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牛羊是村子买得起的?”
“是啊,牛羊那么贵咱们怎么买得起?”
“那也不能杀了孩子啊。”
人群中语气稍弱。
“我知道你们舍不得,但这是全村人的大事,容不得你们儿戏,这样吧,谁家为海贡献纯净魂灵,就免了他一年上交的岁供,而且任何一家出海打渔有了收获都要给那人十分之一作为报答。”
“这是真的?”
“那不是发了。”
礁石旁又热闹了起来,不少人态度有了松动,更有甚者想象着明年的丰收景象。
毕竟村长许诺的回报着实不低,瞬间抵消了人们的抵触情绪,特别是龟缩在圈子最边缘的汉子眼冒精光,“村长,用我的,我家二丫就献祭给海了。”。
尽管有人为此动摇,但如此厚颜无耻站出来的却只有这一个,瞅见他的那刻上溪村的村民齐齐露出憎恶的表情。
“竟然是他,这么着急跳出来,他家二丫照见这样的爹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可不是,平时把孩子打个半死,现在还直接推孩子去死,果然有了后娘,爹也就成了后爹。”
“说不定对二丫来说也是个解脱。”
他们感慨着,不知是庆幸自己的孩子不用死去还是惋惜自己得不到村长许诺的丰厚报酬,倒是个泼皮无赖得到了。
“什么,竟然要拿孩子祭祀?”终于听明白他们的意思,陈桂兰一下子火了,即使这只是个梦依旧把陈桂兰气的不轻。
她想要阻止,那些人齐齐拦住她,冷声质问,“你谁啊,也敢破坏我们村子的大事。”
“呸,你们这群没人性的,敢拿孩子祭祀也不怕天打雷劈,一群腌臜鬼……”
作为村妇一枚,陈桂兰经过了几千年的语言洗礼,那犀利层出不穷骂人的话哪是这些村民赶得上的,被她骂的鼻子一骚说不出话来。
懒得搭理他们,陈桂兰紧追那个兴奋往家冲的邋遢男人。
“哈哈婆娘,我们来年不用愁了。”那男人一口灌着酒激动的搂着出来的不好相与的年轻女人。
“死鬼,你那个丫头竟然不好好干活,连口晚饭都没给我做,你说我这个当后娘的咋就这么难?”
“哎呦乖乖别伤心,我去替你教训她。”
屋内某处浑身打颤,望着冲过来的样子四肢紧紧并拢不反抗也不躲藏,任由那烧火的棍子抽在自己身上。
“混蛋。”陈桂兰一看便怒了,扑到那男人身上就一通乱抓,他疼的大叫,“哎呦,谁?”
很快张大被打的没了力气,偏偏怎么也看不见谁在打他,而他那个小老婆一看不对劲儿早就跑远了,嘴里还大叫着“有鬼。”
“丫头。”陈桂兰走到那孩子面前,眼泪倏倏地流,她想要个贴心的姑娘都要不着,偏偏有人有孩子却拼命打骂,那男人刚刚的架势是往死里打啊。
她手指都在哆嗦,然而那个蜷缩的小女孩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直到身后传来些响动她才有了点动静。
那是只黄白相间的小狸花猫,不过才十几天的样子,饿的叫唤了起来。
小姑娘小心至极地呵护在手上,掏出个变馊的馒头一点点喂它。
明明自己还吞咽着口水却全都给了小猫,陈桂兰看得泪流满面。
“丫头……”她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她要怎么告诉她成了祭品,让她快跑?
她试着抱那孩子却只摸到了空气,跑出去却只有一片大雾,眼前一阵眩晕。
再一睁眼,咸腥的海风吹刮个不停,烈日炎炎之下那个瘦弱的小姑娘被绑在笼子里,周围或是不忍直视或是无动于衷的人群,却无一人上前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昨天被狠狠教训一顿的男人此刻骂骂咧咧的叫她小扫把星,一个石头扔过去她额头上涔涔的鲜血流淌至地上。
旁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却更为骄傲似的,特别是自家婆娘崇拜的目光更是让他感觉成了英雄。
“你个倒霉鬼能献祭给海算你走运。”
小女孩只是呆愣的看着他,衣服破破烂烂的丝毫掩盖不了身上的斑斑伤痕,新的旧的,烙的掐的,竟没有一处好皮肤,旁人只有一处恐怕就已经疼的大叫,可她始终不见一丝波动。
抬头望着天空,对自己将死的事实无动于衷。
或许大概还有一丝庆幸吧。
她黯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
然而再回首她疯狂挣扎起来,“不——”
“哈哈,就让它陪你死去吧。”继母尖利的笑声下,还来不及睁开眼睛的小东西来不及发出一丝叫声便成了冰冷石头上的一滩血迹。
“啊啊啊——”
海面一阵翻腾,轰隆着雷鸣的黑云漏斗似的下坠,所有人惴惴不安。
“祭台上怎能大声嘶吼,肯定是雷发怒了,快把她丢下去。”
随着村长的大喝,猪笼被淹没在诡谲的蔚蓝海水之中。
“海啊宽恕你的子民吧,我们已献上了纯净的灵魂供您享用。”
村长手指激动地颤抖,等待着的馈赠庇佑。