定北侯不过十四岁,他在危难之际领兵出征,离开繁华富贵的京城,去到战火纷飞的西北,宛若兵天降,深入敌军大营,一举攻退敌军。
五年来,定北侯保家卫国,立下赫赫军功,前不久又击退了一支叫嚣着要进攻大周的敌军,给外敌狠狠重创。圣心大悦,召定北侯回京受封。
定北侯还未回京,圣人已提前下旨赐其侯爵之位,昭告天下。
定北侯的事迹梁掌柜听过不少,尤其这段时间西北大捷,定北侯身为主帅功不可没,他的事迹广泛流传于京城及周围地区。
传言定北侯虎背熊腰,威猛粗犷,面容狰狞,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战场上,敌军一见到定北侯就吓得腿软,西北的孩童见了定北侯就吓得大哭。
还有人说定北侯容貌丑陋,力大无穷,比最凶猛的怪兽还要吓人,虽保家卫国,军功赫赫,但他杀人不眨眼,乖戾恣睢,曾把将士的头颅挂在城墙上暴晒三天三夜,人称活阎王。
听了这么多有关定北侯的传言,梁掌柜怎么也没想到威名与恶名远扬的定北侯是一个年轻凛然的少年,竟然还住在他的客栈。
梁掌柜赶紧躬身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侯爷和各位大人,还请侯爷和张都尉恕罪。”
“不必。”张勇把令牌收起来,“侯爷不欲泄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请梁掌柜勿将此事透露出去,对外称呼侯爷一声大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